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裴初雪听到父母的对话,却没有很开心,她把芭比娃娃放置在桌上,推开门。
“爸、妈,我听到你们的话了,其实我感觉正诚最近很冷淡,好像不爱我了,结婚的事在放一放吧。”
裴母一听就着急了:“傻孩子,你们谈了那么多年恋爱,感情淡了些是正常的,就像爸爸妈妈这样,多少过来了,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虚的,相互扶持才是真的。”
裴爸爸附和道:“这结婚就是一个新阶段,你们的感情会升温的,爸爸妈妈是过来人,你要相信我们。”
裴初雪沉默了,她默默转头,看向墙上的婚纱照,眼里满是迷茫。
“你不要冲动分手啊,”裴母还是有些担心:“现在这个年纪,再找一个新的男朋友,又要花两年时间了解他的家世为人,再耽误下去可就年纪大了!”
裴初雪说:“妈,我今年才24岁。”
裴妈妈说:“虚岁25了!你看看你的朋友,她们都……”
“好了好了!”裴初雪闭了闭眼睛,走进房间里,又回到父母的结婚照前。她伸手摸了摸照片,场景瞬间切换,她穿着从小就憧憬的婚纱,捧着花束站在礼堂上,收到了新郎逃婚的消息。
她跑去质问,被推倒在路上,失去了生命。
鲜血在马路上蔓延,最后遮住视线,云叙白才发现自己这一次附在了新娘捧花上。
云叙白视野恢复清晰后,身体可以自由行动,而且不是猫爪子,是人的手。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场景了。他在简洁肃穆的工作间里,裴初雪的尸体躺在工作台上,盖着白布,脸上鲜血淋漓。
裴爸裴妈站在他面前,哽咽着和他说:“她临死前说要穿着婚纱离开,婚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等你这边忙完,我夫人会过来替她换衣服,没问题吧?”
云叙白这一次,附在自己身上了。这一幕曾经出现过,他知道裴初雪的鬼魂就在现场,他扫视四周,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鬼影,身上还滴着血。
“云老师?可以答应我的轻请求吗?”裴爸爸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
“婚纱在哪?”云叙白沉声问他。
裴爸爸摸了把脸:“存放在隔壁房间了,是我们连夜花重金购买的,就想让小女走得……”
“跟我走。”云叙白转头对墙角的鬼魂说完这句话,拿起工具箱里的剪刀,抬脚就走。
裴爸裴妈以为这句话是对他们说的,忙不迭跟上他的脚步。
角落里的鬼影一顿,也跟了上去。
如裴爸爸所说,婚纱放在隔壁房间的桌子上,蓬松漂亮的大裙摆像一朵盛开的花朵。
云叙白却没有一点要欣赏的意思,握住婚纱的裙摆,“咔嚓”一声,剪了个大口子,毫不犹豫地撕碎。
“你疯了!!”裴爸爸眼睛红了,扑上去拦住他:“这是我女儿的心愿!你怎么敢毁了它!”
“那是你们的心愿,你女儿临死前根本没说过要穿着婚纱下葬。你们以为穿上这件婚纱她会了无遗憾,殊不知这件婚纱会成为她的枷锁。”
云叙白推开裴爸爸的手,对裴初雪的鬼魂说:“可以结婚,但希望你是真心并且为了爱,而不是迫于父母的催促和别人的看法,迷茫地走进婚姻殿堂。被背叛伤害一次以后,不要让自己被仇恨淹没,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第125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头七1)
云叙白撕碎婚纱后, 裴初雪的父母像定格的木头人一样不再动弹,片刻,化作一缕烟消失。
站在墙角的鬼影越发清晰, 逐渐露出一张哭泣的脸。
裴初雪穿着一件很日常的裙子,身上的戾气和怨毒正在飞快消退, 被车祸毁掉的容貌恢复如初, 不再是恶鬼模样。
红色的泪落在白色的裙摆上,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云叙白,声音哽咽:“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一直在举办婚礼了,原来我的心结不是那场未完成的婚礼,而是那件脱不掉的婚纱。”
云叙白被玫瑰中的鬼手拖入的空间其实就是裴初雪的执念形成的小空间, 里面全是与她的执念有关的记忆。
他附在不同的事物上, 观看了裴初雪短暂的一生。
每个家庭的情况和氛围都不一样, 对待婚姻的态度也不一样,有些家庭的婚姻观开放, 有些家庭的婚姻观非常保守, 不能一概而论。以裴初雪的记忆来看,她对于婚姻的看法深受父母的影响,在发现感情存在问题时也没有深究, 而是选择听从父母的安排,正是这种妥协让她错失一次认清渣男的机会。
可是在她去世后, 她的父母依旧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 那身婚纱就此成为锁住她灵魂的枷锁,因为她至死都认为,必须要结婚才能让爸爸妈妈满意。
解决凶手只完成了其中一个遗憾, 却不能让她完全解脱。
这种情况很难评判谁对谁错, 毕竟每个人的立场不同, 裴初雪父母的出发点是“为女儿好”,并不知道这种做法会将女儿推向深渊,也想不到那个认识了近十年的男人会如此丧心病狂。
云叙白扔掉手中的剪刀,温声道:“你以后不用再穿了。”
裴初雪望着他那双温润的凤眸,用力点头:“嗯!我已经释然了!”
