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诚才是一家之主

  正在气氛僵持之际,小黑屋的门“吱啦”一下开了。
  段寒霆从里面气定神闲地走出来,淡定地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去如了个厕,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发现他眼底未褪的一抹戾色。
  屋子里没了动静,二夫人生怕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三步并作两步朝小黑屋跑去。
  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段寒霆目不斜视地走到荣音身边,对上她沉静的眼神,张口问道,“吃饱了?”
  “嗯。”荣音点了点头。
  段寒霆将手递给她,拉她起来,“那走吧。”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小黑屋里传来二夫人号丧似的哭声,那声音太过凄厉,荣音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
  段寒霆漠然道:“没死。不用理。”
  “哦。”没死就行,荣音也恢复了冷漠,随段寒霆离去。
  她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不仅心眼小,还记仇,只可惜好像大家都不信。
  到底是兄弟,段寒霆即使再看段寒威不顺眼,也不至于要他的命,段大帅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对于他们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向来都不插手。
  只是这次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已经不是单纯的小打小闹了。
  段寒霆废了段寒威的一条胳膊,一条腿,身上没留任何伤口,甚至连血都没流一滴,却让段寒威痛不欲生,也让二夫人哭的死去活来。
  一家子的人都怨怪段寒霆心狠,对自己的亲兄弟竟然也下得去这般狠手。
  姨太太们车轮战似的前来说和,言语中不免夹杂着几声埋怨,段寒霆照单全收,可永远都是无情的一句,“要不是看在都姓段的份上,老子要他的命。”
  段寒霆是块硬石头,油盐不进的,怎么泼都泼不进去,姨太太们屡败屡战,只得将箭靶子转向荣音,让她帮忙从中调解一下。
  荣音装乖是一绝,无论妈妈们怎么劝说,她都低着头默默地听着,见她们说的口干舌燥,便让莲儿帮忙添茶,等她们说累了,需要她发表意见的时候,她就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胆怯地看着她们,“在咱们段家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的地,我们院子则诚才是一家之主,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她一套“我虽然想帮忙但是爱莫能助”的说辞,气得姨太太们胃疼,却偏偏被她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这么一闹,荣音和段寒霆两口子基本上成了全家公敌,人人批判。
  段寒江这次也觉得二哥做的有些过火,嘟囔了两句,结果被冯婉瑜一巴掌呼在背上,差点被她打折了腰,“我擦……你干嘛,谋杀亲夫啊?”
  他疼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只觉得后背一片火.辣辣,跟被电熨斗烫了似的。
  冯婉瑜板着脸瞪他,“你先别说二哥,我就问你,如果在饭桌上,段寒威骂的是我,说我有毛病,你会怎么样?”
  段寒江见媳妇生气了,忙哄道:“胡说啥呢,你怎么可能有毛病,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老段家的大宝孙,人人都当你是宝贝,谁敢说你什么?”
  “呵。”
  冯婉瑜不屑的轻嗤一声,“我怀着孩子我就是宝贝,合着阿音就活该被人奚落是吗?原来你们段家是这样的规矩,我可真是长见识了。”
  说着,她一把将段寒江推开,气呼呼地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
  段寒江一愣,“你去哪儿?”
  “回家!”
  冯婉瑜气道,“你们段家规矩太大,我待不住。我带着阿音回冯公馆,那儿清静。”
  “哎呦喂,祖宗!”
