为米果喝彩

  不怕吗?
  不怕是假的。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最难伺候的名词,莫过于婆婆二字。
  坐在公交车上,情绪低落的米果给岳渟川发微信。
  想你了。
  三个足够分量的字发出去,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回音。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随着人流下车。
  天已经黑了,街道两边的霓虹灯映红了夜晚的城市。
  她朝平安小区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兜里的手机欢唱起来。
  她的黑眸一亮,急忙掏出手机,手指一滑,就放在耳边,“岳渟川”
  对方默了默,然后响起揶揄的笑声,“米果,想岳队长了?”
  米果啊了一声,讶然叫道:“叶梅姐!”
  半个小时后,米果和叶梅坐在春熙路夜市的海鲜大排档里,一边用牙签挑着海螺肉,一边聊天。
  城市的犄角旮旯。四周升腾的是市井烟火气,耳边回旋的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好朋友吆五喝六,把酒言欢,在这处谈不上环境和情调的世外桃源,没有尊卑贵贱,富贵贫穷之分,有的,只是一颗颗想要倾诉放松的心。
  米果看叶梅吃得很少,她不禁担忧地问道:“梅姐,你最近瘦了好多,是不是‘喜福来’的工作太辛苦了?”
  叶梅抽了一张纸巾擦着指尖的红油,淡淡苦笑,“还不都一样。”
  米果放下牙签,看了看对面气色不佳的叶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上次逛街的时候碰上小颖了,她。。她告诉我,你在公司常常被薇薇挤兑,穿小鞋,工作上很不顺利。是不是这样啊,梅姐?”
  叶梅拿起啤酒杯,转了几圈,然后自嘲般地笑了笑:“小人得势君子危,有才无德乱天下。现在的喜福来,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陪着她们一直耗下去吗?”米果替叶梅不平。
  “我这个人的脾气性格,你也了解,我除了一身傲骨,没别的优点了。我就是想赌一把,看看小人最终是什么下场!”叶梅眉目清冷地说道。
  米果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可我觉得,还是过舒心的日子比较重要,人不能总是为了别人的想法活着,那样的话,实在是太累了。”
  叶梅眼波微转,看着米果:“那你是想让梅姐……”
  米果直起腰来,眼睛亮亮的,“辞职!”
  叶梅愣住。
  这个词最近一段时间总在她的脑子里盘旋不去,每次被薇薇那群狐假虎威的小人逼得忍无可忍之际,她的脑子里都会不由自主地闪现出这个念头。
  辞了吗?
  辞掉工作,跳槽到别的婚介公司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她多年的口碑和业绩放在那里,找到新东家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叶梅的年龄和履历却是致命伤,因为同行大的公司里高级管理人员基本上都是做了十年以上的老人,一个萝卜一个坑,她一旦去了,就要挤走另一个人。
  职场并不单纯,谁也不会任由一个空降兵抢夺自己的职位,瓜分其地位,她若想站稳脚跟,明争暗战在所难免,血淋淋的场面虽不至于,但是期间耗费的心力却不是金钱和经理的职位所能弥补的。
  她不想争,不愿卷入争斗就要屈尊降贵,贬为庶民,那便是高不成低不就,连带着这些年她付出的心血和汗水,也将化为泡影。
  她不甘心。
  换谁也不会甘心。
  所以,她目前能做的,只有忍。
  忍,心字头上一把刀。
  世间万事,莫过于一个忍字。
  无论是在波谲云诡,勾心斗角的职场,还是在烟火尘世,安身立命之所,甚至是和她朝夕相处,同塌而眠的丈夫相处,都脱不过这个字。
  想起侯伟业,叶梅的眸色更加黯淡。
  她拿起啤酒杯,低头啜饮了一口,啤酒味道干涩,入喉带起一阵凉意。
  “那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叶梅语气淡淡转开话题,问起了米果和岳渟川的进展情况。
  米果提起这件事就头疼,她和叶梅无话不谈,自然而然的就把岳母下午来找她兴师问罪的事情讲了出来。
  “梅姐,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告诉岳渟川,怕他和他妈妈吵架。”
  叶梅蹙眉深思了一会儿,说:“你做的对,这件事他自己知道比较好,如果是你告诉他,他再去质问他的妈妈的话,反而会加深你和他母亲之间的误会。米果,你别太紧张,也别难过,毕竟谈恋爱这件事,可不是只有你和岳渟川说了算。”
  米果点点头,“我懂。”
  她的父母也还不知道岳渟川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