她用手背蹭掉眼泪,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恭喜你通过第二关考验,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真爱存在,我希望你可以拥有。我不后悔复仇,但为我做的其他恶事忏悔。”
裴初雪就这样带着笑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那场荒诞的墓园婚礼也随着她的离开烟消云散。
云叙白听到观众的抽泣声和叹息声。
“我看个灵异电影为什么要哭啊呜呜呜……”
“鬼新娘真的……唉,她很可怜,但是她也害了人,真的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谴责,男主角说得对,不能因为仇恨让自己变成恶鬼啊!”
“无辜受害者有点惨,要是他们的立场能像男主角一样坚定,可能还有生机。”
“本来是想看个刺激,结果被男主角灌了一壶鸡汤,心里五味陈杂。”
“我还挺喜欢这个小故事的,希望鬼新娘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渣男了。千错万错都是渣男的错!太丧心病狂了!太气人了!”
梦境迅速崩塌,云叙白从梦中醒来,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他听到时钟嘀嗒的声音,打开灯一看,已经早上八点了。
云叙白洗脸回来,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李老师”。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小徒弟,你怎么还没来,不会忘记今天还有活儿了吧?家属都在催了啊!”
云叙白的角色是为入殓师,李老师口中的活儿指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他随意找个理由,问到工作的地点,带着工作箱赶过去。
云叙白脑海里多出一段关于角色职业的记忆,他是一个遗容设计工作室的员工,平时有几家固定合作的殡仪馆。他们工作室名气大,杂活也接,某些传统家庭办葬礼讲究,要在家里停棺七日,这时候他们就需要出外活,去逝者家中工作。
今天这个活儿,就是要去逝者家中。
这名逝者家里在当地很有名望,一共请了两位入殓师。
出租车刚停在别墅门口,守在门前的李老师就急急忙忙地迎上来,压低声音说:“还好赶上了,这雇主来头很大,活儿要是办砸了,麻烦就大了,你今天可给我打起精神来!”
李老师比较年长,算是男主角的半个老师,云叙白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和他一起进雇主家。
雇主家是白墙灰瓦的中式别墅,门檐上挂着两盏写着“奠”字的白灯笼,大厅里的灵堂已经准备妥当,中央放着逝者的冥照,是个表情严肃的老爷爷。
云叙白在逃生游戏里看过不少灵堂,但这家人的灵堂是布置得最讲究的,吹丧乐的师父在旁边捣鼓乐器,估计一会儿就要吹起来了。
“两位老师,先把黑纱别上吧。”站在门边的佣人阿姨温柔地递上两片黑纱,让他们别在上臂。
云叙白今天穿黑色衬衫,衬得皮肤瓷白,低头别黑纱时侧脸冷峻,吸引了一众目光。
观众们发出惊叹的声音:
“他是来工作的还是来抢风头的,到时候他往棺材旁边一站,看到这张脸谁还哭得出来啊!”
“睫毛精!这脸真的太好看了,我可以看一天!”
