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几个小厮年岁也不大,跟着卫放这种小郎君,贪玩爱耍,喜爱起哄热闹。见家中小娘子要他们抽陀螺,一个小厮儿忙取了描纹带彩的陀螺出来,揖个礼,正抽、反抽,闭眼抽,金鸡独立着抽,还能叫陀螺走栏杆……
卫攸走来时就忘了哭这一茬,这下看得出神,使劲拍着小手,两脸颊乐得通红通红的,又是笑又是叫,小厮得意抽得更来劲了,把陀螺整个抽出花来。
卫放的几个大丫头,搬椅子搬轻榻,倒茶拿果点,里头写春岁数最大,稳重一些,不忘叮咛:“小娘子、小郎君略远一些,鞭子要是劈人身上,那还得了。”
卫繁将卫攸往后拉了拉,卫紫胆大,压根不怕,心痒手痒,还笑道:“小合子,你让开,我来抽着玩。”
她嫌身上的斗篷累赘,就想脱了下去,丫头倚兰死活不让,求道:“小娘子还是穿着罢,万一冻着怎么办。”
卫紫笑道:“穿着怎么抽陀螺?我还想抽个反手的。”
写春想了想,另拿了一条长巾,将卫紫的斗篷往后拢了拢,拦腰系好。
卫繁小口小口吃着一块松糕,呷一口热茶,偶尔喂一块给卫攸,她好吃不好玩,安安生生坐一边拍拍手叫叫好,唤过写春,软声问:“哥哥可有说几时回来?”
写春摇摇头,道:“不曾说,不过,听书夏说郎君出去时气咻咻的,还说要报仇,许是与什么人生气,要找补回来。”
卫繁不再多问,托着腮嘟囔一句:“也不知跟谁生气”又忧愁地担心,“别让人给欺负了。”
她哥卫放胡闹归胡闹,但是胆子小,闯得那点祸也就迸点小火星,连烟都冒不起来。无非跟一帮纨绔子弟吵吵嘴斗斗气,指使小厮打打群架,自己还怕疼,不敢上,躲后头摇旗呐喊,输了就灰溜溜地归家,赢了就趾高气、挥金如土犒劳左右,顺带再在街上买点好玩好吃的带给家中弟妹。
他们兄妹亲密无间,卫放对妹妹有求必应,卫繁也疼惜兄长,儿时卫放挨了国夫人的打,他还没嚎呢,妹妹卫繁反倒哭得抽了过去。兄妹二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可怜非常,衬得发没白、腰没弯的国夫人穷凶恶极。
他们祖父卫询神仙似得坐一边幸灾乐祸,斜眼看看老妻:啧啧,真是母夜叉执杖,河东狮子怒吼啊。
孙儿孙女抱头痛哭,丈夫哈哈哈看戏,国夫人还能训责不孝子孙?口一松,手一软,一对孙儿孙女齐齐过来偎在膝前卖好,天大的气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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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当中卫紫兴高采烈地接过小厮奉上的鞭子,掂了掂,颇为趁手,凌空一甩,劈啪作响,一扬眉,一鞭子抽向陀螺,真是气吞山河,有如伍子胥鞭尸。离得近点的小厮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忙抱头后退,娘咧!这一鞭子劈在身上,还不得皮开肉绽。
离得远点的卫繁都不禁往后一仰,她堂妹抽个陀螺,仿若死生仇敌,太吓人了,得吃一口糕饼压压惊。
卫攸的乳娘更是白着脸悄悄将卫攸往后带了带,只恨不能将他藏在身后。卫攸惊得忘了合拢小嘴,连拍手都忘了,堂姐太凶残了,他以后一定要避走,免得挨鞭子。
卫紫倒抽得高兴,左一鞭右一鞭,两眼放着光,鼻尖微微冒着汗,连腮边一颗小痣都神气活现透着畅快。
只可怜她的丫头倚兰,皱着眉苦着脸,哪家大家闺秀这样抽陀螺的?她们家娘子还想为小娘子寻个金龟婿呢,看卫紫这架式,金龟都能抽成阿堵物。
绿萼稳住手,为卫繁添着茶,偷偷抚了一下胸口,万幸万幸,她家小娘子还斯文些,平日也就折腾折腾小厨房里的食手厨娘,做一些能进肚不能进口的吃食。就算吃得上吐下泻,一剂药也止了,挨卫紫一鞭子,没躺上十天半月定不会见好。
倚兰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冒死拦下抽得起劲的卫紫,哄道:“小娘子,歇一歇再玩,要是手疼,晚膳时拿不住筷子,在国夫人跟前失礼了如何是好?”
