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还算相熟吧,怎么,谢公子看中了那位绫罗商人的料子,想向他采买些?”
谢庆阳侧目看着林初月,一双凤眸眼尾微挑。
“什么叫采买些,我若是要他的料子,那肯定是大批大批的要,买一些,怎么够?”
这话的意思,倒像是要直接拿下那位绫罗商人全部的货了。
真不愧是流云阁的老板,果然财大气粗。
“我瞧过那些料子了,倒是和之前江宁纺织的有些像,只不过近年来江宁纺织的料子差了些,还不如曾经了。”
见林初月久久不语,谢庆阳又补充:“林初月你放心,我就算是承包了他的绫罗,也不会一点路子都不留给你,该供应给你的那部分照样卖,别担心。”
那商人的纺织厂子,他说不定都得帮着加些纺织机添些人手,扩大产量才行。
他们流云阁遍布朝廷十三个州府,只要那么点绫罗肯定是不够的。
既然他向林初月开了这个口,肯定也不会不顾林初月的利益。
之前那位同林初月合作的绫罗商人,出身江宁府,原本也是风光一时的皇商,如今却落魄得不行,沦落到需得来她们的铺子推荐产品的地步。
要是这次要是与谢庆阳合作上了,说不定还有望恢复曾经的风光呢。
林初月乐见其成。
当然了,要在不损害她利益的前提下。
既有了谢庆阳这样的保证,林初月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三两下就简要交代了之前那位绫罗商人的事情。
“之前是江宁纺织旗下的皇商?”谢庆阳合着眸子点了点头,“怪不得我总觉得你那批料子有些眼熟呢。”
“和几年前江宁纺织那边送来的衣服,布料倒是挺像,原来如此。”
那江宁府的绫罗商人原本是皇商,其中一大部分的布料都是直接卖给江宁纺织,属于皇宫内廷衣料供给,虽然说花式样料每一批产出都会有些许不同,但大致风格还是相差不大的。那谢庆阳,可不就觉得眼熟么。
得到了这消息,谢庆阳不由得又在心中想,既然那人原本是负责江宁纺织供给的,如若他和那绫罗商人合作,借那商人一个风光的名头,说不定下次那江宁纺织就又能看中那商人了呢?
承起这皇商的名头,总要比籍籍无名要好上许多。
再说了,那内廷司礼监,如今正是大换洗的时候,这事闹的源头,还就是江宁府那边的纺织出的岔子,说不定现在手头上的那批供给商,全都得换上一遍。
等那司礼监稳定,再派出新的提督织造太监,前往江宁府。
照一般的道理,肯定是会优先考虑他们。
再次获选皇商的机会,可要比其他人大得多了。
“那就多谢林掌柜了,我回头就着人去联系那位。”
林初月抿唇一笑,敬了谢庆阳一杯清茶。
“谢公子哪里用得着道谢,双赢罢了。”
林初月这不卑不亢的性子,倒是挺招谢庆阳喜欢的,若不是她早就嫁人了……
唉,算了算了,肯定是不行。
就他阿姐那脾性,他们家那情况,肯定不会让他娶镇国将军的女儿。
他们谢氏一族本就树大招风,虽恪守本分,不比王氏一族那般猖狂,但行为处事也需要低调些。如果他娶个镇国将军的女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妄图谋权夺位呢。
要不是他们国公府需要一个纨绔,他那家里的人,肯定也是不会同意他出来经商的。
在他们这个位置待着可真是麻烦极了,处处行事都得小心谨慎,一举一动都被许多人注意着。
其实要算起来他们谢氏和王氏家世倒是差不多,同样都是多出中宫皇后。只是他们要更注意些,且也没那般在意权势。不然繁荣过后,肯定落得和那王氏一样的下场。
虽说现在只是倒了司礼监一个掌印太监,可对那王氏一族的人来说,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他们现在在内廷行事,多多都受到肘制。
而且从这里大致就能看出王氏一族的颓势了。
但谢庆阳对这些事情都不大感兴趣。
他唯唯感兴趣的,就是做生意。
只是可惜了,林初月这么个与他性格颇为合适的人,居然就已经嫁人了。
想到这谢庆阳,不由得道了句:“林初月,你与你那编修小相公,感情可好?”
怎么好好的突然关心起阿砚了?
林初月觉得奇怪,但想想兴许人家国舅爷就是随口一问呢,话些家常增进一下感情,毕竟他们刚刚才聊过生意上的事情,通常来讲,聊天都是紧一下松一下,这样张弛有度的谈话方式才会让人更加舒适些。
所以他问这些,林初月仔细想想倒也还能理解。
“很好啊,夫君待我极好。”
“这样哦。”
谢庆阳语气明明平常,但林初月却从他面上读出了几份可惜的意味。
她……应该没有看错吧?
