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面对眼前清冷如玉的男子，玉灵龙直接忽略了他俊逸脱尘的容貌，笑盈盈地注视着他的眼眸。
“小锦鲤，下一次见面不知是何时了……”玉灵龙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咽下嘴边的话，笑道：“再见。”
玉灵龙粲然一笑，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转头离开。
缰绳一紧，疾风兽蹄子一转，疾风兽带着玉灵龙朝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奔去。
疾风兽跑得极快，只见玉灵龙的马尾在空中甩了一道半弧，众人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白影匆匆闪过，玉灵龙与疾风兽便一同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赵锦凌负手而立，即便地平线已经看不清一点儿人影，眼眸还是没有离开玉灵龙离开的方向。
“行了啊，人都走了，别跟个望妻石一样了行不行？”赵锦月走到赵锦凌身边，一巴掌将赵锦凌的背拍得啪啪响，小声道：“别给咱们赵家人丢人。”
赵锦凌没有防备，直接被赵锦月的巴掌拍得直翻白眼。
什么飘然若仙、如冰碎玉，也被赵锦月的一巴掌拍得荡然无存。
“咳咳……咳——”赵锦凌捂着嘴咳得眼冒泪光，胸中的郁闷也随着咳嗽一起咳了出来，他瞪着赵锦月道：“你干嘛啊！”
“你说你干嘛？人家都走了，还看啥啊看，有本事追去啊。”
赵锦月抱胸道：“刚才站在那儿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出口。你不是喜欢人家么？上啊，说一句你心悦人家这很难么？”
赵锦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赵锦凌，撇了撇嘴，小声咕哝道：“难怪爹爹整日操心你的婚事，就你这磨磨唧唧的性格，倒插门人家都不要你。”
赵锦凌一噎，嘴唇张了又合，半响才道：“你懂个啥？我方才没有说话是有别的考量。”
“什么考量？不就是怕自己死在战场上，耽误了人家么。”
赵锦凌身子一僵，他垂下眸，长长的羽睫遮挡住眼眸。
赵锦月叹气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刚才你如果表白了，或许还能在玉灵龙心里留下一道痕迹，就算死了，也能得到玉灵龙的惋惜。可你什么都不说，你死了，你信不信人家立刻掉头找个漂亮的小男生成亲。”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
“不必多言。”赵锦凌淡声道。
就算被亲妹妹挤兑，赵锦凌还是不后悔方才的闭口不言。
与选择与爱人同生共死的苏舜玉不同，赵锦凌更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得到轻松又简单的幸福。
女孩儿心都是水做的，软得不像话。
如果方才他告了白，不幸遇难，这让那个被他表白的女子该如何自处？
他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姑娘背负这么沉重的情感。
赵锦凌抿了抿唇，琥珀色的眼眸似有一道流光溜过去，“这是你哥我的事，你就别瞎管了。”
赵锦月瘪瘪嘴，悄悄翻了个白眼。
“阿凌，”苏舜玉与陆璐一起乘在懒做背上，慢慢地走到赵锦凌跟前，“我与璐璐也要就此别过了。”
赵锦凌抬起眸，笑道：“好，有我在，舒家军不会有碍。那一件事……便拜托你们了。”
陆璐道：“这里，便多劳烦你了。”
帝君已经知道他们起兵造反，镇压军不久就会来临。