卫紫咬咬唇,她有些怕国夫人何氏,不舍地将陀螺鞭子还给小合子,轻哼一声,跑去与卫繁挤在一起吃香茶。
卫繁夸道:“四妹妹陀螺抽得真好。”随手拿帕子拂了拂衣摆上的一点碎屑,“咦”了一声,卫紫右脚鞋子上缀的一颗真珠不见了踪迹,只剩个线头在那。
倚兰忙过来看,道:“刚才奴婢还有瞧见鞋上有珠子的。”卫紫缀鞋上的一对真珠滚圆润滑,透透微粉,不算难得,也有些贵重。
卫紫满不在乎道:“许是抽陀螺时断了线。”
写春几人听后,便要叫小丫头、小厮儿去花丛里找找,卫紫摆摆手:“丢了便丢了,有什么好找的,闹闹轰轰的,随它去,要是有小丫头捡着,就当我赏她了。”
院中几个仆役低着头暗喜,跟了一群的败家玩意,随手弃下的零零碎碎都能让她们发笔小财。
书夏笑起来,屈膝道:“多谢小娘子,白白便宜院中这些小鬼头。”扭头又告诫院中仆役,“过后找归找,不许折了花枝,更别惊了鸟雀。”
卫繁也没将一枚真珠放心上,丢了就丢了,不过堂妹丢了东西,算受了小委屈。她有心安慰,将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取出一个只有指高的木雕小和尚,眉眼清晰,栩栩如生,伸手将小和尚的脑袋卡嚓卡嚓连拧了好几圈,她拧得顺手,几个丫头听得头皮发麻,脖子发紧。卫繁略有得意地将小和尚放在案几上,放开手,咯咯哒几声响,小和尚便站那儿做起揖来,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卫紫看得有趣,连声问道:“二姐姐哪里得的小和尚?好生巧妙。”
卫繁道:“舅舅给的,听闻是公输后人制的巧物,妹妹拿着玩罢。”
卫紫心里喜爱,但小和尚精巧难得,便问道:“二姐姐送了我,自己可还有?”
卫繁笑道:“舅舅送了我一对,这个是作揖的,还有一个是敲木鱼的,我们姊妹一人一个。”
卫紫听她说得亲密,自诩姐妹之中俩人最亲近合拍,不分彼此才不负其中的情意,乐颠颠地收下,笑着道:“多谢二姐姐。”她点点小和尚的小光头,“我定会好好保管,留一辈子。”
卫攸趴在案几上眨巴着眼睛,兴致缺缺,一个木头小和尚,就寸点高,又不能踢不能踹的,实在不知哪里有趣,还不如蹴鞠好玩。
卫繁道:“那让巧娘缝个十二瓣的鞠来,叫小厮儿陪你玩。”
卫攸还来不及高兴,卫紫兜头一盆冷水:“他才是寸点高,蹋什么鞠啊,当心崴了脚,疼得你哭鼻子。”
卫攸不服气道:“我才不哭鼻子呢。”
卫紫一扬下巴,取笑道:“刚才还哭了一路,糊了一脸眼泪鼻涕,堂堂男儿郎还冲你阿姊撒娇,也不嫌羞。”
卫攸气得跳脚,一急忘了怎生辩驳,只好翻来覆去说自己是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卫紫拿指头刮着脸臊他,卫攸嘴上不机灵,落了下风,两只眼睛都红了。
卫繁伸伸懒腰,真好,虽然冬日天寒夹着小刀风,家中却是一如既往得热闹安逸。正笑闹间,卫放蔫头搭脑地从外头溜溜达达地进来,见弟弟妹妹在自己院中戏耍,一拍脑门,他光顾着为自己找里子,把一干弟妹忘到脑后,吃的玩的一样也没捎回来。
卫家人大都生得平头整脸,男俊女俏,卫放虽是草包,打眼望去也是玉面俏郎君,眼含忧愁,眉染内疚,哪里还会有人跟他生气。
卫繁凑到自家兄长面前,歪着头,审视着哥哥的美人脸,关心问道:“哥哥怎么了?”
卫放接过写春送来的热茶,生气道:“真是好生气闷,遇着一个小乞儿,很有些古怪,我与他赌斗,竟是十赌十输,简直是岂有此理。”
“乞儿?”卫繁更不解了,“哥哥怎会和乞儿赌斗?”
卫放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道:“前几日我在街集上看看景、吹吹风,斜刺里杀将出一个腌臜乞儿,臭气熏天,脏不忍睹,十指漆黑全是污泥,令人作呕。这小乞儿胆大包天,摸走我的银钱就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偏他竟在我衣摆留了几个乌黑的手指印,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怎肯干休。”
卫紫插嘴道:“堂兄,何必与这等腌臜人计较,让健奴打折他的腿,让他吃个教训便罢。”
卫放训道:“你兄长臂上能走马,肚里能行船,岂能为这点小事打折小乞儿的腿?有失宽厚。”他打折了小乞儿的腿,回头他祖母非得敲断他的腿不可。
卫繁小声问道:“那兄长之意?”