也有正正经经讨论剧情的观众:
“第一单元的故事结束了,第二单元开始了啊,新故事好像和入殓师有关。”
“这个职业还是挺刺激的,天天和尸体打交道。”
“期待男主角的表现,快点进入正题吧!”
别完黑纱,李老师带着云叙白走到一对中年夫妻面前,歉意地说:“严先生,我徒弟到了,耽误了些时间,实在对不住。”
中年男人戴着无框眼镜,身上有种上位者的气势。他的妻子穿月白旗袍,耳边夹着一朵白色花,气质温婉,看不出年纪。
严先生看起来凶,却没什么架子,说话语气令人如沐春风:“你们没有迟到,不用道歉。听说云老师是工作室里好评最多的,没想到那么年轻。 ”
李老师说:“我这徒弟虽然年轻,但是天赋很高,严先生可以放心。”
“这是自然,两位老师这边请,”严先生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在前方带路:“我们特意给两位准备了工作间,这七日两位的衣食住行我们包办,要是有哪里不不是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家父要在家中停棺七天,过了头七之后才能去火化下葬。尸体防腐由另一位师傅负责,这七天的遗容维护就靠两位了,一定要让家父体体面面地走完最后一程。”
这里的天气虽算不上炎热,但也绝对不冷,尸体脸上的妆维持一天就算不错了,更别说七天。但是这七天里每天都会有人来吊唁,所以这种不差钱的人家就会请两位入殓师待命七天。
“严先生请放心,我们不是第一次出这种活,规矩都懂,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李老师答道。
“你们工作室口碑那么好,我自然是放心的。”严先生满意地颔首,推开一扇门。
门刚敞开,云叙白就闻到一股奇怪味道。欲盖弥彰的玉兰清香下透出血腥气和腐臭味,但除了这些味道,他还隐隐嗅到一种阴冷的气息,很难形容,就是闻着有些不舒服。
房间的装潢很朴素,但陈设的画与器皿都价格不菲,中央放置着一张充当工作台的长桌,遗体躺在上面,盖着一张薄薄的白布。逝者走得大概不太安详,脸色灰白,五官非常紧绷僵硬,以至于看起来有些狰狞,他的脸上、身上有很多道抓痕,很深,血迹已经凝固。
严先生垂下眼皮,低声说:“家父因疾去世,这些伤口都是他痛苦时抓挠留下的,两位老师尽力遮盖吧,十分感谢。”
“这种程度的伤口不是大问题,我们修完之后请你来看。”李老师和严先生敲定关于妆容的风格和细节后,严先生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云叙白两个人,对着一具尸体。
李老师舒了口气,打开他过大的工作箱,取出一个香炉,点三柱香对着逝者虔诚地拜了拜,将插着香的香炉放置在房间的东南角。
“徒弟,规矩不能忘,出外活儿的时候就是到了人家的地界里,礼数要是不周全,容易招惹麻烦。”李老师戴着手套,眼神极其认真:“这三柱香的烟雾要是中途变绿,就赶紧跑,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明白了吗?”
云叙白点点头。他忽然想起来,给裴初雪化妆那天也不是在殡仪馆,也算是出外活儿,但是那天男主角没有点香。
但凡他点香拜一拜,也就没有云叙白什么事了。
云叙白戴上手套,还没上手,场景就切换了。
尸体身上的伤痕被完美覆盖,脸上化了全妆,看起来严肃端庄,没有了半点狰狞的痕迹。尸体身上的不祥之气少了,多了几分安详。
李老师摘下手套,夸赞道:“徒弟,你这手法真的让我叹为观止!果然天赋异禀,有灵气!”
“老师更胜一筹。”事实上云叙白压根啥也没干,都是电影自己在拉进度条。
李老师被夸得合不拢嘴:“哪里哪里,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云叙白及时转移话题:“老师,我去请严先生过来吧?”
李老师瞥了眼角落上的香炉,神色放松:“好,你去吧。”
云叙白推开门后,收到了系统提示:
[玩家“霸霸”,触发灵异电影第二单元任务:头七]
[任务:存活至该单元结束]
[“头七”背景:严家家主严英豪去世了,按家族传统必须过了头七才能下葬,可就是这短短七天里,严家发生了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