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祁大叔

  我醒过来时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大伯就坐在床前,脸色阴霾得像随时有一场暴风雨似得。
  他见我醒来,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叹了一声道,“七儿,我不是跟你交代过祠堂不能去吗?你怎么不听呢?”
  “对不起大伯,我不是故意的……”
  大伯是萧家的大管家,除了小哥哥之外就是他最有威信了,所以我也挺怕的。
  我知道这次闯大祸了,把萧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弄碎了不说,还去了那诡异的坟冢之地。
  但我依然好奇那血云棺椁里是谁,看那着装不像是小哥哥啊?
  不过我不敢问,发生了这样的事,大伯一定不会让我再接近那里了。
  果然,他一言不语地起身走到了窗边,背着手眺望窗外。眼下天还没亮,所以我就烛光看他的背影,有种很恐惧的感觉。
  我怕他把我赶出萧家,起身下床走了过去跟他道歉。“大伯,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会派人修复祠堂里的灵位,你不必太过自责。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是如何打开那道封印的?”
  “封印?你是说那道符吗?”
  我迟疑了下,展开右手掌心,咬破指头滴了点血在上面,那道符文就出来了。
  大伯一见呆住了,脸上露出了很奇怪的神情,好像很振奋,又好像有些叹息。
  他拉起我的手腕看了很久,道,“七儿,能不能答应大伯一件事?”
  “恩?”
  “以后每天子时都滴一滴血在这铃铛里可以吗?”
  “这……有什么用处吗?”
  “用处很大很大,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很快就看到你的小哥哥。”
  “真的吗?只要我每天滴一滴血就可以看到小哥哥了?”我有些欣喜若狂,只要能看到小哥哥,天天让他喝我血都行,别说滴一滴给锁魂铃了。
  大伯点了点头,又道,“所以你要坚持,一天都不能停,否则你小哥哥就会魂飞魄散,记住了吗?”
  “人家知道啦大伯。”
  和大伯的这个约定在我与小哥哥大婚的第一天达成,也就是中秋节前夕。
  我一直都记得这个日子,因为就在这一天,我的命就不再是我自己的命了,当然这是后话。
  因为闯祠堂,我被大伯禁足了三天面壁,所以等到他说我可以出去玩时,我一溜烟就冲出了萧家宅子。
  我似乎还没有好好在村里玩过呢,所以就顺着小路挨家挨户去打招呼。
  我是个人来熟,邻居们好像也挺喜欢我的,给我不少好吃的。
  我一路走来得了不少好吃的,就分给了在村河坝上玩的小伙伴们,很快就收买了他们。
  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孩子王,很快有了两个忠心耿耿的小跟班,是一对龙凤双胞胎。
  男的叫韩星,女的叫韩月,比我大两个月。我经常带着韩星韩月兄妹俩上山下河,简直把野孩子的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好在大伯也没说啥,只告诉我萧家是名门,不要玩得太过火就好。
  这天我又去找韩星韩月玩,在路过十字路口时,忽然遇上了成亲那天夜里印象极深的光头大叔。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衫,扛着锄头刚从菜地里回来,手里还拿着几根新鲜的黄瓜。
  我对他有点忌惮,但还是脆生生打了个招呼,“大叔你好。”
  他阴阴地打量了我一眼没做声,却是递给了一根黄瓜给我。我嘴挺馋的,就不好意思地接过了黄瓜,道了个谢就跑开了。
  来到韩家时,韩星和寒月正在院子里砍柴,我把黄瓜分成了三份,递给了他们俩一人一截。
  吃黄瓜的时候,我小声跟他们提起了光头大叔的事情。
  韩星愣了下,道,“他叫祁同生,很少跟村里人打交道。听我爷爷说,他小时候就见过这么一个人,到现在还是那样子,村里人说他是得道高僧所以不死不老。”
  “……祁同生?不死不老?”
  我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因为我莫名想起了陈家村那些行走的鬼魂。
  可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都是真正的人,而且,如果祁同生真的是鬼魂,大白天的肯定不敢出来啊?
  不过他上次说我的事情令我如鲠在喉,所以我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七七,咱们今天去哪里玩?”韩星把砍好的柴码到了墙边就问我道。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忽然有些不舒服,要不咱们改天再去吧?”
  “噢,好吧。”
  回家的时候,我特意拐弯从另外一条小路走的,因为光头大叔的家好像就在这边。
  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我还一路蹦蹦跳跳地哼着歌,一边蹦一边张望,一眼就瞧见了正坐在门槛上啃黄瓜的光头大叔。
  “祁大叔,原来你住在这里呀。”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过去,假装打招呼的样子。他又阴阴地瞥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祁大叔,你和我奶奶还是一个姓呢,她叫祁三娘,是陈家村的人。”
  我说着偷偷又看了眼祁大叔,发现他的样子除了冷一点之外还挺端正的,方方正正的国字脸。
  只是他的眼神过于阴霾,所以我就忽略了他的容貌。
  “祁大叔,你一个人住这里嘛?”我讪笑道,还朝祁大叔的门口蹭了过去。
  只是我刚靠近这屋子就有股莫名的压抑感,不是来自大叔本身,而是他的房子,好像我走近的时候这房子晃了一下。
  我看得很真切,肯定是晃了一下。原本我离祁大叔不远,但走了几步还是那么个距离,一点没变。
  我不敢走过去了,探头朝他屋里张望了几眼,他院子里好像有几个木桩,看似很不起眼,但盯久了会很不舒服,很压抑。
  “祁,祁大叔,我走了。”我说罢讪讪地跑开了,祁大叔也没说什么,重重咳嗽了两声进屋了。
  我跑到转角的地方回头瞥了眼,看到他的房子好像又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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