第78章 想念 哪里都很想
缓了好一会儿, 林初月觉得面前的人老神神在在的,明明看着她,一双眼却好像放空着, 又在想其他的事, 看起来奇怪极了,这让她不由得开口问。
“怎么了, 谢公子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谢庆阳怔了片刻, 随即拿起一旁的紫檀金镶玉筷。
“ 你倒是也吃啊, 怎么愣着?菜可都要凉了。”
林初月应了一声,随即也动筷子吃了些东西。
“你这些日子去了那小县城,可是去探亲的, 我听闻你是生长在一个小村落,前头经商也是从那儿起来的。”
这话倒是像平常长辈与小辈之间的闲聊了, 林初月也没觉得什么,直接把情况都与谢庆阳交代了。
“确实是去探亲的。”
谢庆阳饮了口茶,一双凤眼半眯着:“那小县城离我们京城倒是挺远的,你这趟一去就近三个月了, 你可知道这三个月京城内发生了什么?”
林初月笑着问他:“发生了什么?我离的那样远当然不知道了。”
京城这般大,她也没那样通天的手段, 怎么会时时刻刻注意的到这里发生了什么,最多也就是那些普遍都知道的,她能深挖几分罢了。
面前的人掀起眼皮,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红木雕花椅上。
“不是说和你那编修小相公的关系不错吗?怎么京城内发生这么大的事他都不与你说的?你们这三个月都不通书信的?”
这一连三个问题, 声音却极其平缓, 仔细琢磨,倒颇有几分故意挑事的味道。
“我们自然是通书信的,只是夫君不曾与我说起京城内的事情。”
“我们做这一行的多少也得关注一些时事, 可莫与当下脱了轨。”
林初月有些不理解,在一双眼里皆是好奇,抬眸看向谢庆阳。
“不知谢公子这是何意?”
谢庆阳一双眼睨着她,面上含笑,但却意味不明。
“你那编修小相公身处翰林,朝中内外之事,想必他大多都是清楚的,现如今朝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会不和你说呢?”
这话听得林初月心中颇不舒服,但碍于谢庆阳的身份以及两人之间的交情,林初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好言好语。
“我这三月都与夫君不在一处,就算书信往来,也大多是倾诉思念之情,说起来也不怕谢公子笑话,比起家国天下,初月,更在意儿女情长。”
林初月伸手掩面,眉目皆含着笑意:“谢公子未曾娶亲,定然不明白初月心中感想。”
谢庆阳瞠目看她,意外于她的话。
好嘛,这会儿是直接在他面前炫耀了。
成亲有什么好的?被各种事情束缚,心思还得分一部分出来应付妻子,麻烦死了,全然不如他现在自在惬意。
仔细想想,他长姐身为一国之母,当朝中宫皇后,行为规范都为女子的表率,成亲之后反倒不如以往待字闺中那样自在,处处都受到限制,疲累不堪,即便他长姐掩饰的好看不出一点异样,但谢庆阳他心中自然明白,长姐可没有,还未出嫁时那样活泼了。
就算不看她长姐,他长姐是特例,那看她兄长的妻子……
好像他兄长还挺宠她嫂子的?
他们似乎过得挺开心?
想到这里,谢庆阳心中一堵。
“诚如你所说,我未成亲,自是不明白。”压下心中的憋闷,谢庆阳话头一转,“就算是这样,那你这消息也颇不灵通了些。”
这会儿谢庆阳把一月前,千秋宴上因吉服不够发生的事情,一一都简要和林初月说了一遍。
“我们既都是绣铺同属一行,那对江宁镇江常州那边的事,自然得有些了解才行,知己知彼嘛。”
说着他一手直起彩绘瓷杯,轻啜一口施恩玉露。
茶香清洌甘醇,回味使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想必此事之后,那绫罗商人前景好的很。”
这话就是在提醒林初月抓住机遇与那商人好好结交了。
虽说谢庆阳没提因千秋宴这事引发的其他,但林初月心中还是有些计量的。
阿砚忙,肯定是因为如今朝中司礼监的事情,他是编修,负责诰敕起草以及史书修撰,虽品级不高,但却也能接触朝廷政要。
眼下司礼监内部紊乱,另外一边次辅李纬又渐渐起势。即便是一个小小编修,怕也会受到这层原因波及。
思及此,林初月也就能理解前些时日阿砚不与她传信,以及这这些日子阿砚都不曾归家了。
只感慨她虽为阿砚的妻子,却不能帮他几分,为他排解纷扰。
收回思绪,林初月一双眼看向谢庆阳,见他姿态悠闲,似等着她开口回话,林初月这才有缓缓开口。
“这倒多谢谢公子提醒。”
谢庆阳收回目光,低眸看着面前放置的几道菜品,突然间失了胃口。
“算了。”
“可吃好了?”他又问。
这距他们过来吃饭,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菜上齐了也吃了好一会儿,林初月自然是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