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晚膳时，王楠和小雅一同出现。
小雅看着楚夏欲言又止，楚夏慢悠悠的喝下了汤之后看向小雅，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姐姐，不如成全了王大哥和茵茵。”小雅垂首低声说道。
楚夏摸了摸天儿的头发，温柔的笑着问道：“天儿，吃饱了吗？”
天儿点了点头：“恩，娘，天儿吃饱了，天儿回房间看书了。”
“去吧。”
瞅着天儿离开了后，楚夏看向小雅，“你确定？”现在的口是心非，便注定日后会为此而伤心欲绝。
小雅紧紧抿着唇，无法回应。
王楠冷面无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疼惜之色，他道：“我今生本就不打算娶妻生子，免得连累他人。”
楚夏看着别扭的二人，暗自摇了摇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本就没有立场说什么。不过希望你们无论做任何决定都不要后悔。”
“姐姐，或许你不知道，我今后都不能怀有身孕了。而且我今生经历的太多，早就已经发誓不会嫁人。”小雅声音略微沙哑的说道，从她的口气之中辨别的出来她的决心。
果真，不能有身孕了。魅影楼当真是害人不浅，日后若有机会，她定要毁了这魅影楼！她看向王楠，王楠并不吃惊，很显然早就知晓小雅的身体情况。
“小雅，这件事我早就知晓。”王楠沉声道。尽管小雅曾经的遭遇不堪，但是却很善良，没有自暴自弃，且对待任何人都以诚相待，这对于一个乱世之下的女子而言，却是不易的。
小雅别过脸，眼中泪珠滚落，她似乎再也坐不住，起身道：“王楠，我不能违背誓言，况且你我之间也没有任何承诺。今日的话我不是矫情的欲迎还拒，而是真实想法。你我做兄妹是最好的结果。”曾经她想要追寻幸福，而离开姐姐，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发现若是真与王楠在一起，现在的他会认为她美好，但日后发现她的不堪，发现没有孩子承欢在膝下的时候悲哀，而她也不想到时候伪装成大度的女子为他纳妾，所以现在这种情况是最好的。
王楠默默不语，楚夏悄然走了出去，给他们二人足够的空间去做决定。
几日过后。
王楠终于找到了那名疯疯癫癫的女子。
那名女子被王楠带来时很安静，除了一身的脏污之外，看不出是个疯癫之人。只是隐约之间从她的五官上可看的出来，她应该是个美人儿。
楚夏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子后，对小雅道：“小雅，帮她清洗一下。”
那名女子闻言，刚刚还很安静，这会儿突然又疯癫了起来，用力的推开小雅，开始大叫着，“啊，啊……”
楚夏半眯着眸子眸光犀利的望着女子的疯癫。
王楠欲要上前去阻止，但楚夏拦住了他。楚夏盯着女子半响，笑道：“你虽然看上去疯癫，但行为举止如大家闺秀，并不粗鲁。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该是与京城权贵有所牵扯。而近日来村庄落脚的纳兰一家所要寻找的人便是你。用不用我猜猜你的身份？”
☆、深渊 第三十七章
疯疯癫癫的女子圆瞪双目，脏兮兮的脸上表情有些僵硬，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她的双眼，一双眼惊疑的望着楚夏，她无法了解楚夏是如何能够猜到她身份的，看破她的伪装。这三年来她每天都活在伪装者之中，有时候疯癫起来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痴傻之人。
“姐姐？你说她是在装疯？”小雅惊讶问道。她仔仔细细的盯着女子，浑身脏污，头发都打了结，一看便知是很久没有清洗过了，只有痴傻的人才会如此的脏。
最重要的，姐姐似乎知晓了这名女子的身份。
楚夏对王楠点了点头。王楠立即前去抓住了疯狂乱窜的女子，并且威胁道：“你不想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知晓你的事情吧？更不想让想要你性命的那人知晓你就在此处吧？”
不断挣扎的女子仿佛没有听进去王楠的话，乱发中的双眼中闪烁着惊疑和迟疑的目光，她现在改怎么办？躲了这几年，难道那人还不放过她？