卫放得意道:“你看,他不过乞儿,乞讨为生,为着一个铜板又是弯腰又是屈膝,想来一文钱都重若千金,我原想夺了他的破碗给癞皮狗当食碗。谁知,他竟要与我赌斗……”卫放话音一转,面皮抖了抖,垂着头,丧着气,“繁繁啊,兄长我虽不至于长赢,却颇有赌运,与这臭乞儿赌斗竟无一胜局。繁繁,我是不是要去祖母的小佛堂那点炉香,拜拜佛啊?菩萨成日里也清闲无趣,我供副骰子给他们?要不双陆棋?要不烧点纸人……”
卫繁忙轻推他一下,国夫人听到,非得祭出红木板不可。她疑心那乞儿做局诳骗卫放,问道:“哥哥与小乞儿赌什么?”
卫放头垂得更低了:“我知妹妹言外之意,可我们赌很是随意,就赌眼前过路客,第三十个是男是女。臭乞儿跟开了天眼似得,说男便是男,说女便是女,十赌十中,气煞我也。我也疑他做局,今日便选了自家的铺子,赌进来的人客,是左脚进还是右脚进……”卫放咬咬牙,吞下不雅之语。
卫繁又是奇怪又是想笑:“哥哥又输了?”
卫放仰天长叹,百思不得其解:“此事匪夷所思,从来赌无必胜之法,臭乞儿怎会几赌几中?”想了半天,喃喃喃自语,“是不是祖父不敬鬼神连累到我啊?我赌运几时差到这等地步?奇也怪哉!”
“那……那个小乞儿有什么稀奇处?”卫繁问道。
卫放沉吟片刻,道:“生得不错,洗洗说不定还有些俊俏,啧,做什么不好做个臭乞索,古怪。”
兄妹互视一眼,一左一右托着腮,齐心琢磨里面的蹊跷。想了良久,二人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卫繁一拍手,笑道:“输就输了,多思无益,还是先去陪祖母用晚膳更要紧。”
第6章
国夫人何氏笑眯眯地看着济济一堂的孙男孙女,再过几年,等得大孙儿卫放娶亲,生下一男半女的,那就是四世同堂。
人生七十古来稀,硬硬朗朗地活到重孙儿满地跑的,那都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福气归福气,就是不能细想,看看这一屋的糟心子孙,就没一个能让她死后安心闭眼的。呆的,憨的,横的,好玩的,好吃的,就没一个知上进的。
国夫人忍了又忍,没忍住,跟身边的管嬷嬷抱怨:“你说,我这是有福呢还是没福呢?我要是说我没福气,像是贪心不知足,说了亏心话要挨雷劈的;我这要说我有福气吧,我又觉得憋得慌,不是白操这一世的心。”
管嬷嬷笑着低声道:“我的老夫人呀,咱这博古架上,摆了三只猴,一只不看,一只不听,一只不说。哪家都有点不足,都有点不如意的地方。”
国夫人横她一眼,不满道:“这哪是一点啊。”随意一拨拉就有一笼。
管嬷嬷顿时失笑:“不管是一点还是一勺,如今家中和睦,纵有点小心思小别扭,也是亲亲热热的一大家子。”
国夫人略有安慰,低笑道:“这话倒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咱们家还算好的,看看楼家,本家烂到根子里,旁枝倒支棱出秀叶奇花。”比出息的子弟,卫家拎不出一个来,但这往下比吧,好歹还能捞一捞,好赖没出恶臭之徒,什么二子争一女,什么私奔扒灰,比话本还香艳,嫡庶之间更是斗成乌眼鸡,堂堂百年之家,庶子竟饿晕在大街上,令人债目。看看楼家那些污糟事,再看看自家的子孙,一个赛一个招人喜欢。
管嬷嬷道:“可不就这理,细看看咱家小郎君小娘子,生得又好,兄弟姊妹又都和气。”
国夫人摁住高兴的管嬷嬷:“还是别细看了,粗看看就罢。”细看糟心,粗看可乐。她叫身边的小丫头捶着双腿,慈爱地看着几个孙儿孙女围坐在炉火边听卫繁说话,她都不用过问,定又是在说吃的。好好一个生得秀美的小娘子,也不知她娘怎生教养的,怎就这么好吃?吃得脸儿圆圆的,目光往下一移,唔!比别家小娘子略丰……也罢,好歹看着福气讨喜,不像有些前胸贴后背的。
