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记·四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我更是被刚刚弗雷德的那滴眼泪砸的晕头转向，大脑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我刚刚说的……太过分了。我不该把自己死掉的怨气栽在你身上。就、就算是因为当时我是在忙着找你……也是我自己太蠢了……”
我吸了吸鼻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在胡乱说着什么，“嗯……其实你能来参加我的葬礼我特别高兴！真的！你还把我当朋友我也挺受宠若惊的……”
弗雷德轻声打断我，“我也没有再把你当朋友了。”
“？？？”
我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瞪他，这个人怎么回事？话风变得这么快？他在记恨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是吧他这么小心眼儿的吗？我都死了还要跟我计较那么多？就不能看在我现在是个孤魂野鬼的份上对我宽容一点？我都这么惨了！
“你……是我心爱的女孩子。”弗雷德慢慢的说，低哑的嗓音里带了颤抖着的哽咽，他深深注视着我的眼睛里依旧闪着水光，“我喜欢你……舒曼。”
我呆呆的张着嘴飘在空中，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清了清嗓子，用超大声超欢快的声音说，“啊哈哈谢谢你啊弗雷德，这个时候还能想出这个笑话逗我开心。嗯。”我又上下晃了晃，“我超开心的，真的。”
“……”弗雷德喉头上下滚了滚，“……你觉得我只是在开玩笑？”
“……你就是在开玩笑，弗雷德。”我低下头轻声说，想想又抬起头对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坚定的重复了一遍，“你就是在开玩笑，弗雷德。”
说完我又飞快的把头低下去，“……忘了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吧。你忘掉，我也忘掉。”
“我的时间已经停止了，弗雷德。”我轻声说，“但是你还在继续。你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呢。”
“而我已经没有陪你一起走的资格了。”
“你这么好……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喜欢你的，你们可以一起组建一个热闹又幸福的家庭，生上几个像你的孩子……把你和乔治在霍格沃兹的事业继承下去，继续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多好呀，对不对？”
“不好。”弗雷德硬声说，他固执的直直望着我，又重复了一遍，“不好。”
我真的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伸手捂住眼睛，眼泪大颗的滚落下来。
“你别哭，小青蛇。”弗雷德明显焦急起来，“你别哭了……”
“我真讨厌你弗雷德……”我呜咽着说，“我真讨厌你……就不能让我真的觉得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继续开开心心的吗？干嘛、干嘛非要告诉我这个……害得我又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死了……”
“……对不起。”
我飘下来，想努力把自己的头靠在他肩上，继续哭，“你早干嘛去了？我活着的时候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就会欺负我……最后还话里都是刺……一年多了都不给我写封信……现在我死了你又突然告诉我你喜欢我……你就是成心不想让我开心是不是？”
“……对不起，”弗雷德伸手虚虚环住我，“对不起小青蛇，我知道我是个混蛋……”
“对，你就是个混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你还讨厌的混蛋了……”
可是就算你这么混蛋，我依旧喜欢你喜欢的要命啊……
而且这个喜欢，最后真的要了我的命。
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后悔……当初选择默默注视你。
你噙着笑神采飞扬的模样，一辈子印在我的心上，永远也忘不掉。
我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这个虚幻的怀抱，最后微笑起来。
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用句中国的老话说，我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我可以瞑目了。
“谢谢你，弗雷德。”我轻声说，“真的谢谢你。现在已经够了。”
我飘起来，在他怔怔的注视中慢慢吻上他的唇角，有眼泪不甘心的继续滚下来，我却已经不想再阻止它了。
“现在，”我微笑着说，“你可以忘记我了。”
“！！！”
弗雷德猛的抬眼，我依旧努力微笑着，“忘记我，弗雷德。就当我从来没有偷偷注视过你，就当你从来没有在那场舞会朝我走过来，你没有请我吃你亲手搅的土豆泥，你没有在厨房遇到过我，你没有吃过我做的蛋糕，你没有请我和你做邻居，你没有找我一起去霍格莫德村，你没有专门向我告过别，你没有和我写过信……你没有和我吵架，也没有爱上我。”
眼泪安静的划过脸颊，我的声音却依旧平静，“就当我们从来不曾相识。”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弗雷德也非常平静的说，他伸手虚虚抹了一下我的脸颊，似乎是想给我擦眼泪，触碰到的只是空气也不愿放弃，“我们相识是不可改变的。相爱也是。”
他那只手慢慢垂下，摊平，朝我伸来，“我能请求你，斯莱特林的福利小姐、舒曼、小青蛇，和我约会吗？”
“小青蛇，你愿意吗？”
“……如果我还活着，”我垂下眼帘不去看他的那只手，“一定会尖叫着扑进你的怀里。但是我已经死了。”
“弗雷德，”我哽咽着唤他的名字，“我已经死了。”
“死的透透的。现在我的尸体就躺在那个大厅的一个黑黢黢的棺材里！最后会被埋在地底慢慢腐烂！然后尘归尘土归土！”
“不要说这么多废话，”弗雷德皱起眉，“你只需要回答愿不愿意。”
还没等我张口他就自顾自的点点头打断我，“我不接受否定回答，更何况，”他弯起眉眼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我知道你也不会的。”
“所以恭喜你小青蛇，你现在有了一个高大帅气英俊幽默世间难找的男朋友了。”
“弗雷德……”
“怎么了？”他又皱起眉佯装生气，“你都不高兴的吗？居然还眼泪汪汪的望着我？不对呀，”他又坏笑起来，“你明明那么喜欢我——每次看着我的时候都不舍得把眼睛移开的，嗯？”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弗雷德……弗雷德……”
“别哭了，小青蛇。”弗雷德敛起笑，放轻了声音，“别哭啦，难道你还想着拒绝我？这可不行。要知道乔治连孩子都有了——被别人知道我兄弟娃都有了我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我得被人嘲笑多久啊。”
“所以你必须和我在一起，知道了吗？”
“……你真霸道……”我抽泣着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