“姐姐，现在该怎么办？看她这模样似乎真的是痴傻。”小雅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女子，最后看向楚夏说道。
楚夏淡笑，冷漠的将女子反抗和挣扎看在眼中，对小雅笑道：“有时候一个人不会选择，到最后就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去性命的。”
小雅眨了眨眼，知晓楚夏这话是对那女子说的。
楚夏再次看向女子，接着说道：“纳兰安乃是宸王侧妃纳兰馨儿的哥哥，他来此处寻人，必定是得了消息，而你便是他要寻找且可利用之人。”
女子身形颤抖，难以置信的望着楚夏，追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怎会知道这么多？你还知道什么？”她以为关于她的一切都会是秘密，等到那人遗忘了她后，她便可以无声无息的出现，然后报仇，但是这三年来，那人始终都没有放弃寻找过她，将她逼得已经无路可去。
楚夏锐利的眸子盯着女子，似乎女子心中所想的一切都已经被她锐利的眼睛看到。
女子渐渐的感觉到恐惧，她用尽浑身的力气企图挣扎开王楠的控制，但是王楠有内力，岂是她能够挣脱开的？
“你无需害怕，我与你无冤无仇，更不是谁派来杀你，又或者利用你达到目的之人，只不过是想要与你做个交易而已。”楚夏优雅落座，脸上罩着的薄纱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更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看在女子眼中，只觉得眼前的女人传说中被毁了容貌的，没想到气质是如此高贵优雅，这是有些人用了一辈子都无法学到的。
女子冷静了下来，细细看着楚夏。
楚夏沉默，不再继续劝说。
不知过了多久，小雅在楚夏的示意下去厨房烧水，而王楠也去帮小雅。整个院子了只剩下楚夏和女子二人。
“让他们都离开了，你就不怕我伤害你？”女子问道。她对楚夏越发的好奇，究竟眼前的女子是谁？能够知晓这么事情，且气定神闲，根本就没有一丝焦急甚至是逼迫的模样，仿佛早就已经料定了结果。
楚夏嘴角轻轻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妖娆而艳丽，显然女子只能看见她略微上挑的眼角，“凭你还伤不了我。”一年来，在王楠的协助下，她的内力已经恢复如初，且村庄宁静，适合她继续修炼，如今的武功，岂会让他人轻易近身？
女子不信，狐疑的看着楚夏。
楚夏执起一直摆放在桌子上的棋子放在手中，只是轻轻一捏，刚才还完好的棋子便是变成了粉末。
女子紧紧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夏，若是她没有认错的话，那棋子都是玉石所制，坚硬不已。
“我有的是时间可以等待，错过这次机会，相信还有下一次机会。但是你……很显然，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楚夏慢条斯理的说道。话音刚落便是起身。
“好！”女子快速道。这一次她赌了。终究是死，不如让自己死的明白，或许日后还可有翻身之地！不知为何，她望着楚夏，竟然有一种直觉，她可以帮助她是实现愿望，可以帮助她报仇。
楚夏重新坐下，在女子要开口说出自己的来历和一切时，楚夏先开口说道：“首先我要向你说明的是，我找到你自然有我的目的。但我可以保证，我能护你安全。”
女子看了楚夏一会儿后，便走到楚夏的面前，坐在楚夏的对面，接过楚夏递给她的一大杯茶水灌下后，陷入了一阵沉默，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过去，又似乎是陷入过去而不能自拔。
楚夏耐心等待。
女子缓缓开口说道：“我叫做苏暮青，今年已经二十一岁。来自距离京城三十里的青花镇，祖代皆是烧瓷，生活颇为富裕，虽然是世代是商户，但也着实在小镇上算是个大家族。六年前，父母为我定下了亲事，是嫁给表哥为妻。嫁给表哥之后，我一直过的很幸福，但是两年之内我仍旧无所出，婆家责难，我只有为夫君纳妾。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更是祸事连连。”
