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的气息近在眼前,指尖触过她的颊侧、耳后,顺着弧度掠过下巴,渐渐往下,当他寻到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时,她浑身都战栗了一下。
第26章 唐笑年 我回来了,娘子
庭院风景如画,一草一木,皆是主人的细心照看。秋色光照清朗,斜斜地扑在树叶间,落下的斑驳光影,掩映在白墙青瓦间。秋色本寂寥,可若从高阁处打量陆宅,这里的每一处景致都是温暖精致的。冰冷的椅背裹上白狐裘的滚边,桌面上时刻置两人盏的茶具,红木托盘备着女主人爱吃的糕点,檐角系着飘风清泠的风铃...
处处都显露主人对这个家的精心与在意。
雪隐阁的二楼,雪兰夫人俯瞰陆宅的布置、外间层绕的府兵...视线最终落在树下交颈缠绵的二人身上。她家儿子动情居然是这副样子,也真稀奇,雪兰夫人俏皮地托着下巴瞧。
云枝贴心地从身后披上披风,顺着她的视线,也看着那二人,道,“夫人,老爷让您来,是为了让一切回归正轨。您这般纵容少主,老爷怕是要生气...”
雪兰夫人嗤了一声,道,“怕那老男人干什么”
云枝叹了一口气,继续劝慰。雪兰夫人状似疲惫地揉揉眉心,拉着云枝的手,告饶道,“我的好云枝,你也知道我懒,理解一下嘛...”
云枝:“...”
这一番绵长的亲吻结束,二人额头相抵。对面是陆砚生低低的喘息声,顾欢眨眨眼睛,鸦睫颤颤,没有抬眼。
片刻无语,陆砚生把玩起她的手指,顾欢看出来,他此刻心情不错。她勾勾他的掌心,陆砚生把玩的动作一顿,抬头与她对视。
“我在家里闷透了,想出去逛逛...”怕陆砚生不悦,她急忙添道,“我们一起!”
“我们”这两个字,显然取悦到了陆砚生,他很爽利地便应下了。
隔着不远处,青屏低敛神色,谦恭说道,“少主,夫人,该用膳了。”
顾欢起身,要绕到陆砚生身后时,被他扣住手腕。他轻轻撩起她的衣服,露出一截霜白的手臂,“阿欢,我送你的羊脂玉镯子呢?”
那只羊脂玉镯子,不是被她随手典当,换了三十两银子,买了他的画儿吗?
“啊,那日被人绑架,你知道的,马场那次,他们绑我的时候,嫌碍事,便给摘掉扔了...”她知道陆砚生一直因为她被绑架歉疚,若是提及这件事,他就不会一直追问下去。
告诉他真相,其实也无可厚非,左右不是多大的事情。
她只是气不过。
当时她认真地维护他的高贵与自尊,即使打赌输了也无所谓。可实际上,人家也不领情。
她也不需要陆砚生替她做些什么,只是偶尔她想,陆砚生也没有那么坏。
只要他在她需要他的时候,按时出现就好了。
她这副身子,也就一年寿数。按系统所说,到期限便会换个身体,继续进行任务。虽说她在陆砚生身边总是提心吊胆,但是他在很多事情上,从未亏待过她。所以,她不是没想过,剩下半年时间,和他好好过。
但是马场那次...罢罢罢。
她没有必要让陆砚生知道羊脂玉镯子怎么了,那样会显得她可笑极了。
果然,陆砚生噎住,那日她在马场情景,比梦境还要清晰。她绝望地跪在地上,双眼蒙住,见不得光...要多无助有多无助。
“阿欢,你听我解释。”
“算了,都过去了。”顾欢推着他,往前走。忽地轮椅顿在原地,怎么也不能前进。她蹲下去,瞧这轮椅是不是除了什么故障。
蹲下去才发现,是陆砚生自己按住了手刹。
“陆砚生?”