  段寒江赶紧过去将冯婉瑜抱住,吓得心都快跳停了,“你可别吓我,咱们这结婚没几天刚归宁回来,你要是被我气回娘家,岳父岳母非把我拆了不可。”
  冯婉瑜是个暴脾气,火气一上来压都压不住,想到他方才的话就生气,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
  段寒江又不想让媳妇走,又怕劲儿使大了伤着她和孩子,急的当场跪了。
  荣音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壮观场面,吓得后退了小半步,“这是干嘛呢?大老远的,就听见你们在吵吵。”
  在媳妇面前丢人也就罢了,当着外人段五少爷还是很宝贝自己这层薄面的,对着荣音也不例外,他讪讪地扯了下嘴角,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一搂婉瑜的肩,给自己搭台阶,“没事儿,婉瑜不小心把耳环掉了,我正给她找呢。”
  荣音闻言低头扫了一圈,又瞧了瞧段寒江的手,半点耳环的踪影都没瞧见,这借口找的真是蹩脚,她都不忍心拆穿他。
  冯婉瑜冷着脸从段寒江怀里挣扎出来,一点儿面子也不想给他,冷冷道:“当着阿音的面,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到底是谁过分,谁有毛病?”
  荣音朝段寒江看过去,段寒江嘴角抽抽两下,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我过分,我有毛病,二嫂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双手合十,给荣音弯腰行了个大礼。
  “你可起来吧,我受不起。”
  荣音扶了他一把,见段寒江一脸尴尬,再见婉瑜气呼呼的模样,也能猜到他们为什么吵架,心里暗叹口气,转头对段寒江道:“行了,多大点事儿,也值得你们闹别扭。我陪婉瑜聊聊天,你该忙忙你的去。”
  段寒江见媳妇依旧一脸沉寒,也怕留在这里她更生气,忙“哎”了一声,道一声“嫂子你照顾着点”,就灰溜溜地出去了。
  他前脚一走,荣音就对婉瑜道:“老五再好脾气,再疼你他也是个男人,人后你怎么闹都由得你,人前你多多少少给他留点面子。”
  “我就是生气他那怂样,就知道和稀泥。”
  冯婉瑜不满道,“四少在饭桌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我听着都生气,差点掀桌子,你们家少帅够猛,二话不说直接拆胳膊断腿,多爷们!这才是真汉子呢,自己的媳妇,怎么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可是段寒江呢,你让他说点好听的还行,要是被骂的人是我,你瞧着吧,他顶多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就罢了。“
  “你这就低估老五了。你这次之所以不生气,甚至没有跟他二哥一头,主要是因为被骂的人是我。我又不是他心尖上的人,他当然不在乎。”
  荣音在她身侧坐下,温声劝道:“都说谁家的媳妇谁心疼,要是换做是你,他肯定抄起板凳就抡上去了,能跟人家拼命。”
  冯婉瑜撇撇嘴,看上去不太相信,但幻想了一下那副画面,脸色还是好看了许多。
  看向荣音,她倏然拧了下眉,“本来应该我安慰你的,怎么反过来倒成你安慰我了?”
  “不用安慰,我又不生气。”
  荣音的心早已被荣家那些所谓的家人锻造成了钢铁,自然不会因为婆家这边谁的三言两语而伤心难过,说白了是因为不在乎,她只在意段寒霆的看法。
  冯婉瑜心疼地握住荣音的手,“一直听你说少帅对你怎么怎么好,我还以为你婚后过的很幸福,没想到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
  她知道荣音是怕爸妈跟着担心,所以总是报喜不报忧,虽然她的年纪比荣音还要大两个月,可荣音的心理年龄要比她成熟很多,也太过懂事。
  荣音轻轻一笑,“这些小事只要不放在心上就不算委屈,我有段寒霆对我好就够了,他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冯婉瑜心道也是这么个道理,终究她们是和自己的男人过日子,只要他们这个小家不崩,外人休想撼动。
  “那四少爷现在怎么样了,折了的胳膊腿儿接上了吗?”
  这几天段公馆乱糟糟的,医生进进出出那叫一个混乱,貌似全城的骨科大夫都被请到了家里,都说骨头断的很诡异,不好接,疼得段寒威吱哇乱叫。
  没有办法,二夫人求着段大帅,将儿子送去了陆军医院,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找到能接骨的外科医生。
  荣音眸光闪了闪,刚要说话,莲儿匆匆进了院子,一进门就禀道:“夫人,二夫人带着四少爷待在咱们的院子不走了,一定要你过去给四少爷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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