赵锦凌以舒问泽的身份带领着舒家军正面交锋，玉灵龙则回雪山昆仑率领着玉家军从旁侧击，而他们，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初九重扮做的舒鹤鸣曾信誓旦旦地告诉苏舜玉，帝君不会杀死作为舒鹤鸣的替身。
九重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这世间的低等魔族都在九重的压制下。帝君是低等魔族，血脉受限，无法压制那么多的低等魔族。一旦舒鹤鸣身死，那些无法控制的低等魔族便会彻底失控。
但是，帝君毫不犹豫地就将“舒鹤鸣”杀死了。
是因为早就察觉那个舒鹤鸣是假的，还是帝君留有后手……他们不得而知。
低等魔族身体强悍，灵力也不容小觑，如果真让帝君寻得操控他们的方法，那对于他们则是一场灾难。
九重被契约后，九重手下的所有低等魔族也顺利完成交接，转到了苏舜玉的手下。作为低等魔族的实际操控者，苏舜玉对于低等魔族的方位也有一定的感知。
因此，对付低等魔族的任务便落在了苏舜玉身上。
苏舜玉看着赵锦凌，叹了口气道：“阿凌，真是麻烦你了。”
让他一个赵家人，易容成舒问泽的模样，带领舒家军打仗，其实是有一点强人所难的。
可赵锦凌为了他们的大计，没有一句怨言。
被顾谅与温清媛联手背叛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疑心疑鬼，所幸苍天待他不薄，让他遇见了陆璐与赵锦凌。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们两人的一路陪伴与真心相待，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赵锦凌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苏舜玉会说出这种话，旋即又是一笑，道：“你我之间，说这些作甚。”
陆璐抿了抿唇，又道：“如果有任何异动，定要通知我们，无论我们在何处，都会回来救你们。”
赵锦凌笑道：“好。”
说着赵锦凌目光往二人身后一转，看着骑在贪吃身上的苏鹤鸣，嘴角抽了抽，道：“苏先生，也请多珍重。”
苏鹤鸣点了点头，扔给赵锦凌一个锦囊，道：“孩子，若有急事，传音珠联系。”
“好。”
苏舜玉瞥了苏鹤鸣一眼，手上一紧，懒做的蹄子踩了踩松软的土地，朝着东方出发。
贪吃伸了伸脖子，跟在懒做身后一起朝着东方奔去。
九重在后面挠了挠头，很明显的，作为一只奴隶，苏舜玉他们并不打算让九重乘坐疾风兽，而是让他在后面跟着跑。
作为被契约的魔族，逃是逃不掉的，如果被苏舜玉发现他不在，甚至直接可以用血契将他击杀。
就很憋屈。
九重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手中拂尘一扫，拂尘瞬间伸长，缠住前方贪吃甩来甩去的尾巴。
于是九重就像是一只被拖拽的行李，被飞奔的贪吃拖着往前行驶。
尘土被风一卷，赵锦月捂着嘴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灰尘，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东方，眨眨眼，又眨了眨眼。
“方才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个姓苏的老头子也跟着自己儿子走了吧？”
赵锦凌道：“是啊。”
“……不过，我们身后好像是舒家军吧？这是舒家自己的军队吧？苏舜玉走了就算了，苏鹤鸣怎么回事？”
赵锦凌：“……”你问我我问谁去？
“还真是奇了怪了，苏鹤鸣就那么放心你，不怕你把舒家军变成赵家军。”
赵锦凌想了又想，斟酌道：“可能在苏先生的眼中，重华比所谓的军权更加重要。”
其实舒家军是九重一手创办的，严格意义来讲，舒家军与苏家父子并无关系。