“阿欢,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解释。你更衣的时间长,我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寻你时公主出事...当时马场实在太乱,我也没想到,不过是片刻...”说道此时,陆砚生自己便停住了,他没想到,原来心里想的,和说出来的,竟然是两回事。在他的解释里,他竟然是这样混账的一个人。
“我知道的,事情都有轻重缓急,事急从权。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是重要的。只不过在某些事情上,只能舍弃那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顾欢没心没肺道,笑嘻嘻地推着他继续前进。
不是的。
他原来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是因为,行动胜于一切。但是方才他想通了,解释这件事情,除了内容,其本身便是重要的,它代表着,想迫切地告诉那个人,她很重要,他心里有她...他热切地在渴求她的原谅。
可是阿欢已经不相信了。他摩挲拇指上的青玉扳手,认真地思考,他该怎么办,才能讨好到她。
***
即使是简单的便装出门,陆砚生也安置了数十名府兵跟在身后。顾欢讶然瞧着这么大、这么招摇的阵仗,偏陆砚生不觉然,他很自在的捏她的手掌,“去哪儿啊?”
出门不是往左便是往右,顾欢下意识就挑了前往顾雁府邸的方向。
一路上,周围百姓指指点点,顾欢本人没觉得不好意思,她行的正坐得直,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被议论最多的陆砚生,也坐的直直的,不仅没有生气,还耐心地替她挑了许多东西。
“你看,杀人偿命,他们现在还坐得好好的...还有心思出来逛街...”
“是啊,虽说顾欢被绑架,但是她也没有受伤。倒是可怜刘知府家那位公子了,也不知是不是被人陷害...”
“可不就是,要是顾欢那浪蹄子之前没那么骚,能惹得刘二公子对她下手…苍蝇不还是专挑有缝的蛋叮嘛!要我说,这刘公子死的不明不白,还真是冤枉!”
...
顾欢听的有些迷糊,轻轻拉扯陆砚生的袖子,低声问,“你杀人了?”
“没有。只是他看了不该看的,多少得留点东西。我从不做亏本生意,阿欢,都是些腌臜事物,你不要去想这些事情。”陆砚生拉着顾欢蹲下,替她试了一只华胜,“试试这个。”
华胜簪了一朵精致的牡丹花,层叠淡染,衬上明眸皓齿,俨然一副美人画卷。
顾欢摸摸头,“这个,好看吗?”
“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不急不缓,可见骑马之人纵马之术极为高超。吵闹的不是马蹄声,而是百姓们惊讶的声音,“状元郎衣锦还乡啦!让一让!让一让!”
陆砚生薄唇微动,说了些话,顾欢没有听清。
难得见到这种热闹场面,她的注意力已经尽数被吸引在马背上的人身上,隔着远远地,也瞧不清人长什么样,不过风姿甚好,一身红衣,颇有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风流少年感。
啧,不错不错,这就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穿个书,还能见到状元郎,涨知识涨知识了!
不对啊...顾欢瞧着马背上愈发近的人影,越来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骑马之人高勒缰绳,高头大马嘶鸣一声,在众人艳羡又惊讶的目光里,一人一马停在顾欢身前。
马上之人微微倾身,笑道:
“我回来了,娘子。”
珠玉般的风流声线入耳时,唐笑年的面容也映入眼帘。霎时间,原主那关于唐笑年汹涌晦涩的记忆,翻江倒海将她吞没,她的灵魂似乎被推出来,又归位。那不属于她的深沉相思与脉脉爱慕,驱使她不自觉地张开嘴,说了两个字,“相公...”
第27章 卧槽 你要走?
唐笑年翻身下马,脚尖点地,红色衣衫裹着精瘦的腰肢,衣袂翻飞,他整个人热烈而又温柔。顾欢在发呆时,便已经被他拉进了怀里。猝不及防撞上他胸膛,不同于陆砚生温柔坚定的心跳,她听见的,是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欢欢,我好想你。”
热切深情的告白,伴随着心跳声,清风一般流淌在顾欢的耳畔。
路两旁的女子绞着手帕,看着这场景,几乎咬碎银牙,那眼神恨不得要将顾欢生生吃掉。
顾欢她凭什么,不过是长得好看些,身段好些,眼角媚些,风情多些...凭什么不仅有京华白牡丹的砚生为她逆抵众人、还有这新晋状元郎也被她收于囊中!
有人认出来,这状元郎乃是皇商陆砚生现任妻子顾欢的前夫。
比起震惊,大家更多是磕起了八卦。一个是顾欢的前夫,一个是顾欢的赘婿...更巧的是,这前夫下落不明之后衣锦还乡,发现自己的妻子已作他人妇...江州素来没有什么大事,这般热闹少有,人群渐渐聚集起来。
两男抢一女,大家自然会将眼光多多放在这两个天之骄子上。京华白牡丹的惊艳,众人素来是知道的。一身长衫,白玉簪发,俨然美人从梦中踏出。可比起病态萦绕的陆美人,红衫惊艳的状元郎,则是舒若晴天,满身少年气概,硬生生是将寡淡的陆砚生比下去几分。
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众人默契地将视线移到顾欢身上...
