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宗

  安北市很冷,安北市真的很冷!
  窝在刚租的房子里,江小音搓着手都没有勇气出门。她现在甚是怀念终山市温暖的气候,虽然夏天很热,但冬天完全不冷啊。
  “小舅舅你要去哪里?”
  江小音扭头盯着似乎一点都不怕冷,穿很薄就打算出门的张师礼。
  本来打算一个人出门的张师礼愣了愣,愣了足足有几十秒,他突然说道:“我去茅山一趟,小音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茅山啊——”江小音把头转向另一边,距离她稍微有些远的沙发上曲瑾正在看书。
  “想去就去吧。”
  曲瑾连头都没有抬。
  感觉男人还在生气,因为她不让他靠近自己。毕竟太冷了嘛,曲瑾身上又冷得不行。
  “那我去了。”
  “随你。”
  果然还在生气。
  有些无奈的江小音穿好外套,裹上围巾,拽着张师礼就一起出门了。走之前她还把自己给余洛画的一张素描像装在了口袋里。她总觉得余洛和茅山张家有什么关系,要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只能说直觉使然吧。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并没有在安北市内,只是安北市区周边的一个小县城,茅山就在这个小县城的隔壁。
  “小舅舅你会回茅山去吗?”上山的路上,江小音望着隐藏在崇山峻岭之中的建筑物,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害怕。
  “不会。”
  张师礼低头拉起江小音微凉的手,和自己的手一起塞进上衣口袋里。
  “我哪里都不去。”
  茅山很大,这个存在了上百年乃至千年的教派宗门无疑有着深厚的底蕴。在张师礼敲开那扇朱红色大门时,江小音看见开门的年轻道士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师礼师叔回来了!”他惊喜地大喊出声。
  这声音一传十十传百,有人匆匆忙忙地去找现任掌门,很快江小音和张师礼就被领进茅山的会客厅里。
  “张师礼,你还知道回来啊。”六十出头胡子已然花白的掌门张景华板着脸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师父”
  “怎么,现在想起来我是你师父了?”
  三十来岁的男人被训得抬不起头来,一旁的江小音则端着茶杯大大方方地观察起这位掌门人的样子。她对茅山的态度认真追究的话是完全不喜欢的,如果当初茅山的人让自己的爸爸见小舅舅一面,或许妈妈就不会去世了。
  虽然不去怨恨,但不喜欢肯定还是不喜欢的。
  注意到江小音的目光,张景华也把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一老一少就这么互相盯着对方,也不知道想看出些什么。
  不想气氛这么奇怪下去,张师礼赶紧介绍道:“师父,这是我姐姐的女儿江小音。小音,这位是我的师父,也是茅山的现任掌门。”
  “幸会幸会。”
  江小音放下茶,起身向张景华伸出了手。
  看着女人伸过来的手,张景华也礼貌地握了上去,只不过在握上去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师礼,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小音的身体。”
  听出了张师礼话外的意思,张景华皱着眉问道:“你的意思是看完你还要走?”
  “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男人的目光坚定,是不可被动摇的认真。张景华看了他许久摆摆手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就知道茅山已经留不住你了。那件事也是师父对不起你。”
  “江小音是吧,跟我来,我给你算上一卦。”
  没有多言,江小音在后面悄悄扯了扯张师礼的衣角,在他看过来之后她笑了笑用口型说道:“我爱你。”
  她怎么能不爱。
  前面的道路虽然遍布着看不清的危险,但江小音知道会有人一直陪着她,她不会再孤身一人了。
  “命格纯阴?”
  房间里,张景华越算,他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张师雅这孩子怎么敢强行给你改命,她是不要命了吗?”
  妈妈她做了什么?江小音听着也开始皱起眉头,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好的也罢坏的也罢,前路的雾似乎越发地浓了起来。
  “你和鬼交合了。”说到这里,张景华猛得扣住江小音的手腕,“不对,这是鬼差的阴气,你和鬼差交合了?”
  “嗯。”
  整个房间里江小音反而是最冷静的人,她用另一只手掏出余洛的那张素描像铺在张景华面前,平静地说道:“有鬼,也有鬼差。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我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让我和他们交合。”
  这张脸有些熟悉。
  张景华拿起画像端详了许久,然后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起身就往外走去。
  “你们跟我来。”
  “小音”跟在后面,张师礼想要摸摸江小音的脑袋,但是碍于旁边有人硬是忍住了,“不管姐姐做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
  张师礼清楚江小音有多在乎张师雅,也清楚如果她知道妈妈的死和自己有关,一定会非常自责。
  意料之内,江小音没有对他的安慰做出任何回应。
  女人一脸平静地往前走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掀起得是如何的滔天巨浪。她甚至突然明白了爸爸为什么总要用憎恶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因为一切都是她的错啊。
  是她的错。
  是她的错。
  “你看,是不是这个人?”
  在江小音愣神的空档,张景华已经走进藏书阁翻出一本记录着茅山历代掌门的档案。摆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余洛的照片,黑白色已经泛黄的老旧照片里,男人束着长发穿着道袍微笑着站在镜头前。照片下方则写着三个字——张徐落。
  再把视线移到时间上,张徐落居然是茅山五百多年前的一任掌门。
  “张徐落,余洛,这人还真是懒。”
  “张徐落,根据档案记载他是被驱逐出茅山的。”张景华指着档案里的一行字对江小音说道,“他被茅山的弟子发现在用活人做某种实验,于是就被当时的长老们联名剥夺掌门职位,驱除出了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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