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缸
为了挽尊,荣音表现的十分卖力。
脱下斗篷,穿上白大褂,少帅夫人一秒变成女娇医,对重症伤患进行治疗,她是所有的医生里最年轻的一个,可问诊时也是最从容不迫的一个。
段寒霆在一旁看着,眼睛里流露的满满的欣赏和爱意,瞥见旁边一筐筐名贵的西药,眉心还是微微蹙了蹙。
诊治过后便是开饭的时间,荣音脱下大褂,撸起袖子炒大锅菜,大锅菜其实不容易做,一个是配料要加的适当,再一个量多,炒起来很费手腕的力气。
段寒霆见荣音有些吃力,大步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饭铲,“我来。”
荣音微愕,“你会做饭?”
“不会。”
段寒霆应的痛快,却又大刀阔斧地翻炒着,看着她笑道:“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荣音也跟着笑,一边指挥着,自己在另一个锅里做卤,几个小兵刚体检完,闻着味儿凑过来,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好香啊!”
“浇面的卤,给你们做打卤面吃。”
荣音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几个兵弟弟,瘦弱的叫人心疼,“待会儿多吃几碗,正是长个儿的时候,饿着肚子可不行。”
“好嘞。”
小兵眼含泪花地看着荣音,发自肺腑道:“夫人,您特别像我妈。”
荣音哭笑不得,她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滚蛋!”
段寒霆在一旁笑骂,要拿饭铲打人,“小兔崽子跑这儿占便宜来了,先叫声‘爹’来听听。”
那小兵倒也不怵,脆生生地叫了声“爹!”
然后不怕死地补充了句,“少帅,我叫您爹,您敢答应吗?回家不会跪搓衣板吧?”
众人哄堂大笑。
段寒霆怒发冲冠,抓起一把花生就冲小兵砸了过去,小兵眼睛一亮,脱下衣服凌空甩了两下就把花生全包了进去,呲牙一笑,“谢少帅赏!”
然后脚步生风,踩着风火轮似的蹭蹭蹭抱着衣服跑到一边,跟小伙伴们一起分享食物去了。
真够皮的。
荣音看着不由失笑,没想到军营的氛围如此其乐融融,和想象中大有不同,“这小子看上去倒不怕你,够刺的。”
段寒霆闻言却不恼,反而有种老父亲的自豪,“那就对了,不是刺头儿我还不要呢。”
荣音笑着摇摇头,果然是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
不经意地抬眸,见那小兵将衣服里的花生抖落出来,周围的小兵一窝蜂地过去抢,到底是些孩子,荣音淡淡一笑,刚要低头,却见那小家伙们将捡起来的花生放在手里吹了吹,又老老实实地交给了那小兵,小兵把花生放在手里数了数,平均分给小伙伴们,只看着他们吃,开朗地笑着,“好吃吗?”
到了,自己竟只吃了一颗,还是旁边一个小兵给他塞到嘴里的。
荣音看着这一幕,心深深触动了。
段寒霆见她僵在原地半响,诧异地问:“怎么了?”
荣音回过神来,抬手指了指角落,把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颇为感慨道:“这孩子不简单呐。”
段寒霆淡笑,“怎么说?”
“有眼力见儿,情商高,胆儿大,身手好,有领导力,还有一点是最难能可贵的。”荣音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他不自私。”
段寒霆笑道:“不过这么一小会儿,你就看出小傲这么多的优点?幸亏是个孩子,不然我都要吃醋了。”
荣音没搭理他后半句话,只道:“他叫小傲?”
“嗯。”段寒霆淡淡应了一声。
荣音又问道:“姓什么?几岁了?打哪儿来的?他看上去不过才十三四岁,这么小的孩子还在上学的年纪,怎么就参军了?”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段寒霆终于沉了脸色,眯了眯狭长的双眸,“你似乎对这孩子很有兴趣。”
“多好的苗子,你不打算培养一下?”
