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苏锦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有性急的当时就嚷开了:“苏公子,瞧你一副干练样儿,说话怎地吞吞吐吐,娘儿一般。”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数娘儿们的白眼,叫嚷之人后悔不跌。
  “诸位当真要听那我便说了。”苏锦似是咬紧牙关下定决心了。
  第十三章t台秀上
  时间:2012-07-03
  菊花被爆,嘿嘿!求支持。
  感谢飞狐巨巨,彭城公子的打赏,苏小官人愿以菊花献上。
  台下众人被苏锦蹩脚的卖关子行为气的直跺脚,性子急的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苏锦伸手虚压,示意众人安静,脸色变得悲愤异常,大声道:“那人说咱们庐州城的姓根本穿不起绸缎,都是一帮穷鳖!还说咱们庐州府姓全部是矮矬穷,只配穿黑白粗布短衫。”
  全场姓大哗,人们纷纷高声怒骂,一时间场面混乱之极。
  “直娘贼,这广陵猪敢小瞧我们庐州府人,扒了他的皮去。”
  “扬州府有个鸟钱,全靠扬州女人**挣钱,这龟儿子倒还有心思来说嘴。”
  “苏公子,那龟孙什么地方,老子们去会会他。”
  “……”
  苏锦看着眼前的义愤填膺的场面,很是满意;原本他还以为宋代地域观念没那么强,他这一招挑拨离间之计无法奏效,但现看来,效果很好。
  紫衣女子皱眉沉思,心道:他要干什么?好端端的干什么捏造这些言语,稍微懂点商道之人都知道,行商之人绝对不会言语上轻易得罪别人,所谓买卖不成仁义,苏锦这番做作,只能糊弄姓罢了,却不知是达到何种目的。
  只见台上苏锦大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道来。”
  众人听得有后话,渐渐声音平息,只听苏锦道:“下听了这人的言语,身为庐州府一员,如何不恼;当即便怒斥他无理,那人见势不妙当夜便离开了庐州城。”
  台下有人叫道:“苏公子,你也忒窝囊无用,要是我场,早就大耳光扇上去,少说也打掉他几颗狗牙。”
  “对对,苏公子忒轻饶了他,骂他几句如何解恨?”众人附和道。
  苏锦挥挥手道:“打人如何使得?这种人嘴巴贱,光是打骂根本无济于事,还落得他以后大宋各州府说嘴,说我们庐州府人蛮横无理。”
  “那就这么让这家伙骂了咱们庐州府人便拍拍屁股走人么?”有人叫道。
  苏锦叹息一声道:“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但是又说不出口。”
  “快说,快说,不要卖关子了,吃了巴豆拉屎,你就全部拉出来,别磨磨唧唧了,别像个……”那人看到周围余双女子怒视的目光,总算反应颇快,及时将‘娘们’两个字吞进肚里去。
  苏锦一甩长衫下摆道:“既如此,我也就直言了,我觉得那扬州商人所言非虚,或许我们庐州府人外人眼里真是他所说的那般摸样。”
  台下大哗,立时有人大骂道:“你他妈还是不是庐州人,说的什么屁话,怎地胳膊肘朝外拐。”
  “诸位勿恼,请你们相互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脚下穿的,腰间佩的,都有哪些能教他人相信我庐州府不是矮矬穷?”
  众人相互愕然四顾,顿时默然无语,场上近千人,除了少数官宦士绅和殷实之家,其他人全部是麻衣布衫,或头戴布帽,或脚蹬草鞋,身上别说配饰,大多数人连腰带都是草绳一根,一大帮子姓看上去个个形象丑陋,看上去便是一帮穷鬼。
  苏锦高声道:“我庐州大街之上,姓十之八便是诸位这般打扮,身上非麻即粗布,颜色非黑即白,诸位亦有去外府归来之人,定知道其他称为富庶之地的州府的街头巷尾,人人衣着光鲜,个个风不凡,外人一看便知此地富庶,常言道‘衣食住行’,而衣者为先,便是说穿衣打扮乃人之头等大事;像我庐州府众乡亲这般打扮,也难怪受那南蛮言语,我也只能哑口无言,任他张狂了。”
  台下姓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苏锦说的有道理,你说你不是穷比,可是穿的破破烂烂像个叫花子,谁能相信。
  正此时,一名士绅模样的老者台下开口道:“苏公子的意思到底要表达什么?”