苏暮青？这个姓氏似乎让她有些熟悉，楚夏敛目深思，同时仔细听着苏暮青继续说下去。
“有一日，我为了求子前去寺庙小住几日。有一日，突然有一人闯入我房中，我刚想大叫，黑暗中那人捂住了我的嘴让我莫要出声，随后便晕了过去。我瞧此人身上有伤口和血迹，没有想太多，立即将带在身边的伤药都用在了他身上，守了他一夜，才确定他高烧退下，人已无碍。天亮之时，我才发现此人竟然有着一张可以颠倒天下众生的容颜，而此容颜竟然是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此事关乎于我的名声，我不能草率，不能让人知晓此人的存在。”苏暮青缓缓说道，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仿佛这些细节每一日都会被她重新想一遍。
楚夏眉头微微一蹙，颠倒众生的脸，脑海中缓慢的浮现一张妖媚风情无限的容颜，贺兰廷！嘴角勾起，这步棋，该是没有走错！看来，此女子比她想象的更加有用！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此事怎么可能瞒得过，与我一同前来寺庙的还有一向体弱多病的表妹苏暮烟，她发现了此人在我房中。我不断解释，而苏暮烟也未曾责难我，并且与我调换了房间，为此我甚是感激。呵呵，当时还真是感激啊。”苏暮青冷笑，当时的她对任何人都很信任，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在她看来心地善良而且体弱多病的表妹是那样的心狠手辣！
“那人后来醒了，身份也明了，竟然是当朝最受宠的宸王！而体弱多病的表妹成为了他的救命恩人。我并未在此事上多想，但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我如遭雷击。一向对我敬爱的夫君忽然远离了我，没有几日我明明与夫君一同在床榻上休息，结果醒来之时身边之人便是换上了另外一个男人，任我如何辩解，他们始终不曾听信，而夫君始终未曾言语。任由婆婆将我休了。整个镇子上都流传着我与人苟且之事。娘家容不下我，更不听我的解释。我始终都没想过为何会落得这番田地。后来无意之间在一个很少有人经过的巷子口内听见了夫君和表妹二人的对话。原来，他们是怕我泄露了表妹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就是真正救了宸王的人是我，而并非表妹！婆家想要依靠表妹而入官途，而牺牲一个我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不惜陷害我与他人通奸！他们发现了我在偷听，竟然赶紧杀绝，花钱雇佣杀手来暗杀我。我化作乞丐逃离青花镇，这几年来我一直想要找机会去报仇，去揭穿苏暮烟的真面目，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他们根本就不放心，这些年来花下重金满天下的找我，只要我出现在京城附近，就会有杀手杀了我！”苏暮青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但是回忆当年，自己由天堂沦入地狱，这几年更是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只能日日装疯卖傻，否则一个女子沦落在外，不是被人拐卖就会被人调戏。
楚夏神色渐渐凝重，最开始她对苏暮青的想法便是利用，能顾让纳兰馨儿和纳兰安上心的人必定是一个不一般的人，而她需要利用的就是不一般的人。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暮青会有这样一番过往。
她是否该利用？
只是犹豫片刻，便已经有了决定。她与苏暮青的关系便是互相利用，且她会帮助苏暮烟报仇！
时隔一年多，不知贺兰廷和纳兰馨儿即将再见到她时会如何反应？
“苏暮烟如今已经是宸王最心爱的女子，且宸王不顾众人的反对娶她为正妃。”楚夏语气淡淡的说道。苏暮烟能够在精明的贺兰廷眼皮子底下还能做到如今地位，就已经说明苏暮烟的心机深沉足以让她正视。
就要看看眼前的苏暮青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后，刀刃是否磨练的足够锐利？若是仍旧心慈手软，只会永远是败者的下场。