浑然不知自己处境的顾欢正在和系统交流:“这怎么回事儿,进度条不是还没到他出场吗?还有啊,咱得按照本儿来啊,书里怎么说的:唐笑年卖身葬父,性格凛傲,不得已屈服于顾欢,对顾欢恨之入骨...”
【系统:因为某些故障,陆砚生是任务的bug,增加了宿主任务难度,作为补偿,我已经向总部申请降低任务难度。作为弥补,系统篡改了书中某些设定,唐笑年如今对你情根深种。在唐笑年眼中:是你,一介女子外出劳作,替他攒足赶考路费;是你,汲汲营营,等他回来;是你迫不得已,错嫁他人妇...】
【系统:啧,这样好的女子,他对你情根深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顾欢不解:“可明明我被迫嫁给陆砚生,是他走之后才发生的事情啊,他怎么可能知道。”
【系统:托梦了解一下,不仅你被迫嫁给陆砚生,就连你在陆宅胆战心惊、你拼死守住他的玉佩...均出现在他的梦里,高清显像,格外真实。】
顾欢:咦,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系统:根据宿主目前所处状况,系统给出最合适的任务路线如下:顾雁接到圣旨,不久便同新科状元一同前往襄州赈灾,宿主可借唐笑年离开陆砚生,一同前往襄州。】
顾欢悠远地“唔”了一声。
“阿欢,回来。”
顾欢的神思猛地被拽回来,一听这声音,她便打了个机灵,推开唐笑年,急促地后退,规规矩矩地站在陆砚生身边。
被推开的瞬间,唐笑年的面上闪过悲伤和错愕。旋即他瞧向陆砚生,冷笑一声,心中一目了然,三两步将顾欢拉到身后,“陆少主,在长安便听过您的名声,真是久仰大名。”
“真是不巧,我从未听说过你。”陆砚生的目光始终落在顾欢身上,眼底平淡,悲喜不明,“阿欢,过来我这里,我不会生气。”
顾欢呼吸一窒。
唐笑年挡在顾欢身前,同时也阻断了陆砚生的视线,“你不知道我是谁?”他笑了声,抓住顾欢的手,颇有占有欲地与她十指相扣,“你刚才没听见欢欢叫我什么吗?我是欢欢的相公,同理...”
他偏头,深情地凝望顾欢,笑容是饱和的,明亮的,不掺杂任何杂质,“欢欢亦是我的娘子,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和离书我从未签过,她依旧是我明媒正娶的女子,我心爱的女子。”
顾欢暗自惊叹:不错啊,系统你这催眠的效果不错啊,要不要给陆砚生来一点,我要求也不高,你让他忘了我行不行?
【系统: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顾欢:......
“阿欢,过来我身边。”陆砚生的目光,始终望着躲闪的顾欢。
“欢欢,走。”唐笑年拉着顾欢便要走。
还没有走出几步,便被陆宅的府兵团团围住,府兵们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动作有素,整齐地抽出弯刀,明晃晃地在太阳底下发着刺眼的光。瞧着这戏上演到这种程度,吃瓜百姓全都兴奋了,屏住呼吸瞧着。
陆砚生不耐烦地揉揉眉心,“阿欢,你的意见呢?”
“我觉得...我觉得,有些事情,我得回去给他解释清楚?”
“回去,回哪儿去?阿欢,你告诉我啊。”
陆砚生修长白皙的指尖杂乱无章地敲打着轮椅的扶手,即使他神色依旧是淡然的,但是顾欢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已经处于极端暴躁的边缘。
“自然是随我回去。”唐笑年一脚踢开两个府兵,脚尖轻点,抱着顾欢便上了马。
顾欢一言不发,头默默低垂。陆砚生望着她,“你要走,也不带着晁烈一块儿走?”
晁烈...晁烈不是在她被软禁之后,被她派去监视顾雁了吗?怎么听陆砚生这话的意思,晁烈如今在他的手里。思及陆砚生动不动就将人吊起来喂鱼这个德行,顾欢有些着急,“你把他怎么了?”
“他在陆宅,你随我去瞧瞧,一见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