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的浑然天成

  突如其来的一问,震惊四座。
  周遭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众人或惊愕或好奇的目光纷纷朝荣音看过去。
  这话很多人想问,但不是都敢,毕竟这等隐私之事问出来实在是折人面子,荣音可是少帅夫人啊,她的面子谁敢折?
  陆卿卿敢。
  她这话问的十分清脆,好像问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脸无辜又认真。
  “师姐,太太给了我一个珠花,你看看好不好看。”
  冬儿从钮祜禄氏的腿上挪下来,蹦跳着跑到了荣音面前,将自己收到的礼物拿给她看,中和了一下现场尴尬的气氛。
  荣音看着那雕琢的像红石榴一般的珠花,鲜艳欲.滴,一看就是不俗之物,微笑赞道,“好看,只是太过贵重,让侧福晋破费了。”
  钮祜禄氏笑得娇艳,不甚在意道,“一点小玩意儿罢了,孩子喜欢就好。”
  原以为话题就这样揭过去了,没想到陆卿卿不依不饶,又跟着问了一句,“少夫人是身子不好吗?我认识不少好大夫,可以……”
  “不劳陆小姐费心,我身体好得很。”
  这次荣音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十分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陆卿卿抬了抬眼皮,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她似乎不怕荣音当场怼她,就怕荣音不理会她。
  嫣红的唇轻轻一笑,她慢悠悠道:“少夫人别急啊,我也是关心你,病人都讳疾忌医,其实像不孕不育这种病也不是没得治的。”
  她话语悠悠,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女眷们都跟着变了脸色,纷纷看向荣音。
  无数热辣的目光落在荣音的肚子上,带着探究的好奇的兴趣和讽刺,像扎人不见血的刀子,一片一片地朝荣音飞来。
  女人的肚子一向象征着荣耀,尤其是大户人家,能不能生,生男生女都是关键所在,家里妻妾多的,为了生子争先恐后,荣音独得段寒霆的宠爱,孩子只要一生下来就是嫡长子,这么好的条件换做别人早就不知道生几胎了,荣音到现在还没个动静,难怪众人都好奇。
  荣音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只眯了眯眼睛,冷冷地看着陆卿卿,“陆小姐为什么说我‘不孕不育’?”
  “啊,难道不是吗?”
  陆卿卿诧异地捂了捂嘴巴,干巴巴地笑道:“我以为少夫人结婚这么久肚子都没动静,所以才……”
  “照陆小姐这么说,在座的夫人太太们谁要是不是结婚头年就怀上的孩子,难不成都是身体有毛病?”
  荣音冷冷诘问一句,又扫向在场的女眷,瞄准一个刚才一直在瞧热闹的官太太,“顾太太的儿子,好像也是去年才生的吧,我记得我还和则诚一起去参加过您的满月酒。”
  顾太太连连点头,“是啊,生我们家宝儿真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啊,我体寒,原本以为怀不上了呢。”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的是易受.孕的体质,有的则像顾太太这样体寒不易受.孕的,不是说怀不了,只要身体各方面调适好,保持心情舒畅,在一定年龄允许下生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荣音淡淡道,“不过孩子也讲究一个缘分,天赐的礼物,自然讲究地利人和。”“是啊,是啊。”
  荣音本来就是医生,这番话说出来像是在开讲堂一样,听得众人频频点头,有些至今未生养的也跟着放宽了心。
  “我在医院工作,身体检查是每个周都要做的事情,我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比谁都了解,健康得很。”
  荣音看向陆卿卿,手倏然探向她的手腕,吓了陆卿卿一大跳,猫咬似的缩回手,一副“总有贱人要害我”的警惕模样。
  她瞪大眼睛,“你要干什么?”
