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她死前什么样子？
而对于沐子木的这句询问，姜子兮也真的是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能叫自己的答案叫沐子木听上去不要那么难受。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沐子木，在确定下一刻他应该不会直接又一口血吐出来以后，姜子兮这才慢慢回答道：“这个事情其实，我也是在殷曦月去世以后才知道的。”
“那你那本小说中的内容，是什么人告诉你的？”沐子木一字一句地问，眼眶已经悄悄红透。
姜子兮最害怕的便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悲伤，她看着依旧平静的沐子木，有些犹豫道：“真的对不起，这个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那你知道曦月临死前的场景吗？”沐子木又问。
而这个问题，姜子兮自然是知道的，她转头轻轻看了一眼已经泣不成声的殷曦月，心中一时也是万分难过。
在之前刚开始看到关于殷曦月的大纲时，她便是为了殷曦月临死前苦苦挣扎的时光而伤心难过。
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病痛，而那时在医院中，殷曦月没有沐子木的陪伴，在父母的陪同下，她度过了将近大半年的治疗时光，期间她早已经被折磨地骨瘦如柴，多少次她都痛苦的恨不得直接死去，甚至连父母都看着她消瘦不成人形的样子痛苦着劝阻殷曦月继续治疗，只是那时的殷曦月，心中却还是坚定着想要治疗的心愿。
因为她想要活，她不想那么快离开人世间，她希望自己以后还可以恢复健康，去看看沐子木，哪怕那个时候沐子木已经结婚生子，那也真的没有关系。
于是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她一直苦苦支撑到了最后，只是死神与命运到底还是没有对她有所眷恋，有所仁慈，她最后还是死了，死在了骄阳似火的一天。
在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个小时，她一直侧着身看着手里的照片，在照片上，沐子木像是正在沉沉地睡着，只露出了一半的侧脸，轮廓深邃，眉眼精致，长长的眼睫毛如同一把小小的扇子，看着仿佛下一刻，这把扇子便会微微煽动起来，而照片中正在沉睡着的沐子木也会从臂弯中慢慢抬起脸来，直直地看向她。
只是那到底都是殷曦月的想象。
这段时间她的精神不是很好，很多次看着这张照片都出现了幻觉，仿佛真的瞧见了沐子木睡在她的床头，站在她的身边，而殷曦月知道，今天过后，也许自己很有可能连幻想的机会都不会再拥有。
她泪眼婆娑地将眼睛深深地埋进枕头里，已经剃光的头随着她的这个动作而暴露在空气中，而站在她床头的父母瞧着她难过的样子更是难过。
在她生病的这大半年时间里，母亲与父亲几乎已经为她流干了眼泪，而此时瞧着她如此悲伤的模样，母亲终于忍不住再次说：“你竟然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让我将他找过来，曦月你听话好吗？让他来看看你，这样你也不会那么难受。”
这些话这段时间殷曦月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听母亲说了几次，可是她却还是执意不愿意去让母亲将沐子木找过来。
找他过来干什么呢？
看着自己那么可怜的样子，他一定会非常伤心，既然如此，让他开开心心的不是更好吗？让他不知道真相不是更好吗？
她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只能将泪眼朦胧的眼睛无力地看向母亲，再次轻轻摇了摇头，下一刻，医生与护士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将她转换到移动病床上，向着手术室的方向推去。
她手中沐子木的照片在移动中悄然掉在了地上，殷曦月能清楚地感觉到，只是却没有一点力气去将照片从地上捡起来，她只能尽力地抬起头来，看向地面，寻找着她遗落的照片，只是脚步匆忙中，她已经什么也瞧不见。
最后她只能无力地坠回了柔软的枕头中，深深地闭着眼睛，落下泪来。
手术室大门关闭的声音在这时清楚地响在她的耳边，父母的哭泣声也被一同隔绝在外，而后来的许多事情，殷曦月便已经彻底记不清。
恍惚中，在麻醉之后，她试图睁开眼睛去看四周的景象，她仿佛看见了自己手术成功以后慢慢恢复健康的样子，她仿佛看见了自己与沐子木重新牵着手站着一起的样子，她笑的是那样开心，只是这些幻想终是没有实现。
现实的残忍是她最后也没能活着从手术室中出去，她死在了病床上，而即使后来尸体被火花，被埋葬，沐子木也都不知道这一切。
而殷曦月本以为自己一直小心隐藏的这一切，沐子木都不会知道，可是现在，他到底还是知道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病床上脸色青白的沐子木，而姜子兮在一阵沉默后，还是选择了老实地说出实情：“我知道殷曦月死前的样子。”
“那她，还好吗？”沐子木转头轻轻地看向她，目光没有焦距，空洞而空白。
姜子兮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述说。
而这时沐子木却突然将头又转了回去，而后苦苦地笑了出来，像是带着一丝对自己的嘲讽：“是我的这个问题不对了，大半年的痛苦与治疗，她怎么可能还会好？”他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而从刚刚开始便一直隐含在她眼眶中的眼泪此时也终于慢慢坠了下来。