  “下的意思是,要堵住别人的悠悠之口,不是靠辱骂和殴打,而是要靠实际行动,我庐州乡亲父老应该衣着光鲜,言语雅,如此方可让那些笑话我庐州人矮矬穷的人闭嘴。”苏锦笑眯眯的道。
  “而且,那扬州人临去之时,我曾跟他有三年之约,三年之后我要他再来庐州,并告诉他,如果到时候满街皆绫罗绸缎,人人气非凡,他便要公开道歉,自行道歉难道不比我们靠着武力逼他就范来的为爽快么?”
  众人议论纷纷频频点头,要想一个人服气,自然要他心服口服,只不过苏公子此举有些孩子气,庐州府虽不是穷僻之地,亦可算是鱼米之乡,但是若说人人着绫罗绸缎,这个牛皮吹的也忒大了点。
  那士绅摸样的老者摇头道:“苏公子所言虽有理,但恕老夫直言,有两点不妥。”
  “愿闻其详。”苏锦台上拱手道。
  “其一,我大宋朝廷规定,各行各业穿衣戴帽均有规制,普通姓颜色以灰白黑为主,若是按照苏公子所言,岂不是大家都违背了朝廷法么?”
  苏锦哈哈一笑道:“这位先生,您说的是老规制了,宝元二年礼部曾下言及姓服饰之事曾言道‘衣食住行,姓之所本也,金陵、扬州、苏杭等地,民多着绸缎,渐至奢靡,此风虽不可长,然亦无需查禁,盖因民富则衣华,只需稍加抑制,勿违官制则已。’礼部行说的很明白,只要不使用官袍所用的四种颜色便可。”
  苏锦倒有些感激自己附身的这位小公子了,要不是他博览群书,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记得几年前的公之事,朝廷下公往往有告示形式公布,而有些人闲的无聊便会将这些辑录起来作为笔记,然后花些钱财刻印成书,这也算是著书立说扬名立万了。
  偏偏苏家人知道小公子喜欢读书,不分青红皂白书局里出什么,男仆上街便统统买来,苏锦这个肉身,脑袋里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了。
  至于官衣的颜色,这已经是常识了,宋朝规定官衣四色紫朱绿青,三品以上着紫色官服,亦称绯色;红色是五品以上官服,绿色和青色则分别对应七品和品,只要不是穿着这四种纯色官服样式,那就没问题。
  那老者转头同身边的一个书生摸样的人低声交谈两句,那书生说了什么,老者连连点头;随即抬头道:“苏公子所言确属实情,老朽倒是忘了。”
  “无妨,无妨,除了我等做布匹生意的,谁也不会将这道公记心,人之常情也。”苏锦微笑拱手。
  “但老朽认为还有第二点不妥之处。”老者笑道。
  苏锦呵呵一笑道:“下猜猜如何?老先生定是要说,我庐州府姓并未富裕到能穿的起绸缎的地步,是么?”
  老者道:“正是如此,一匹绸缎值钱贯,一件绸缎长衫便需费钱一贯有余,普通姓一贯钱足可够一家人半月生活,谁来闲着无事买好衣服穿。”
  苏锦点头道:“一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庐州虽非天下为富庶之地,但这点钱家家户户还是有的,况且我苏记亦有相应的解决之道,稍后公示出来,哪怕一利不取,也要让我庐州姓旧貌换颜。”
  老者捻须微笑道:“苏公子一利不取,白忙活一场却又为何呢?”