  荣音轻笑出声,“陆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看你脸色不太好,给你探探脉而已。”
  陆卿卿板着脸,冷冷道:“不必。”
  “你瞧瞧,刚才还担心我讳疾忌医,结果自己反而怕医生诊脉了。”
  荣音状似无奈地点点头,端详着她的面色,继续道:“陆小姐身体很虚啊,今天你一来我就看出你面色苍白,精神不佳,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多梦,健忘,头晕,耳鸣,腰酸腿痛,会有夜间盗汗的症状?月事怎么样,有按时来吗?”
  陆卿卿全被她说到了点上,脸色跟着又白了几分,听她当着众人的面就问月事,不禁又羞又恼,硬邦邦道,“关你什么事。”
  这话说的就很不知好歹了。
  “我是关心你啊。”
  荣音淡淡笑着,将她方才冲她说的话通通回敬回去,轻轻呷了一口茶水,“陆小姐这么关心别人有没有孕,难道是自己想生了?我瞧着陆小姐体虚之症也是晚上折腾得太狠了的缘故,你身体娇弱,可得劝着点杨老板。不过照这样看来,怕是很快要喝陆小姐的喜酒了。”
  在场女眷们意味深长地朝陆卿卿看过去,众所皆知她和杨老板是包.养关系,上流社会有钱老板泡个女明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包.养是一回事,娶回家做老婆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明星和戏子一样,外表光鲜亮丽,人人吹捧,可私底下谁不嫌这些人脏呢?
  荣音从来不会歧视明星,她只是单纯看不惯陆卿卿高高在上的姿态罢了。
  “这等房中私密之事段少夫人也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说,真是不害臊。”
  一声尖利的嘲讽隔着老远便传来,众人循声望去,眼看着前方大部队到来,陆子易宋梓琳夫妇,方绍安荣淑夫妇都到了。
  后面还有一对……荣音眯了眯眸,还没说话,靠在她怀里的冬儿浑身为之一僵,看着来人,咬牙道:“是阎三!”
  荣音暗暗抱住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身后闪过一道疾风,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雷震来到了她身后。
  雷震看到阎三,像是猎人见到了狼,整个人都变得戒备起来,一双小眼睛犀利地盯着他,双拳在身侧紧紧攥成一团,青筋暴起。
  看到这个畜.生,他就想到阿颜惨死在怀里的一幕,就恨不得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阎三恍若未见,由荣玉揽着他的胳膊,一手摇晃着一只红酒杯,黑西装遮不住他一脸的痞气,身前衬衣习惯性地解开顶上几颗扣子,露出坚实的胸膛和一撮胸.毛,看上去野性十足,荣玉贴着他的身子笑着在他耳边说什么,他漫不经心地听着,嘴角浮起浅淡的笑意。
  这俩人都挺令荣音惊讶的。
  几月未见,阎三仿佛从一个江湖地痞摇身一变成了生意人士,头发打着蜡梳到脑后,露出略黑的额头,细长的眼睛依旧是那阴柔的模样,却收敛了几分阴郁的煞气,薄唇一抿,红酒在唇边掠去,勾起浅浅而淡薄的弧度,这样的人天生凉薄,不知会招惹多少女人伤心。
  而几乎贴在他身上的荣玉,则更像是完成了一场“华丽”的蜕变,曾经丑陋不堪的蚕蛹,忽然摇身一变成了美丽的蝴蝶。
  以前在荣家,荣玉是众多兄弟姐妹中存在感最低的一个,荣音是明摆着的受气包,而荣玉则是隐藏的受气包,作为三姨太所生的庶女,她既没有大姐荣淑高贵的出身和美.艳的容貌,没有荣韦身为独子的优势,她自身的性格也不是特别招人喜欢,只学了三姨太的胡搅蛮缠和爱慕虚荣,偏被大太太压的死死的,早早让她辍学了不说,在家里的吃穿用度也比不上荣淑,她又好吃懒做,也不得荣邦安的喜欢。
  这样的一个灰姑娘,荣音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自甘流落风.尘,且成为望月楼的头牌花魁。
  她一身红装翘足站在那里,软骨蛇一样贴在男人身上,媚眼如丝,骚的简直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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