透明滚烫。
姜子兮有些慌乱地试图安慰道：“你不要这么想，殷曦月看着你这样会伤心的。”
“她还会看见吗？”沐子木死死攥着拳头反驳道，声音嘶哑，带着莫大的伤痛：“我真的就是个混蛋，我竟然现在才知道这些事情，我竟然还在她生病的那段时间一直在埋怨着她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要让我那么痛苦，我，我……”
他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呼吸不过来，而此时他的模样也终于不再平静，他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就像是要从床上跌下来。
姜子兮吓了一大跳，下一刻已经和殷曦月一起扑到了沐子木的床榻边，惊慌失措地按着他发颤的身体道：“沐子木，你不要这么激动，你冷静一点！”
可沐子木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依旧还是双眼赤红，泪流满面地继续说着之前没能说完的话：“我，我真的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她为了我的梦想，受尽了所有的委屈，可是我却竟然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我甚至后来还想着要去放弃画画这样东西，我甚至……我，我真该死！”他死死咬着牙，牙齿互相碰撞的声音叫他后面的话语听上去已经非常模糊。
而他这样的状态明显已经非常不正常！
姜子兮着急地看着殷曦月，当下便赶紧向外跑去想要喊医生，只是她刚转身，便撞上了一对身影。
之前由于沐子木失态的模样让姜子兮完全没发现身后有人走来，而此时这么一转身，一撞，她朦朦胧胧中像是不小心猜到了什么，而后在一阵女声的尖叫与殷曦月的惊呼声中，一个身影已经重重倒在了地上。
而姜子兮穿着平底鞋，自然比跌倒穿着高跟鞋的女人站的稳妥一些，于是在一阵踉跄后她便已经稳住了身形，也是因为，她瞧见了此时倒在地上“诶呦”不止的人。
这对突然出现在病房中的男女应该是夫妻，两人皆是穿着一身西装，看上去干练万分，而与男人笔挺健朗的身形相比，倒在地上被姜子兮撞到的那个女人明显要比较臃肿一些，只是因为保养得宜，所以还是漂亮迷人。
只是此时，因为被自己撞到，那些漂亮迷人此时也都已经不见了。
姜子兮明白自己闯了祸，而就在她准备去将地上的阿姨扶起来的时候，殷曦月已经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惊声开了口：“沐，沐阿姨！”
姜子兮都已经伸出去准备搀扶的手，因为殷曦月这简单的四个字蓦地愣住，下一刻，韩徙也已经从门外带着给姜子兮带回的外卖走了进来，而此时，他也看清了眼前的狼藉。
这时，沐母已经从地上被老公扶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她摔得不清，她刚站起来便狠狠瞪了姜子兮一眼，而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实质伤害，那么姜子兮恐怕这个时候被狠狠扎了一刀。
这样凶狠的眼神看的姜子兮更加痴呆，只是很快的，她已经被韩徙拉进了怀抱中，而后，以眼还眼，韩徙用更为凛冽的眼神回敬了过去。
沐母混迹律界多年，外表与内心早已经被磨炼地犹如钢铁，而此时，瞧着韩徙冰冷的眼神，她竟然浑身实打实地寒了一下，可就在这怔忪间，床上无人控制的沐子木竟然就这样突然从床上摔了下来。
肉体摔在冰冷瓷砖地上的沉闷响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而中华，殷曦月惊慌的叫喊声也在此时传入了姜子兮的耳中，她立刻回过神来，可下一刻，就在她准备扑过去的时候，沐母已经先一步踩着高跟鞋来到了沐子木的身边，满脸心疼地抱着不断抽搐地沐子木道：“子木，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妈妈啊，你快看看我！”而一边的沐父已经立刻跑出去寻找医生。
可是此时，不管沐母的叫喊有多么的哀切，沐子木毫无焦距的眼睛还是没有一点看向她，他依旧只是直直地看着前面，眼眸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他脸色铁青地挣扎着，像是想要挣脱开沐母的束缚，向着一个方向爬去。
而此时，他口中不断呢喃着的话语也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他一直叫着“曦月，曦月……”一声一声，犹如带着血泪，叫人心中生疼。
姜子兮有些不忍心地握紧了韩徙的手，心中实在是难过地恨不得直接扑倒在沐子木的身边，告诉他，殷曦月现在就在这个房间中，她现在就在看着你，只是这些话她到底不能说。
她只能这样看着沐子木难受，而殷曦月亦是如此。
她脸上的眼泪此时已经凝住，仿佛雕像般一直跪坐在沐子木的身边，心中破碎。
可是此时，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沐母在听见“曦月”这两个字的时候铁青了脸色，而后就在沐子木挣扎不止的时候，她紧紧抓住了沐子木青筋毕现的手，而后冷着脸不悦道：“你还记得那个狐狸精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