荣音十分惜才,看着角落里和小伙伴们玩的开心的少年一脸的姨母笑,“也不知怎的,这孩子很合我的眼缘,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行了,再合眼缘他也是个孩子,你男人在这儿呢。”
段寒霆扯着她的衣领将她的头强行掰向自己这边,不准她再看,还冷哼一声,“一会儿我就把那臭小子吊树上抽一顿,看他还敢勾.引他师娘。”
荣音嘴角一抽抽,暗暗掐他一把,“你够了啊,越说越没谱了,孩子的醋你也吃?”
突然她一顿,“欸?你刚才说什么?小傲,是你徒弟?”
“你刚刚夸过的好身手,就是我教的。”
段寒霆夸徒弟的同时不忘自夸一波,又道:“这小子是自个儿找上门来的,带着他这一帮小兄弟半路拦我的车说是要参军,赖在军营就不肯走了。”
“这么小的年纪,看来是孤儿了。”
荣音悠悠感慨了一句,世道艰难,好多家庭流离失所,大人都吃不上饭,卖孩子的丢孩子的许多,福利院都盛不下了,流浪的孤儿在大街上到处都是。
段寒霆听着媳妇的长吁短叹,眉梢挑了挑,也没有多说什么,权且让她这么认为吧。
盛饭的时候,荣音特意给小傲多浇了些卤肉,见小傲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荣音朝他眨了眨眼,“为那几颗花生,奖励你的。”
小傲愣了一下,旋即了然,原来刚才那一幕都被她看到了,不禁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夫人。”
只是转头,他就把碗里的肉悄悄拨给了兄弟们,还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她看到似的。
荣音就知道会是这样,无奈地摇头,这孩子,真是懂事的叫人心疼。
段少帅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吃面,吃的呼噜呼噜的,强行刷存在感,想要引起夫人的注意,只是荣音压根就没往这儿看一眼,气得他哞哞的。
这股气闷了一下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
下午时分荣音让莲儿和刘妈带着锅碗瓢盆先撤,自己留下来和医护组继续给士兵们体检疗伤,段寒霆也没再和荣音腻咕,练兵练的风生水起,气壮山河。
夫妻二人各自为政,都忙得不亦乐乎。
荣音的厨艺和医术赢得了全军上下的信服和爱戴,纷纷称赞少帅娶了个好夫人,认可了她的身份,而荣音也见到了段寒霆在军中的一面。
就像他自己说的,私下里和士兵们之间就像是父子或兄弟的关系,可以互相调侃打成一团,但在训练的时候他便是威严的长官,铁面无私,说一不二。
无论哪一面,荣音都喜欢得很,觉得真是好帅一男的。
日落西山,体检的工作结束,也该鸣金收鼓了。
荣音和士兵们笑着挥手告别,准备和医疗团队一起离开,段寒霆却及时从山上跑下来,“我送你回去。”
“训练结束了吗?”荣音问。
段寒霆惜字如金,“嗯。”
荣音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看,心里一突突,听见身后呼哧呼哧的喘声,回头望去,便见小傲和他的小伙伴们满头大汗,扶着膝盖喘.气,脚上还绑着沙袋。
见他们累的像是虚脱的样子,荣音很是心疼,暗骂这魔鬼训练的变.态,刚要过去安慰两句,后领便被人提了起来。
段寒霆硬邦邦两个字,“回家!”
被扼住命运之喉的荣音就这么被扔上了车,一骑绝尘而去。
一路上,段寒霆将车飙的像是在飞,荣音紧紧抓着把手有种要和这男人同归于尽的危机感,这会儿要是从车上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线生机?
他似乎是在生气……
可是荣音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自己的表现,不说十全十美的,起码也是及格了啊,没给他丢人,士兵们也挺喜欢她的,没做错什么啊。
这男人的性情还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荣音想半天也没想通,索性不再去浪费脑细胞,累了一天,她靠着座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段寒霆见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以为她在偷偷抹眼泪,探过头去偷偷瞧了瞧。
可,这女人闭着眼睛,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