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正好应了姚震辛愿刚拍完的“森林初遇”。
“……”突然听到这个答案,明知与自己无关,莫名地,江沅心跳还是猛地漏了一拍。
“哈哈哈哈!”王金发大笑,“对对对!你的辛愿,你的辛愿!”
第13章 《柜》11┃“电影预算刚增加了!1000万!”
晚上十点才刚一过,向导便叫众人返航了。王金发跟江沅等人在九屿岛歇了一晚,第二天的一大早就回吉隆坡搭飞机了。
六个来小时后,飞机落在首都机场。
刚一落地,江沅手机就叫起来了。
江沅一看,是他妈妈。
“沅沅!”江沅妈妈于立文挺神经质地问江沅道:“沅沅,你在哪儿?!”
“……”江沅沉默两三秒钟,用最温柔的声音道,“我在天津的朋友家。”他撒谎了,又撒谎了。
江沅妈妈继续质问:“那为什么手机没开?!”
江沅继续撒谎道:“我忘记带充电器了。”九屿岛上不提供wifi。因为拍摄顺序完全变了,重生的他猝不及防,于是也没什么时间去营业厅开国际业务。而且,他本以为他们每天都会回到酒店里住,并没想到这趟会有“看蓝眼泪”的临时行程,因此,去九屿岛前,他只告诉于立文说他要去趟好朋友那,一天左右。
“哦,”听江沅这么说了,对面明显放心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嗯,我没事儿,妈。”
于立文又问:“广告公司工作顺利吗?”
“挺顺利的。”江沅根本不敢告诉对方自己已经辞职了,更不敢告诉对方自己又当演员了。
于立文还是说:“那就好……”
挂断手提电话,江沅心情又变沉重了——久违的沉重,毕竟,自打加盟这个剧组,他便没有过这种感觉了。现在,他只希望于立文别见到《柜》的任何消息,别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幸好电影没有龙标不会公映,只会参展,他暂时是比较安全的,于立文也可以放心,可江沅知道自己一直热爱电影热爱表演,演员一直当下去的话,于立文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到那时候……
哎,怎么办呢。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虽然,等最后“东窗事发”她妈妈会更难接受的,因为她被蒙在鼓里直到完全兜不住了,那时候,“他不听话”“他不在乎”的愤怒上又会叠加“她被隐瞒”“她被欺骗”的愤怒。
可是,他不会再离开电影了。
江沅挺感激沈度等人的。他在撒谎时,王金发、摄影师、沈度全部装作没有听见。尤其是沈度,走在身边,缄默不语,只是轻锁了一下眉心。
…………
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剧组继续拍摄工作。
辛愿、姚震在萤火虫的亮光中结识彼此,此后二人一直没断联系,他们通电话、约晚饭,一起看电影、逛公园,暧昧渐渐弥漫开来。
在这个组,江沅对于表演的热爱彻彻底底被点燃了。酒店房间不大隔音,每天凌晨两三点钟江沅竟然还能听见王金发跟各个主创讨论电影的声音。王金发情绪激昂,语气激动,隔壁房间时不时地就会爆发一阵大笑。而沈影帝呢,江沅知道,他会亲自给人拉背,会钻研“无聊的词”,会一次次搜寻感觉、练习、反思,在黑色的笔记本上写了大约2500个“正”字。
在这样的氛围里,回来后,江沅常对某个镜头钻研出来几种演法。其他演员多半只是尽量达到导演要求,导演让怎
么改他就怎么改,而江沅呢,常问王金发,他能不能换个方式再来一次、再演一演,争取能给导演还有后期剪辑更多素材。有些导演并不喜欢手下演员自作主张,觉得“再来”这样的话只有导演才可以说,可王金发绝非如此,到了后来,他甚至会主动问:“江沅,还有想法吗?还有想法咱们几个就接着拍。”
王导甚至并不要求江沅严格按分镜演。他叫摄影好好看着江沅演、跟着江沅走,让江沅自己发挥看看,对此江沅还挺感恩的,他清楚,这些需要导演、演员非常信任彼此才行——电影预算十分有限,王金发是相信自己才把有限的时间交给他的。
江沅觉得他要更努力,他唯一比别人多的就是他对电影的爱。
在这些努力之下,江沅进步明显极了,“辛愿”人物越来越立体,王金发的副导演跟江沅说:“王导现在的“过!”经常有点儿‘好!’的意思,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沈影帝。”
“咦,”江沅奇了,“这玩意儿还有区别?”
