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酒?毒酒!
“迁都?”
众人齐齐问道,感到困惑无比。
韩震阖首回道:“没错,迁都。尔等也应当知晓,这临安虽是交通发达、物产丰饶而且人口旺盛,但却并无任何天险可守,并非那天险之地。不管是元军还是华夏军,只要他们攻到此地之后,必然会对我等造成巨大伤害,根本难以守住。百年之前,那汴京为金军所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确实如此。”
听了韩震一番分析,众人莫不是微微阖首,表示赞同。
陈宜中双眉蹙紧,始终盯着韩震,又道:“哈。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想问你一句话。若当真迁都的话,你打算迁到何处?”
“这个,微臣还未想好。”
韩震神色一顿,露出些许羞愧之色来。
“没想好吗?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提出迁都之策?”
陈宜中轻笑一声,话音蓦地一转,却是开始指责对方:“而且你也知晓,我朝朝廷庞大,不包括群臣在内,仅仅是宫中之人,便超过数千之人,也只有临安一地,才能够满足众人所用。若是换了别处,只怕根本无法生存下去。若是贸然迁都的话,你打算如何安置群臣?再者,若是让临安众人知晓我等弃他们于不顾,只身逃窜!只怕会让百姓质疑我等,以为我等乃是贪生怕死之辈,届时我朝民心已失,又如何能够站稳脚跟,继续和华夏军对抗呢?”
被这一说,韩震方才察觉自己所提策略的纰漏之处。
“这个,若非陈与权提点,只怕在下也未曾明白过来。”
“没事。我晓得你也是一片苦心,想要解决那华夏军危机,只是此事太过困难,非是一时之功所能解决,我等现在最重要的乃是稳定城中安危,以免城中百姓因为此事而起了骚乱,反而更添危机。不是吗?”陈宜中笑着说道,让韩震更是感激无比。
韩震连忙回道:“陈与权说的是,在下明白了。”
“唉!现在也已晌午时分,想必列位爱卿也已经疲惫不堪,不如就这么撤了吧。只是尔等退下之后,务必要仔细思索,莫要如今日这般,什么方法也没有,明白吗?”
看着众臣讨论,谢道清也是有些疲惫,只好让旁边太监口宣天意,而她也径直辞别众人,回到慈元殿之内开始歇息。
如今她也七十多岁,实在是经不起这般折腾。
自殿中离开,陈宜中目光一转,见到那韩震正欲离开,当即走了上来,诉道:“韩将军,还请稍微停一下。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邀请你到我府中一叙,不知可否?”
“嗯?却不知陈宰相所为何事?”
韩震稍感意外,以前时候陈宜中一直都秉承清高之意,对他始终保持距离,并无任何接触的意思。
陈宜中叹了一声气,然后道:“唉。还不是因为那华夏军的事情?你说那萧凤,什么时候不选,非得选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却是让我们被动无比,就连派兵抵抗,都没有可能。正是因此,所以我才想要询问一些将军问题,好制定那针对华夏军的方案来。”
“当然可以。”
韩震笑着应道。
目送韩震离开,陈宜中却蓦地露出一点担忧来,想道:“本以为这韩震不过是一介武夫,没想到倒也有些手段。这倒是让我好奇,究竟是谁让他提出这个方案来?”
怀揣着这个疑惑,陈宜中也在傍晚时分,等到了那韩震到来。
看着满桌酒菜,韩震自是惊诧无比,笑道:“陈宰相,自那消息传来之后,这临安之内早已经是慌乱不堪,逃走之人十之有三,没想到你还有实力整治这么一桌菜来?”
“唉。这不是因为韩指挥使来了吗?要不然,我为何弄的这般丰盛?”
陈宜中笑了笑,旋即自旁边取来一个玉瓶,诉道:“这乃是我自丰乐楼中得来的‘眉寿’,听说这酒甘冽非常,因其中加了人参、灵芝等物,所以有延年益寿、增进功力之功效,你来尝尝?”说完之后,便将那瓶塞拔下来,一股幽香飘然而出,整个堂内也被这酒气充塞,让人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当真如此?”
韩震眉飞色舞,连忙将那酒瓶接了过来,朝着口中倒了一口之后,当即笑道:“这真的是‘眉寿’。只是我听闻这酒制作起来甚是繁琐,那丰乐楼每十年方才制作一批,一批也只有二十来瓶。每一瓶,皆是赠给贵人享用。你到底是从何处弄来这东西的?”