“所以为了人家的父子情深，你就甘愿做这苦劳力，带着舒家军北上？”赵锦月目光突然一肃，毕恭毕敬地朝赵锦凌拜了又拜，道：“赵锦凌，没想啊，真是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广阔的胸怀。”
赵锦凌皱起眉，这话是好话，怎么从赵锦月嘴里说出来，就变了一个味儿？
赵锦月抬起眸，杏眼眨了眨，“哥，你现在简直就是当世的活菩萨啊，以后阿娘也不用烧香拜佛啦，直接拜你吧。”
赵锦凌：“……”
第87章 狗改不了…… 九重身上流着……
离开上澜州, 他们直奔苏舜玉发家的所在地天涯角。
花了两天两夜的功夫，众人悄然越过上沧州、秦州，乘坐着疾风兽慢慢在深山老林里移动。
已经到了深夜, 众人随便停在一处不知名山林中歇息, 拿着地图规划着前进的方向。
天涯角坐落于苍泽大陆尽头, 在神魔尚存时期，天涯角还是广阔无垠的魔域，其上连青天, 下接黄泉，与神域一起生生占了苍泽大陆的一大半，其余洲都被挤成可怜的一团。
自神魔大战之后，神域陨落, 承载魔族的魔域也随着战死的神魔一起，掉入无尽虚妄。
现在的天涯角，只是魔域陨落时残缺的一方天地, 不能与当年的魔域相提并论。
时过境迁，天涯角地域狭小，其上笼罩的凛冽苍劲的罡风让天涯角成为一块无人认领的地域。
不然也轮不上当时什么也不是的苏舜玉。
笼罩在天涯角的罡风能瞬间将入灵境修士的肉身搅得个稀碎，但是对于身体本就强悍的魔族来说, 就是一个天然的保护屏障。
京都繁华, 如果帝君如果真有牵制魔族的办法，那么多低等魔族放在哪儿都是个问题。
顾谅已死，九重被契约，帝君的左膀右臂已断，其余世家又不与帝君一条心，帝君又不是那愚蠢的傻蛋，自然不会将这么大的秘密藏于其他州府。
天涯角, 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陆璐拧着眉头，抬起眸道：“天涯角是苏舜玉的底盘，帝君将那么多的低等魔族放在天涯角，不就是把自家的钱财放到别人后院么？帝君……他脑子没问题吧？”
苏舜玉眯了眯眼，一双顾盼生情桃花眼望着莹莹月光，眼眸里像是盛装了一杯世间最为清冽的清酒，让人瞧一眼，便醉了。
苏舜玉嘴唇一勾，忍不住嗤笑道：“他那人傲睨自若，将整个天下都视为私物，将低等魔族放在天涯角很奇怪么？”
“其实并不是这个原因。”一直在后面装鹌鹑不讲话的九重终于开了口，他眼珠子一转，纠结了片刻，在血契主人和帝君两人之间选择了对自己更有利的一人，“帝君将低等魔族放在那儿，其实主要的原因是他只能放在那儿。”
陆璐和苏舜玉齐齐回头望去。
苏舜玉长眉一挑，手指间闪烁着赤红的灵蕴光芒，引动血契，查九重是否说谎。
九重感受到身体中血契又开始运转，连忙做出忠心不二的模样，直接单膝跪地，一手捂住心脏，另外一只手举手发誓道：“我所说之言皆为肺腑，若有半点蒙蔽，你可以立即发动血契，让我灰飞烟灭。”
苏舜玉垂下眸，嘴角勾着讥讽的笑意，神情慵懒，“血契已经弥补你的五脏六腑，十二经脉，只要你敢对我说一句谎话，血契便会自己发动，碎了你的心脏。”
手指尖赤红色的符咒慢慢旋转，红光艳艳。
血契真是一个好东西，竟能钳制住一个高等魔族至此。
难怪幼年时，阿娘不愿教他魔族的法术，无论如何都要他成为一名人修。
魔族法术霸道强劲，利己损人，长此以往，人便会愈加膨胀，视人命于万物，视天下为己有。
九重心打鼓一般跳动起来，尽量不去看苏舜玉手中仿佛都在冒血腥气的咒文，咽了咽口水，极为快速道：“低等魔族与高等魔族不同，低等魔族更似野兽，天生暴戾恣睢。帝君是低等魔族，即使他融入了苏昭华的骨血，也难以压制成千上万的魔族。唯有残留着曾经魔域气息的天涯角，才能稳住低等魔族残暴的血脉。”
苏鹤鸣闻言神色一愣，神色晦暗，一双眼眸里含着狠辣的精光，“融入昭华的骨血……这，这竖子！！”
陆璐眨眨眼，九重的嘴跟机关枪一般，突突突地讲完，她的耳朵都差点不够用。
顿了两秒，陆璐才将九重所说的话消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