  苏锦哈哈大笑道:“为了一口气,为了和那扬州蛮子的三年之约。”
  “好!”台下众人叫起好来,没想到这个苏家弱公子,起狠来也是一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牛脾气。
  苏锦抱拳作揖,高声道:“诸位先别管有钱无钱端午大节穿上衣,咱们先看看绫罗绸缎穿我庐州人身上是何种摸样,其他的稍后再说。”
  说罢一击双掌,后台奔出十余名小厮,从侧翼抬着数十块矮脚平台上来一番拼凑之后,舞台上搭起了半尺高的‘t’形台来,红毯铺上,t形台两侧的高台上摆好十余张锦凳。
  一名俏丽的小婢扎着两个抓鬏红着小脸上前道:“有愿意上台观看的,请从侧面上台,只有一个条件:衣衫不整者请勿上台。”
  数十名泼皮无赖原本打算一窝蜂涌上台去,但听了后一句话,上下相顾之后,只得骂骂咧咧的作罢。
  但那些官宦夫人小姐,公子老爷们却又自重身份,不愿意抛头露面上台,有些公子哥儿倒是极想上去,但是碍于众目睽睽,只得望而却步。
  那小婢连喊三遍之后,却无一人上台,正尴尬间,忽见人群纷纷让开,一名紫衣女子带着一高一矮两名使女款款走上台去,端坐右一张锦凳上。
  众人哗然,此女正是和丰楼冷艳无双的女东家,庐州公子哥儿眼的女神;没想到她倒是给面子,率先登台;有了她挑头,公子小姐纷纷争相上台,总共十几个位置顷刻便满,很多人慢了一步,抢不到位置,无奈只能暗骂自己胆小,错过了好机会。
  苏锦偷偷看了看那紫衣女子,只见她美目盯着t台,白皙端丽的面庞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苏锦不再多想,左的一张锦凳上坐下,朝那台前小婢一点头,那小婢娇声呼道:“请诸位欣赏我苏记布庄和苏记成衣铺为大家带来的服饰‘t’台秀第一场。”
  随着她娇嫩的嗓音刚落,后台帷幕丝竹声起,伴随着丝竹之声,香风飒然,一个个娇俏的身影从后台鱼贯而出,台上台下一片抽气之声,均目瞪口呆。
  第十四章t台秀中
  时间:2012-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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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批走出来的是名云鬓高挽,襦裙飘飘的女子。
  襦裙乃宋代一般女子常服,领口或圆或方,衣襟可用右衽,也可用左衽,颜色多用淡雅之色,配饰不多,通常腰间挂上玉质饰物压住裙裾下摆,以免风大或其它原因导致走光,肩上披帛也多为淡黄色,毫无花哨。
  当然,对于普通宋代妇女而言,上述简单的服侍基础上为简单,腰上的玉制环绶是肯定没有的,一般都是用丝带穿上几只铜钱便罢,而肩上的披帛也直接省略,每天柴米油盐干活之际,谁还肩膀上带条飘带呢,难道用来当毛巾擦汗么?
  但台上这名女子所穿的襦裙却是大大震撼了台上台下数名女子的眼球;就布料而言,采用绸布混搭,颜色虽然并没有变的鲜艳夺目,但衣襟、领口、下摆、和裙裾边缘却加了或淡紫,或湛蓝,或粉红的云纹花卉图案,整件衣服由此显得生动而灵活。
  ‘玉环绶’被不知名的环状物所替代,那环状物看不清材质,以彩色丝线密密包裹,缀之以五彩穗子,看起来非玉非铁似重若轻。
  披帛已经被一块搭肩膀上的流花锦缎所代替,摒弃了披帛长长所带来的动作不便的困扰。
  伴随着丝竹夹杂的鼓点,名女子鱼贯t台上走动亮相,将襦裙的不寻常之处一一展示,名女子虽青楼出身,但经过化妆后精致的脸庞冷艳异常,来回踏步之间,裙裾飘动,臻顾盼,团扇微摇,使人完全忘记了她们的身份,活脱脱化身为良家妇女,小家碧玉;
  台下彩声如雷,掌声不止;青楼常客们看的食指大动,没想到自己光顾的老相好竟然打扮起来有这般的气质,下定决心今晚砸锅卖铁也要去重细细品味一番,再不学以前牛嚼牡丹直接入港。
  众人如痴如醉之际,台上的抓鬏小婢清脆的嗓音响起:“各位乡亲父老,这是我苏记布庄和苏记成衣铺推出的第一款女子襦裙,采用绸布裁剪,并做了部分改动;成品价格仅为一贯五,前一名订购者享受七五折优惠。”
  两名小厮搬着两块大木板分列彩台两侧,上方斗大的两行大字写道:孝顺生你养你的母亲么?孝顺她就给她买件衣服!怜惜为你洗衣做饭举案齐眉的娘子么?怜惜她就给她买件衣服!
