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这血”眼前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指尖沾染的血色,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而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边溢出一丝森冷至极的笑,再次看向墙边虚软得几乎站不起来的女子时,眼中多了三分嘲弄。
就是这样一个眼神,云渺渺终于得以看清那双眼。
浓墨一般,深不见底,却不曾看到那一抹浅金色弯月。
一股寒意登时从背后直蹿上天灵。
“你不是重黎”
“重黎”歪了歪脑袋,饶有兴致地将她打量了一通,又瞧了眼胸前被划开的口子,漆黑的衣袍下,依旧是漆黑的深渊,瞧不见皮肉与鲜血,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手中的寸情上。
身后的浓雾不知为何翻涌了起来,他站在那汹涌诡谲之中,发出了撕心的笑声,如同从肺腑之中咳喘而出的“赫赫”连声,与其说在笑,更似哀鸣。
她想起了那只泣血而亡的鸩,再看向眼前这张“重黎”的脸,一时不寒而栗。
他忽然冲了上来,十指成爪,锐如剑锋,直取要害!
“主上!”桑桑正欲冲出屏障,却见一道剑光比它更快!翻过高墙,一剑削断了那假重黎的右手!
苍白的骨爪几乎是贴着云渺渺的脸砸在她脚边,她刺出的剑招剑气还是差了些,被他险险避过!
从天而降的银锋长剑顺势落入了她手中,不过是转瞬之间,染着雾气的墨袍卷了上来,她的手腕被紧紧扣住!
连带着随之而来的暖意,紧贴着她的背。
她只看到自己手腕一转,剑已刺出,澎湃的剑气,干脆利落地刺穿了“重黎”的肩,挑断了他的琵琶骨,听得一声哀嚎!
她怔忡之余,头顶响起了那凶巴巴而又理直气壮的声音。
“哪来的混账东西!也敢冒充本尊!”
听他这口气,看来是气得不轻,此时连化形都懒得,威风凛凛的英招剑,就差没指着人家鼻子来了。
被当头削了两剑的假重黎捂着伤口连连后退,雾气也散了,竟又换做一身漆黑的斗篷,用兜帽蒙着脸,藏于雾霭之中,杀气却是直勾勾地朝着他们来的。
云渺渺能想象到,此时此刻他定是恨不得食血啖肉,将他们碎尸万段一泄心头之恨。
重黎自是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一眼瞪了回去。
“再看!信不信本尊把你一双狗眼挖出来!”
那人盯着他手中的寒光闪烁的英招剑,似是有所畏惧,喉间依旧不出地发出“赫赫”声,仿佛含着一口浊血,随时要断了气息。
重黎匆匆赶回,一眼瞧见有人顶着自己的脸笑得像个神经病,这火气就蹭蹭蹭地往上冒,偏偏这怂包还忒不争气,拿着把下品灵剑瞎挥!
甭管是何妖物,既然不知死活地送到他跟前了,这命不收岂不可惜?
他稍一用劲儿,卸了云渺渺的力道,英招剑便落回他手中,将人往身后一丢,他便朝着那鬼魅的身影冲了过去!
凌厉的剑气劈开了浓雾,直取其面门,明摆着要他身首异处。
然而,英招剑穿透那苍白脖颈的瞬间,却发现劈中的不过是一道幻影!转眼化在雾气中,消失了!
身后一阵阴风穿过,他吃了一惊,当即回头,那道黑影非但不与他纠缠,反倒径直朝着那边灵气几乎枯竭的云渺渺伸出了利爪!
寸情难挡,却散出一道流光!
她忽觉灵台清明,一抬手,通身如雪的长剑已至眼前,冲出障壁的桑桑灵光大盛!
霄明一剑,竟快到连重黎都未能反应过来!
席卷的浓雾中,传来一声痛呼,重黎赶至时,四下已再无那人气息。
霓旌不便出这阵法,只得放出灵识刺探,竟连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
“尊上,给他逃了。”
“屁话!本尊还没瞎呢。”
他低头瞧了眼云渺渺,她正一脸错愕地望着他,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掐断的脖子上留下了数道血窟窿,再瞧瞧滚在地上的那只断手,不难想象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属实没忍住,一个毛栗子敲她脑门上。
“你的上品灵剑呢!不是还有一把吗?你拿这把破剑出来比量个鬼啊!一只狗爪子都切不断!还好意思看本尊,连本尊是不是真的都认不出!”
这嚣张至极的口气,不可一世的嘴脸,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月近西山,雾气渐散,清冷却又澄净至极的光华照在他身上,像是披了一件轻薄的罩纱,褪去了凡人的伪装,那双漆夜般的眼深处,浮现出了浅金色的新月。
可谓熠熠生辉。
她忽然觉得松了口气,挣扎着想爬起来,不晓得是不是今晚灵力用过了头,脑子里一片嗡响,重黎与霓旌的说话声忽远忽近,断断续续,似乎听到桑桑喊她“主上”,她想应一声,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尊上,您方才出去,可有什么发现?”