“是啊，她倒是很有能耐，依靠着宸王的势力，如今还能活的好好的！我今生唯一的目的便是报仇！”苏暮青紧咬着唇，目光坚定道。
☆、深渊 第三十八章 轩辕剑—她可好？
楚夏眼中暗光轻轻闪过，仿若溪水间最为平静的一次落石，没有起丝毫波澜，纳兰安和纳兰馨儿究竟是如何知晓苏暮青的存在？几年来贺兰廷都被蒙在谷中，纳兰馨儿短短一年时间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又或者，纳兰安的出现不是找寻苏暮青？那么找寻的会是谁？这个村子里这一年来再此隐居之人应该有几户，也只有纳兰安是其中最为高调的。
瞅着苏暮青满脸恨意的样子，楚夏问道：“你的事情还有谁知晓？”
“如今除了你无人知晓。有可能就连苏暮烟都认为这几年我一直流落在外，怕是死了。这几日除了我的人在找你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楚夏淡淡的问道。
苏暮烟有些迟疑，摇了摇头，“没有。”
楚夏点了点头，小雅从厨房走了出来，示意热水已经烧好了，她对苏暮烟说道：“这些日子你便住在这里吧，放心，不会有人伤害你，去清洗一下吧。”
苏暮烟仍旧是怀疑，愣愣的看了楚夏半天才起身去跟着小雅进了屋。
王楠走过来，道：“小姐，我发现一些不对劲儿。”
楚夏点了点头，“何止一点儿不对劲，是完全不对劲儿。一开始探知纳兰安要在村子里寻找一名女子，而我听闻赵大娘的讲述让你寻找疯癫的女子，却忽略了一点，纳兰安和纳兰馨儿在这短短一年里怎么可能发现苏暮烟隐藏了几年的秘密？”
“且苏暮青的话也未必能够全部信任。”王楠沉声道。他绝对不能容许任何一个人对楚夏产生性命的威胁。
楚夏淡笑着点了点头，苏暮青是可以不必完全信任，但是苏暮青的经历却不会是假。不过她现在有些好奇的是纳兰安寻找的女子究竟是谁？是否与纳兰馨儿有关系？
王楠跟在她身边已有一年，很清楚楚夏此刻在想些什么，便道：“小姐放心，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寻找到纳兰安寻找的人。”
几日过后。
王楠在暗中监视着纳兰安的一举一动，同时暗中动用各种情报网，仍旧没有探听到关于纳兰安想要寻找的女子是谁。
不过，却探听来一个消息，纳兰安之前是要返回楚华国老家的，但是却突然留在紫燕国的边境。
村子里还是很安静，也无人去议论苏暮烟近日的消失。
赵大娘也没有再来，赵茵茵被关在家中不让出来。怕是这几日正在教导着赵茵茵该如何选择。
楚夏倒是有几分怜悯赵茵茵和赵大娘，家中一切决定都是由男人做主，若是他家男人能够放弃眼前利益给赵茵茵寻个好人家，而不是让赵茵茵去做一个小妾，那么赵茵茵今后的日子便是幸福而非卑微的。
只可惜，此乃他人家中事，却不是她能够干涉的。
“我很好奇楚姑娘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如此有把握能够帮助我报仇。”苏暮青走到了楚夏的面前，看着楚夏在悠闲品茶心底的疑惑便是更深，究竟楚夏是何等人，帮她又有怎样的目的？
夜色下，带着一层面纱的楚夏轻轻放下了撩起面纱的手，抬眼看了一眼苏暮青。
苏暮青心口剧烈的一颤，这一眼，锐利如鹰，带着尖锐的刺，凌厉逼人，让她无所遁形。眼前的蒙面女子太过神秘，又似乎什么都知道一般，她忽然有些害怕，她真的会帮助她？
“已经入夜，怎么还不休息？”楚夏并未回应苏暮青的话。
苏暮青摇了摇头，“我无法入睡。”
“想着何时能够回去？”楚夏轻声问道。
女子的声音轻柔如雪，轻轻柔柔的，但是却含着一丝冰雪的冷意。
这一句话便是点出了苏暮青的内心，苏暮青现在对楚夏是极度不信任，甚至是怀疑，究竟楚夏能不能帮了她。
“你若信我，我保证你能够报仇雪恨，但你若是怀疑我，或者另有想法，那么，一切后果都是你咎由自取。”楚夏声音渐渐的染上了一丝寒气。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威胁，而是她在提醒苏暮青，在她面前耍花招，后果可想而知。
但有些时候，有些人，就是不会受控制。
苏暮青目光闪烁的躲避着楚夏的目光，仓皇点头，“这是自然，我若是不信任你就绝对不会将我的过往全部告诉你。”
“如此……最好。”楚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