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半个时辰后,一辆军绿色的车停在段公馆门口。
段寒霆踏入院落之时,就听见丫鬟婆子躲在角落窃窃私语,“二少爷搬到军营去住了,这回他是真和少奶奶闹别扭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二少爷和少奶奶闹别扭也不止一次了,哪次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这次可不一样,以前都是二少爷惹少奶奶生气,然后少奶奶离家出走,少爷再把人追回来,可这次是少奶奶惹少爷生气了,昨天二少气的脸都绿了!”
“确实挺吓人的,我从来没见二少爷发这么大的火……”
阿力跟在段寒霆身后,听到这些议论,捂着嘴重重咳嗽了一声。
没想到少帅会忽然回来,丫鬟婆子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灰,慌忙站了起来,低着头嗫嚅地行礼,“二、二少爷……”
段寒霆没理会众人,目不斜视地往里走去,推开房门,便见荣音和莲儿正在收拾行李。
沙发上,椅子上,摊着的都是女人的衣物。
荣音正强撑着力气把衣服胡乱往箱子里塞,冷不丁见男人回来,十足错愕了下,愣愣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段寒霆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行李箱上,都没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
他眯了眯眸,声音清冷,“你要走?”
莲儿见段寒霆回来,便知道事情有了转机,赶紧道:“不是的少帅,我们是在收拾衣柜呢,天越来越冷了,夫人的衣服都不够穿了,呵呵。”
她讪讪地笑了两声,赶紧把沙发和椅子上的衣服划拉划拉重新塞回柜子里,就忙不迭退出去,关上了门。
段寒霆自然不信什么收拾衣柜的说辞,他踏前两步,大手摩挲着牛皮箱子的把手,忽地勾起一个讽笑,“怎么,又要离家出走?”
他的质问带刺,直扎荣音的耳朵。
荣音抿了抿唇角,答他:“算不上离家出走,不过是搬出去住,跟你一样。”
段寒霆剑眉一拧。
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顶嘴。
怒上心头,他冷冷道:“我可没荣小姐这么大的本事,一言不合说走就走。这里是我的家,不管走到哪都是要回来的,可荣小姐,有拿这里当过家吗?”
荣音抬起头,看着他清冷的神色,暗暗攥紧了拳头,只觉得心被刺的一抽一抽的。
她如何没把这里当家?
其实她一直都是个恋家的孩子,荣家再不好,她在国外漂泊时依然会想,更何况是带给她这么多温暖的他住的地方,当然是她的家。
可是现在,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吧。
见荣音不说话,段寒霆便更是心寒,“怎么,被我戳中了心事,说不出话来?”
他走上前,行到她面前,抬手挑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
“说话啊,平时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是心虚了,无话可说了?离家出走这样的戏码,演多了就没意思了,你不过是享受被我追逐的感觉罢了。看着我像傻子一样跟在你身后,是不是感觉特爽,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吧。你敢一次次地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恃宠而骄。”
荣音眉心重重一凛。
下巴被他的力道捏的生疼,心口则更疼。
她从不知道,这男人还擅长软刀子杀人,刀刀见血,直往她心尖上捅。
“是啊,我不过是仗着你喜欢我。”
荣音痛快地应下。
因为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才敢在你面前尽情的作,所以才敢恃宠而骄,因为只有你才会包容我的这些小毛病,除了你,我还敢在谁面前作呢?
段寒霆怔了怔,竟被她气笑了,“你倒是坦率。”
他松开她的下巴,脸上旋即变得阴沉起来,冷冰冰道:“可人都有个底线,要是作过了头,就招人讨厌了。”
荣音微微僵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抬眸看他。
“所以,你现在开始讨厌我了吗?”
段寒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血红的唇,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心口猛的一揪,竟泛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之意。
换做以前,他早就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狠狠地亲上一通了。
可是现在,他就想狠狠揍她一顿屁股!
他暗暗攥紧拳头,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受她的蛊惑,看着她,眸色逐渐变得深沉幽暗,唇边噙上一抹嘲讽,“你做出这副可怜模样,给谁看?”
真正可怜的是他吧,一片真心,却都喂给白眼狼了。
荣音听着这些扎人的话,好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我竟不知道,你有一天说起话来,也能这么伤人。”
她竟还笑的出来!
段寒霆眼眸倏然眯了眯,满是危险。
荣音站不住了,头痛的厉害,却又不愿意在男人面前露出虚弱的模样,否则更要被认作是“装可怜”了,现在她成了他讨厌的对象,已经没了可以恃宠而骄的资本,自然经不起一丝的矫揉造作,其实一直以来她早就习惯了坚强,只不过在他面前,她会卸下伪装,将自己最本真最邋遢的模样展现出来罢了。
既然他不喜欢,那她只能把那一面重新藏起来了。
扶着桌子缓缓坐下,荣音平静地看着他,淡淡道:“少帅,荣玉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当时没有多想,更没有想要试探或者侮辱你的意思,只是腻烦她们的纠.缠,想要她们死心而已,如果不小心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她微欠身,朝他鞠了一躬。
段寒霆看着她弯下的头颅,瞳孔皱缩,差点忍不住上前扶起她。
这一弯腰,更觉头重脚轻,荣音咬着牙缓缓挺直腰杆,“大错已经铸成,我没资格求你的原谅,你怨我怪我是应该的。昨夜,如果你觉得还没有把气出完,那么,我人就在这里,要打要罚,要杀要剐都随你。”
说着,她站起身,当着他的面,将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地剥下,露出青紫斑驳的身子,机械地问道:“要在哪里做,床.上,还是桌子上?”
段寒霆:“……”
他咬牙看着眼前的女人,只恨得要将牙根咬断了!
她如此这般认打认罚、忽软忽硬,弄得他打不得骂不得,爱不得恨不得,当真是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情,怎么弄得反而她占理似的?
不知道呆在这里还要说出什么违心又伤人的气话,段寒霆绷了绷唇角,抬腿“砰”的一声踢翻了椅子,怒气冲冲地关上门,离开了!
看着男人再次离去的背影,荣音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荣音睁开眼睛,就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紧接着便是邹院长的呵斥声,“烧到了39度5,我只当你拿自己当试验品做实验呢,不要命了是不是?”
“老师。”
荣音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别动,躺好咯!”
邹院长将她重新按回去,板着脸道:“烧成这样,又伤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段寒霆那小子,欺负你了?”
荣音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到了医院也好,权当是找个借口让自己休息一下吧,不用去面对段家或荣家的狂风暴雨,她是真觉得累了。
邹院长见徒弟一脸疲惫,也不忍心再骂她了,逼她把药吃下,“行了,别想这么多了,好好睡一觉吧,医院是咱们的地盘,谁也欺负不了你。”
荣音强扯出一个笑容,缓缓躺下,闭上了眼睛。
邹院长给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她疲惫又苍白的神色,不由觉得心疼,回到院长办公室,便气势汹汹将电话打给段寒霆,兴师问罪。
“是我。是不是你欺负阿音了,弄得她浑身是伤,人烧得差点引起肺炎,到底怎么回事?!”
军营里,段寒霆握着电话的手,倏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