“有,”对方回答,“你听多了就知道了。一般满意的‘过’跟非常满意的‘过’是不一样的。”
“哦……”
有些演员因为江沅觉得压力有点儿大,跟他开玩笑说:“嗨,江沅,你这张脸,往那一摆就足够了啊。”
“嗨,”江沅总是笑,“脸这东西……我觉得吧,只有内在才是一个人物角色魅力所在,只有内在才能引起观众们的真正注意,才能让观众们有深刻印象。”
“啧啧……”
…………
马来回来一星期后,有天傍晚临收工时,江沅耳朵突然听见主创那边一阵喧哗。
他觉得跟《柜》有关系,就走过去看看究竟:“???”
制片主任见他来了,也没瞒他,大笑着说:“江沅!以后你有福了!”
江沅:“???”有福?
制片主任又解释道:“电影预算刚增加了!1000万!”
对方说完这一番话江沅也是十分欣喜:“1000万?!”电影预算这个东西那自然是多多益善。有了投资,他们就能拍多一些、拍好一些了。《柜》是一部同志片子,中帜是家小的公司,王导是个年轻导演,投资一直十分可怜,只有区区500万而已。王金发总阿q精神,说“数字电影不比以前胶片电影,不用砸钱,电影胶片那个玩意每一格儿都是钞票,每次ng都要花钱,这个真的忒可怕了,演员演技决定一切,现在咱们至少可以随便拍嘛”,不过大家当然知道数字电影也需要钱。
“对,”制片主任继续说,“咱们沈大影帝突然自己投了1000万进来!”
“啊?”江沅惊讶了。
沈大影帝一下自己掏了1000万的投资出来!《柜》的预算立即变成原先预算的三倍了!
一旁有个二货补充:“而且啊,沈度只要这部片子总收入的三分之一!给中帜三分之二!虽然在投资上,是沈度占三分之二而中帜占三分之一!”《柜》(closet)不能拿到龙标也不能公开放映,但是中帜可以出售这电影的国际版权,这个也是绝大多数文艺片的收入来源。
江沅:“啊……”
“嘿,对。”制片主任抠抠额头,“听王导说,沈度15号就表示说自己也想投资《柜》了,不过因为电影版权已经是在中帜手里了,三方必须进行沟通。你知道的,《柜》的本子是王导写的,然而中帜是投资方,它们早把版权买走了,王导只是导演、编剧。”
“15号……”江沅想了想,15号,那是电影开机首日,也是自己“重生”当天,他对15号这个日子印象深刻。
制片主任:“咱们王导本来以为中帜、沈度要拉锯的,谁知道啊,沈度这边让利很大,看起来挺莫名的,于是他们一个星期就把合同全敲定了。沈度这边的意思是,他只想把电影拍好,希望《柜》成为经典,并不在意利益划分。”
之前那个二货又道:“啊!只想把电影拍好,希望《柜》成为经典!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
江沅:“……”
这一瞬间,江沅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怀疑,上一辈子他之所以发生意外死在片场,某种程度上是因为《柜》的预算只有500万。出事那天他总觉得那威亚师不大熟练,可请人来的副导演说好威亚师日薪太高了,这场只有三层楼高,六米左右,毫无难度,威亚师不拉绳子江沅都不会出事的。当时江沅没再反对,选择了相信对方,可谁知……
当然,江沅现在没法确定他死亡的真正原因,他只是在心里怀疑那威亚师是有责任的。只能说,现在,电影有了沈度投的这1000万,副导再请威亚师时应该能请一个好的了。
“还是感觉挺奇怪的。”那个二货又说,“沈老师他都已经有几个影帝在手里了,为什么还这么想把电影拍好?这么想《柜》成为经典?他还缺这一个角色吗?《归途》《儿女》全是经典啊?”
“嗯?”看的出来,制片主任非常欣赏沈度,说,“沈度不是为了再多一个影帝才来投资的。你想想,这部电影两个男主,真拿影帝也未必是沈度的啊,也许是江沅的呢,可他一直对江沅倾囊相授毫不隐藏的。”说完,他拍拍江沅,又道:“加油啊江沅。你要真的凭借辛愿一步登天拿了大奖,可别忘了感谢沈老师,他这边又追加投资,又教你演戏的。”《柜》虽讲了三对同志,但辛愿姚震戏份最多,他们两个也承上启下地连接了另外两对。
听到这话,江沅吓了一跳,他忙摆摆手,笑着说:“没有没有。我现在还差得远呢。”
影帝?他?