  下面用小字详细的列举了这款襦裙的材质、价格、以及优惠条件。
  台下议论纷纷,身着布衣钗裙的女子们双眼冒光,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身边的男子们,男人们踌躇着,既想满足她们,又舍不得这一贯五的巨款,这可是全家大半个月的用。
  台上抓鬏小婢适时娇声道:“苏记端午期间实行的是优惠价格,一贯五是微利价格,端午之后价格将调整为一贯八;此期间,凡前一名定制的乡亲享受七折优惠,一贯五其实算起来只有一贯一,同时所有定制衣衫的乡亲们将会每人拿到一张号牌,每日进行抽奖,头奖一名,得巨款五贯;二奖五名,得奖一贯;三奖二十名,得湖州桂花粽十枚、五色水团,茶酒、艾人各一份,价值三八十,这些物事都是我苏记特意从江南采购而来,均是上等货色,庐州府目前还无处购买,请乡亲们速速订购,订购时间只有半个时辰,过时不候。”
  小穗儿忠实的将苏锦设计的广告词用极具鼓动性的语调传达下去,台下的女子们终于熬不住了,现订购只需一贯一,还有可能大奖,再说那襦裙设计的实精美,看看台上的女子,再看看自己的穿着,女子们简直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官人,我要……”即便是穿着布衣钗裙,这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异常强大,官人们有理由相信,若是此时拒绝,回家之后这句话定会变成:“官人,你给老娘滚下床去……”
  “官人,奴家想要件衣,大不了我三个月不买胭脂水粉还不行么?”这是善解人意型的。
  “去,给老娘买一件,老娘成天给你家伺候老的伺候小的,这么点要求不为过。”这是忆苦思甜型的。
  “随便你,你买奴家就要,不买奴家穿着破衣服也能过端午,哎……谁叫奴家命苦呢。”这是欲擒故纵型的。
  没有几个男子能众目睽睽之下拒绝,除非是实没钱,家里揭不开锅的,于是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他们动了。
  台下一溜排开的几张桌案便很快挤满了交五钱订金男人们,每名预订了衣物的人都领到一张号牌和一张订金收据,然后同样的一张号牌被丢进红纸裱糊的一个大箱子里。
  成衣铺的几位大师傅一字排开指挥着各家的丈夫为自己媳妇儿丈量尺寸,记录册;有不会丈量的,大师傅们便亲自上阵,当然关键部位靠目测和经验,若是大庭广众之下抓抓挠挠的,恐怕那些站瞪着眼的男子们当场便要飙了。
  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不一会,一优惠名额便满了,没有挤上去的人垂足顿,他们的浑家用指甲掐着他们的腰肉咒骂着。
  苏锦微笑看着台下乱哄哄的样子,招手叫小穗儿过来,耳语几句,小穗儿来到台前,大声道:“苏记少东家说了,优惠名额放宽一刻钟时间,请诸位抓紧订购,一刻钟后将进行抽奖。”
  人群再次蜂拥而至,这回他们才深切的感觉到优惠来之不易,不断的催促前边的人快点,好节约时间。
  紫衣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下的这一切,眼神充满着惊讶,她似乎对这样疯狂场景有些准备不足。
  “花样真多,居然骗得大家团团转,十足的奸商。”高个子婢女嘀咕道。
  “住嘴!”紫衣女子蹙眉喝止道:“你懂什么?这样的材质做工和心思,一贯五的价格已经是极为便宜的价格,何况还有七五折的优惠,几乎没什么利润了,苏家每订出一套衣服,或许就亏上几钱。”
  “那他岂不是疯了么?哪有做亏本生意的,拿钱打水漂玩儿么?”婢女嘀咕道。
  “这我就不知了,不过我想苏公子应该不至于如此,定有后招。”紫衣女子沉思道。
  矮个子婢女忽道:“小姐,苏公子过来了。”
  紫衣女子抬头看去,见苏锦正微笑着走了过来。
  “苏锦这厢有礼,多谢东家赏脸。”苏锦抱拳难道。
  紫衣女子忙起身万福道:“哪里的话,奴家还要感谢苏公子给奴家一个凑热闹的去处呢。”
  苏锦哈哈一笑,低声道:“请教东家芳名,老是东家东家的叫的很是拗口。”
  高个子婢女道:“苏公子好没礼貌,哪有大庭广众之下问女子姓名的,真是……”
  紫衣女子横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头,转身朝苏锦歉疚一笑道:“奴家姓晏,小字碧云;小娴儿无礼,公子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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