“有人在施幻术,这雾气应是从三危山深处飘出来的。云渺渺,你这阵法要塌了,这点小事都做不云渺渺?!”他正欲嘲讽,眼前的人却忽然直挺挺地朝他倒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接,才发现她浑身冰凉,额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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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这一言难尽的包扎手法
地上那截断手早已随褪去的雾气烟消云散,云渺渺脖子上的伤口却在逐渐泛黑,眼见着是中毒之兆。
重黎错愕地托着她,她却已是半点都站不住了。
凭他的修为,片刻便能晓得她的状况。
身中剧毒,灵力枯竭,偏偏还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固执地维系着身后的辟邪阵。
这样下去,怕是要榨干她的灵根。
桑桑慌忙将自己的灵气化作灵流分给她,却发现不知怎么回事,无论它给多少,都如石沉大海,杯水车薪。
“这阵法不对头!它在吸食她的灵力!”霓旌终于觉察到那股异常感出自何处,这辟邪阵果真有些古怪!
重黎望着眼前的金色屏障,伸出手去探了探,一道电光闪过,将他的指尖都烫出了血!
他眉头一皱,将埋在他怀中的人提了起来,怒不可遏:“云渺渺!立刻解了这阵法!云渺渺!”
可惜她依旧不省人事,浑浑噩噩地被抽走每一寸灵气。
眼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发青,他握紧了英招剑,不耐烦地瞪了霓旌一眼:“不想死就滚一边去!”
霓旌会意,匆忙避到一旁,祭出法器九思,支起屏障护住自身和这周围的屋舍。
阵法外,重黎一手抱着云渺渺,一手高举英招剑,凝聚剑气,月华叠锋。
他瞥了桑桑一眼:“三昧真火,还愣着作甚?”
“你!”换做平日,桑桑是断然不会听他吩咐的,但眼下事关主上性命,无论新仇还是旧怨,日后再清算不迟。
它飞到英招剑旁,利落地喷出了一口三昧真火。
顷刻间,火焰便裹住了剑身,他自上而下,猛然一挥!
卷着三昧真火的剑气,如风火冲天,似有开天之势,一剑劈开了那道屏障!
强风掀起热浪,摧枯拉朽,草木皆伏!若没有九思护住这些屋子,这间客栈怕是已经被夷为平地!
阵法光华退散,庭中一道深壑,将八卦方位斩得四分五裂。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屋中的其他弟子,有三两人跑出来看,重黎掐了个诀儿便令其再度昏睡过去。
他扫了眼地上的直挺挺的三具,打横抱起快要毒气攻心的云渺渺:“天亮之前把这些处理好,别让任何人靠近本尊那间屋子。”
“是!”霓旌看着他带走了云渺渺,顺手拉住了桑桑,“哎哎哎,你去作甚?”
桑桑在她手里急得直扑棱:“他得还我主上!你这魔族还不撒手!放肆!”
就凭重黎方才那脸色,她哪敢把这只乌鸦放过去:“你现在冲过去,十有八九得被拔光了鸟毛下锅炖,还是消停会儿吧,尊上把你主子带走,是在救她,这可是顶顶稀罕的事儿,你别瞎掺和啊。”
“呸!就他?他还有脸碰主上!无耻!混账东西!不要脸!”桑桑拼了命地挣扎,被她一个定身咒定在了原地。
“都说命兽多少都随主,你这性子啧,跟云渺渺可差太远了。”她将桑桑轻轻巧巧的搁在了石墩上,让它看着她施法将那三人送回屋中,又施下法术,令其他人一并陷入昏睡。
有些事,还是不晓得为好。
她一面收拾处处狼藉的庭院,一面听着桑桑在石墩上气急败坏地痛骂她家尊上。
这乌鸦的口才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这才一会儿工夫,什么“没长心肝的狗东西”啊,“五行缺揍的长虫”啊,“人丑话多”“阴险狡诈”“地沟里的黑耗子精”啊
一股脑儿都不带重样地往外蹦,骂到痛快之处,她都忍不住变了把瓜子坐下来细细品味。
这说得真是妙啊!越说越有尊上的精髓了!
只可惜还没听过瘾,从二楼飞下一块抹布,当场拴了这乌鸦嘴。
窗口传来魔尊一声怒吼。
“你这胆大包天的黑尾巴鸟!信不信本尊撅了你的嘴!”
霓旌一诧。
哦豁,全听见了啊。
且说云渺渺中毒之后,便陷入了昏睡,伤处火辣辣地疼,又着实不安稳,浑身的血一会儿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一会儿又冷得仿佛要将她冻僵了,恍恍惚惚间,好像有个人一直抱着她。
那怀真是暖极了,偏偏又裹挟着清浅的,似海棠般的冷香,实在舒服,令人不知觉地想埋进去,想
抱一下。
她好像又在做梦了,梦里还是那片北海,还是那个披着墨衣的孩子。
他站在她面前,也站在那片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浪花打在他瘦弱的肩上,没有人替他挡,也没有人愿意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她望着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终于想起为何会觉得眼熟了。
这一次,他终于停下了哭声,面色苍白地望着她。
他说
你看看我吧。
她着实是被疼醒的,脑子昏昏沉沉,动一下便跟要裂开了似的,头一个瞧见的,便是一双绿豆大的碧眼,漆黑的羽翼按在她肩上,透着丝丝暖意。
“主上!”它瞪圆了眼,这么一喊,那头坐着的霓旌也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