“哈。只是往常帮了那丰乐楼老板一次,所以得赠一瓶。”
陈宜中笑了笑,回道:“只可惜我一直珍藏至今,不曾享用。正所谓美酒配英雄,也只有这般酒,方才配得上将军身份。”
“哈哈。那我就敬谢不敏了。”
韩震本就是嗜酒之人,也不曾怀疑陈宜中的目的,便将这酒瓶举起,朝着口中灌入一口。
这酒一下肚,他顿感丹田之处灼热无比,脸色瞬间也通红无比,当即笑道:“好烈的酒,不愧是传说之中的‘眉寿’。”
“那是自然!”
陈宜中双眼微紧,又是问道:“只是将军。看在这美酒之上,不知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韩震笑道:“当然可以。”大概是被那美酒所迷惑,他先前的警惕心也削弱许多,并没有怀疑陈宜中的用心。
“那就好。”
陈宜中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今日朝堂之上,你不是提出了迁都吗?”
“迁都?没错,正是我提出的,所以你想问这件事情?”韩震放下酒瓶,双眼转了一下,落在陈宜中身上。
陈宜中笑道:“没错。所以我很好奇,将军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个建议来?”脸上忽的现出愁容,口中也是诉苦起来:“毕竟这迁都弊端实在是太大了,就凭我朝如今模样,只怕是难以执行了。”
“哈。就这事儿吗?竟然让你这般大惊小怪的,当真稀奇。”
韩震朗声笑道:“不瞒您说,其实这个注意不是我提出的,而是贾丞相临行之前和我说的。”
“贾似道?”
听到熟悉名字,陈宜中咯噔一下,目中透着肯定,又询问道:“既然是贾丞相的话,那不知他为何会让你提出这个建议来?”
这韩震先前一直都是愚笨模样,突然提出了“迁都”一事,着实不符合他平日表现,所以才召来了陈宜中的怀疑,并且以“眉寿”作为诱饵布下陷阱,从而自韩震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来。
韩震回道:“还不是为了保全朝廷呗?毕竟贾丞相说了,若是庐州失败的话,临安定然也会失败,到时候为了保住宋朝最后一丝火种,他便让我执行迁都计划。将尔等全都迁到泉州之处,毕竟那泉州位于闽南一带,路上皆是丛山峻岭,那元军必然难以攻击。而我等也可以靠着水军,保全朝廷上下。”
“原来是这样?”
陈宜中眼皮挑动,对那贾似道高看一番。
那贾似道虽是为群臣所逼迫,被迫亲自上阵抵御元军进犯,但他却还在这临安之内留下后手,尤其是这迁都之策,自是无比适合眼下状况,至少也能保全宋朝一线生机。
“没错。也因为看到你们这般惊慌失措,所以我才会提出这个方案来。毕竟贾丞相说了,让我在合适的时候抛出这个方案来。当然,若要之行的话,还得贾丞相回来才行。毕竟这临安之内,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了。”韩震理所应当的回道。
陈宜中笑道:“看样子,倒也幸苦贾丞相了,不仅仅亲身上阵抵御元军,更是为我等留下这个妙计。”话音一转,他确实双眼微眯,嘴角带着嘲弄之色看着韩震,诉道:“只是韩震?你有没有感到身体有所异样?”
“异样?什么异样?”
韩震感到有些奇怪,旋即感觉自己丹田之内,那真元宛如火焚一般,四处窜动。
感受到这般异状,韩震顿感惊恐,喝道:“你,难不成你在这酒中下毒了?”
“韩震啊韩震,你以为我是这种人吗?只是这症状,乃是喝了‘眉寿’酒都会出现的症状,以酒中蕴含的药力,令潜藏在经脉之中的真元运转起来,非如此如何起到延年益寿、增进功力之效?只是这延续一个时辰的僵硬,终究是避免不了的,需要服用者凝聚心神,方能降服。”陈宜中笑着解释道,然后自袖中取出一柄匕首来。
韩震双目睁大,眼睁睁看着那匕首扎在自己心脏之上,而他却是毫无任何反抗之力。
没办法,那“眉寿”效力十足,他纵然提起一身功力,也难以将其彻底压住。
“告诉我,为何你要这么做?”
眼前渐转黑暗,韩震犹有不甘,继续问道。
陈宜中冷笑一声,道:“哼。谁让你和那贾似道走的那么近?若是不杀了,废了那贾似道双臂,我如何能够掌握这朝廷?而你,就先走一步吧。至于那贾似道,自然也不会很远的。”
莫要听韩震说的那么简单,作为贾似道曾经信任的对象,陈宜中相当清楚那贾似道若当真回到临安,也绝不会束手待毙,定然会借着迁都由头,打压自己的政敌。
而作为曾经亲自出手将贾似道逼走的陈宜中,自然是其首要目标,为了避免被那贾似道打压,陈宜中也只有选择先下手为强,彻底废了贾似道的班底,而这韩震便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