  叶梅又开导了她一番,讲述了她和侯伟业之前恋爱时的经历。当初,叶梅的父母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她的父母嫌侯伟业是消防军人,不仅职业风险高,而且也没时间看顾家庭。叶梅当时陷入两难,苦恼得不行,几次萌生了分手的念头。后来,是侯伟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坚定她的信心,他没有小肚鸡肠怨怼叶梅的父母,而是为叶家默默的做了很多的事。她在婚介所上班,忙得常常不着家,侯伟业就利用休息日帮叶家买菜,做家务,为久病卧床的叶父洗澡擦身,甚至在叶父生病住院期间,在医院陪床。日子久了,自然也就亲近了。最终,她的父母被侯伟业的诚意打动,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叶梅对米果说:“没有侯伟业的坚持,我和他也走不到今天。所以,米果,你和岳渟川也要坚持。只要你们的心在一起,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能改变杜阿姨的想法。”
  米果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不会放弃的。”
  “那就好。岳渟川那个人我很了解,他认准的事和人,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我就是担心你,你第一次谈恋爱,没遇过这阵仗,我怕你慌,没了底气就想退出,傻乎乎的去成全别人。”叶梅意有所指。
  米果反应再迟钝也知道叶梅口中的别人是谁,她摇摇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是最先放弃的那个人。你放心吧,梅姐,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那样最好了。”叶梅微笑。
  米果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挺敬重他妈妈的。一个人带大儿子,还把岳渟川培养得那么优秀,想必,她也肯定是个很好强很出色的人。我能感觉的出来,她很爱岳渟川,不然的话,也不会放低姿态找到我们单位来。不过,她对我和我的工作存有很深的误解,一时半会儿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只能等了。。”
  等着和梅姐夫一样,能有表现的机会。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机会竟会这么快就降临到她的头上。
  和叶梅在春熙路分手,各自坐车回家。米果在平安小区大门外的糕点店里排队,想买一斤蛋黄酥孝敬米妈妈,谁知,好不容易排到跟前,钱都递出去了,却再次接到叶梅打来的电话。
  “米果,快到人民医院急救中心来!”电话里传来叶梅焦急的声音。
  米果被吓了一跳,唰一下抓住男店员的手,“对不起,我不要了!”
  顶着对方近乎扭曲龟裂的脸,她费了点力气,从店员手里抽出她的十块钱。
  她挤出小店,一边讲电话,一边跑到路口拦车。
  “叶梅姐,你哪里受伤了?”刚还好好的。
  叶梅那边的背景音乱的可以,米果隐隐约约听到岳渟川三个字电话就断掉了。
  米果一下子懵了!
  心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一个劲儿的往下沉,腿也酸软无力,只想往地上出溜。
  上了车,她还是昏昏沉沉的,司机问她去哪儿,她只说了声人民医院就开始擦眼睛。
  岳渟川。
  岳渟川。。
  你千万不要有事。。
  出租司机见怪不怪,倒是安慰起她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没个病没个灾儿的,姑娘,想开点,真到事儿上了,哭是没有用的。”
  车后座的呜呜声瞬间提升了n个百分点。
  司机师傅真够意思,一路飙车呼啸着开到人民医院,还给米果的车费打了个折。
  米果抓起找钱胡乱往兜里一塞,就狂奔向急救中心。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熟悉,米果却无心细想。她熟门熟路地直奔护士台,“你好,请问岳渟川在哪间病房?!”
  急救中心的护士可不像住院部的护士那么好说话,人家忙得事事的,哪有闲工夫给你挨个查病号。
  穿绿衣服的护士随手朝一溜病房指过去,“你自己找吧,晚上接收的病号,都在里面呢!”
  米果挨个病房找,急得眼圈通红,却没发现岳渟川的身影,她在大厅转了几个圈,忽然拍了下脑袋,从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就安静多了,米果刚走进过道,就看到叶梅熟悉的身影,从一间敞开的病房里走了出来。
  “叶梅姐!”米果跑得太急,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叶梅紧跑了两步,拉住米果。
  “没事吧。”
  米果顾不上管自己,她反手握紧叶梅,表情焦灼地问:“他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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