他不认为他有希望。
同时,他江沅可不敢肯定沈度不想再拿影帝了,像制片主任说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也有可能,沈度只是觉得自己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威胁而已。他把辛愿给演好了,沈度拿奖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这样的话……江沅想象了一下下,虽然这事不会发生,但是万一,自己拿了某个大奖,沈度却没拿,那么沈度到时应该……不会感到很高兴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沈度对于电影本身的的确确是钟爱的,江沅其实一直都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会高兴死了。
过渡一下。
第14章 《柜》12┃辛愿、姚震感情日笃。
在影片中,辛愿、姚震感情日笃,终于,他们二人要建立关系了。
这是一场雨中的戏,也是一场重要吻戏。王金发选了个阴天,又租了辆喷洒车,叫“程力东风大多利卡绿化喷洒车”,而后带着沈度、江沅等几个人出去拍摄了。“造雨”一般用洒水车,“大雨”则改用消防车,有关部门有专门工作人员对接剧组。
“好,”王金发在监视器后,说,“一二三,走!”
在《柜》这部电影当中,某天,辛愿、姚震二人见面,出来天上下起小雨。那些雨丝细细密密,天地一切影影绰绰。雨水打在玻璃窗上,而后汇成了几股水流,一道一道,蜿蜒流下。
姚震拿起一把黑伞,将人送到公交车站。雨伞并非是折叠的,而是直把的,它颜色的正宗的黑,伞柄下是“j”形把手,姚震握着,五指微收,漂亮的手骨节分明,充满男人的力量感。因为姿势,衬衫露出一截袖子,皓白皓白的,干净极了。姚震照顾辛愿身高,手中雨伞微微偏过去,他自己的左肩则湿了。小雨潺潺,如烟如雾。雨将辛愿还有姚震与别的人全隔开了,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一直在走。
在车站,辛愿、姚震并未说话。他们静静望着雨幕,也静静望着人群。整座城市都在雨中动荡起来。
车来了,人很多。
辛愿排在最后一个,等人全在车上头了,辛愿才要开始上车。
在这场里,江沅一腿蹬着台阶,右腿还踩在地上,踮起脚尖搜寻空位。沈度轻轻垂眸,正好望见江沅黑色长裤紧紧绷着,又是一怔。
车门“咔”地合起关上,“辛愿”衬衫被夹住了,“姚震”于是重重拍门,叫司机把门打开。
下一镜,车门又开了。见辛愿一手握着扶手,一手拿着手机,姚震没说话,垂着眼,把雨伞放在地上,两手指尖按在辛愿白色衬衫的后腰处,分别向两边一抹。到了两侧,怕衬衫再滑回去,姚震分别又按上了辛愿腰上的肌肉,把衬衫往前推了推。
辛愿的腰细细的,薄薄的。
抹完了,姚震抬起眼。
辛愿回头,想道谢,于是侧过身,转回脸,却意外被一双眸子直直撞进他的心脏。
姚震双手还没收回,头发略有一些凌乱,有些雨水挂在了他细细密密的睫毛上,有些雨水则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去。额上有水,唇上也有水,因为仰着脖子,还有不少正顺着他漂亮的脖颈滑进衣领。
两人隔雨对视片刻。
这时来了一阵风。姚震刚才撑的黑伞被风一下掀了起来,打着滚儿,走远了。
他们这样彼此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只听“呼”地一声,车门终于是关上了,不过他们隔着玻璃谁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彼此注视着。
车开走了。辛愿隔着车门玻璃探头张望,姚震还在原地。
一站地后,公交车再停下以后,辛愿突地反应过来,而后猛地转身下车!他也没有时间去反方向搭公交车了,在雨中奔跑起来,向姚震靠近、再靠近。他在雨里噼啪地跑,无数纷乱的泥点儿随之溅在他的鞋子上,也溅在他的裤脚上,可是辛愿浑不在意,天地之间在这一刹只剩下了一件事情。
远远地,辛愿望见他念着的那个男人还在原地。
一个白点,撑着一把黑伞。
这宛如是心有灵犀,姚震依然是在望着公车驶离的方向,似乎知道辛愿会回来。
辛愿赶紧跑过去,还撩了一把头发。他发现,姚震因为帮他整理,已经被雨淋过了。
在黑伞下,被雨隔着,整个世界又只剩下辛愿以及姚震了。两个头发、衬衫湿透的人疯狂散发着荷尔蒙,而后,突地,辛愿把上姚震,他们二人渐渐靠近,辛愿送上他的嘴唇,姚震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