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荣音紧绷的情绪在看到段寒霆的那一刻彻底崩溃,揪着他的衣服,埋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难过、愧疚、自责、委屈……种种复杂的情绪一时间都迸发了出来。
段寒霆抱着荣音,颤抖着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他轻抚着她的背,用极低的声音安慰道:“没事儿,不怕,会有的……只要你平安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众人知道现在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便悄悄退了出去,给他们两口子留出空间。
荣音趴在段寒霆怀里哭了好久,哭的像个孩子。
她甚至不敢抬起头来面对他。
段寒霆从没见荣音哭的这么厉害过,眼底是满满的心疼,摸着她的头,自责道:“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没有照顾好你,也没有保护好你。”
想起在她被劫走之前他还控制不住脾气和荣音当街大吵,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听他这样说,荣音倏然抬起了脑袋。
她眼眶红红的,满脸的泪痕,含泪冲他摇摇头,“不,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地离家出走,更不该的,是没能保住咱们的孩子……”
说到这里,荣音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又伤心地落了泪。
段寒霆大手抚上她的肚子,也觉得可惜得很。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却都给他们夫妻二人的心灵上造成了不小的创伤,是他们的“争吵”,把它吓跑了。
“相公……”
荣音泪眼婆娑地看着段寒霆,“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好。”
段寒霆摸着她的小脸,眼眶湿润,“我以后再也不冲你发脾气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荣音再次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拼命地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温度,来缓解内心深处的委屈和伤痛。
……
这次的教训来的惨烈,也让吵架的小两口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毕竟在生命的威胁下,好像所有的误会和摩擦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段寒霆和荣音两个都互相做了检讨,约法三章,吵架拌嘴不过夜诸如此类。
荣音在床上躺了两天,莲儿被李峰从天津接了回来,一进门就趴在荣音床头哭了个昏天黑地,声声自责着说怪她没有照顾好夫人。
安慰了她两句,荣音又跟着掉了眼泪,段寒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主仆二人抱头痛哭的壮观场面。
他嘴角抽了抽,狠狠瞪了李峰一眼。
李峰会意,试图上前将莲儿拉开,可莲儿哭意正浓,扒着荣音不放。
段寒霆忍无可忍,轻叱莲儿道:“行了,别哭了,你家小姐这刚好了没一会儿,你又招她。”
他走过去,拿起手帕轻轻地给荣音擦眼泪。
李峰半拉半抱着将莲儿带走了,段寒霆看着荣音哭花的小脸,干脆凑上嘴唇吻干了她眼角的泪,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瞧瞧,鼻子都哭红了。”
“人家难过嘛。”
荣音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阵香味,视线瞄向一旁的饭盒,“带了什么好吃的?”
段寒霆轻笑,“广德楼的酱肘子。”
荣音眼前一亮。
段寒霆把肘子端到她面前,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模样,忍不住叮嘱道:“哎,只能吃一点啊。”
“知道知道。”
刚刚做完清宫手术,饮食方面还是要以清淡为主,荣音喝了几天的白粥,嘴里淡出个鸟来,早就心心念念着酱肘子了。
吃的开心,荣音来了几分精神,问了这几天一直没有来得及问的话,“小眼睛怎么样了?”
段寒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雷震。
对于胆敢绑架自己妻子的人,段寒霆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自然没有几分好声气,“还没死透,等着吧,老子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荣音对此不置可否,又问了一句,“冬儿呢?”
提到她,段寒霆的脸色变了变。
“别说那丫头了,生怕我弄死她哥,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只要我的人一靠近,她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要么就哭个不停,弄得像是我们欺负她似的。”
荣音轻笑了下,冬儿闹的整个医院都知道了,她又怎会不知,“阿力过来跟我抱怨好几次了,还给我看了他被咬伤的手。”
段寒霆听到这里却是笑了,“可不,那丫头牙尖嘴利的,差点给他咬下一块肉来。”
说着,他轻挑了两下眉,看着荣音,“你对这个冬儿,似乎格外宽容。”
在他印象中,荣音一直是个快意恩仇,睚眦必报之人。
对于荣家人都是如此,外人自是不用说,雷震那小子胆敢绑架她,还间接害的她流产,按理说她该恨透了他才是,怎么反倒会以德报怨地救他呢。
荣音看着他疑惑的眼神,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出手救雷震,还不让你杀了他?”
段寒霆点头,“你该不会是看上那小眼睛了吧?”
荣音一怔,红着脸捶了他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
段寒霆朗声一笑。
荣音摩挲着他的大手,轻叹口气,“我救他,是因为冬儿。我也不知怎的,一看到冬儿,就想起我小时候了,这心怎么也狠不下来。”
这话一说出来,段寒霆就懂了,大掌翻过来,包裹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
荣音明了,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
“我阿娘出事的时候,我就和冬儿这么大,对于很多东西都是很懵懂的一个状态,不明白大人之间为什么要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互相残杀,但小孩子心里都清楚,谁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冬儿挡在她哥哥面前,哭泣哀求的画面,让我想到了当年……我就是这么哀求我的父亲、我的姨娘,可我终究没有救下我阿娘,眼睁睁看着她挺着大肚子在我面前闭上了眼睛。“荣音轻轻说着,心却在滴血,“我不想让冬儿经历和我一样的悲哀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
段寒霆宽厚的大掌摸了摸荣音的脑袋,眸中满是心疼和轻柔,“冬儿的事,交给你处理,我不会插手。但前提是,你得保护好自己。”
荣音点点头,她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我不会让农夫与蛇的故事发生在我身上的。”
……
在医院的几天,荣音休养生息,日子过得非常平静。
段寒霆派了两个副官在门口守着,拒绝一切的探视,除了医护人员连只飞虫都不让放进去,而外面的世界,却早已风起云涌。
“啪!”
段大帅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红木桌子都跟着震了两震,他铁青着脸指着段寒霆,骂道:“混账东西,你是不是疯了,竟然随意关押文家的人?”
段寒霆笔直地站在书房中央,眼睛都不眨,淡淡道:“人是警局逮捕的。”
“你少跟我这放屁!”
段大帅很火大,“要不是你的授意,老韩会直接抓人?别以为你手上有点小权就为所欲为,你老子还没咽气呢!这北平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做主!”
段寒霆平淡道:“早晚的事。”
“你说什么?”段大帅怒发冲冠,气得嗷一嗓子差点没跳起来。
“行了行了,跟孩子发这么大火干嘛呀。”
五夫人瞅准时机忙上前来安抚,拽着段大帅的胳膊将他按下去,手掌在他胸口不停地顺着,转头对段寒霆道:“则诚啊,不是五妈妈说你,你这次真是太冲动了,那文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文家老爷子看似退了休与世无争,可他各个地方的关系都通着呢,人家一个电话给你告到了南边儿,事情闹大了。”
段寒霆不屑道:“天塌下来我顶着,绝不阻拦父帅的政途。”
“你……混账!”
段大帅一股火蹿上来,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就朝段寒霆砸过去,他站在那里不闪不避,正中额角,身子一颤,顿时有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