卫繁完全不知祖母正在心里嫌弃她,与兄弟姊妹说道:“这可是古方,能追溯到三国之时,用了好些药材,还有补益的功效,拿龟板、土伏苓、甘草、地黄、忍冬、石蜜小火熬煮成浆,等得晾凉便凝结成脂,剔透晶亮,再浇上牛乳,撒上各样碎干果,美味去火减燥,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冬日偎着暖炉食用,更得风味。”
卫紫皱眉:“龟板?不要不要,我最怕龟鳖,生得丑陋 ,做成菜皮流肉烂的更是吓人,我从不吃它。”
卫繁忙道:“不是龟鳖,是龟板。”
卫紫两道秀眉越发皱得紧紧的:“二姐姐,不管是龟尾、龟板还是龟tou,还不都是龟身上的?我就罢了,二姐姐别算上我的份。”
卫繁轻叹口气,一本正经道:“四妹妹怎能以貌取人呢?这天下间好些美味大都生得丑陋,譬如螃蟹,张牙舞爪的好不怪异,蒸了吃清甜鲜美,拿糖酒炖了,浓郁鲜香。往常也没见四妹妹嫌弃。”
卫紫为难道:“可是,可是……啊呀,反正我不敢吃龟鳖。”
卫繁大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之感,重又申明道:“不是龟鳖,是龟板。”
卫素体贴生怕自己阿姊下不来台,深吸口气,赴死一般,道:“二姐姐,那古方可制得了?几时让妹妹尝尝,品品到底什么滋味。”
卫繁摇摇头:“也不知哪处不对,尝起来像苦药汤,许是厨娘错了方子,我几时与她探讨探讨。”
卫放唬得赶紧拍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忙道:“诶!哪用得妹妹动手,烟熏火燎的,让厨娘操心去。繁繁放心,也不必着急,我叫人日日剥了新鲜的龟板送来,一日不得就两日,两日不得就十日,再不得,一年半载的也无妨嘛,哈哈哈……”
卫紫和卫素跟着郑重点头。
卫繁冲他们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跑到国夫人身边,偎进她怀里,道:“祖母,他们都不信我,等我制得古方,只孝敬祖母一人。”
国夫人眼皮狠狠一跳,笑得和蔼:“繁儿有心了,只是啊……这上天有好生之德,这龟又本是长寿之物,你这古方,连老带少的,也不知让多少长寿龟成了短命鬼,祖母心中过意不去。要不,你拿别的孝敬祖母如何啊?”
卫繁悔悟,内疚不已,认错道:“是孙女儿想得不周全。那等哥哥帮我寻了别的古方,我再独独孝敬祖母。”
国夫人笑揽着她,抚着她的背道:“繁儿的孝心,祖母都记着呢。”说罢,扫一眼藏头缩尾的卫放,“大郎最近都念了什么文章啊?可有没有练字习武?你这一日大一日,还天天在街集瞎逛。”还帮妹妹找古方。
卫放干笑几声,连忙凑过来讨好,抢过一个小丫头手里的美人锤,不轻不重地敲着国夫人的双腿,笑得跟朵春花似得:“祖母您看您这……又误会孙儿不是,您看孙儿生就愚钝,这天生的总不能赖我吧?我也想过目不忘、一目十行、举一反三的,实在资质有限。先生嫌我是根腐木,都懒得雕琢我,我都恨不得给先生递凿子、刀子、剪子,让他狠狠心下死手,让孙儿脱胎换骨。祖母您老不知,我天天鸡鸣就去请教先生,一立就小二时辰,唉!奈何!悲哉!先生瞧不上我。”
国夫人将怀里想要抬头的卫繁又给摁了回去,睨着卫放:“竟有这等事,俞先生好大的架子,府里请他来教导家中子弟,他使着府中给的俸银,反看不起我家中儿郎,这般清高自持、眼高于顶,打一顿都是轻的。”
卫放整个呆了呆,浑身一个激灵,连忙道:“不不不,先生待我可好了,跟亲儿子似得,我都恨不得叫他爹。”
“嗯?”国夫人冷哼。
卫放将美人锤塞回给小丫头,自己改为替国夫人捏肩:“孙儿之意:师徒如父子,从师不从父。”
卫繁在国夫人怀里挣扎起来,眨了眨眼,她很喜欢俞先生。俞先生虽来历古怪,但学识渊博,文韬武略无有不精,又不迂腐古板,就是嘴巴稍嫌刻薄了些,骂起人来真是笔舌比刀,一刀一刀能把人削成人棍,不过,无伤大雅。
算起来,俞先生还是她的知己,每有什么新鲜的吃食,俞先生都是大加赞赏的。
“祖母,俞先生有大才,还很亲切。”卫繁帮衬道。
国夫人便问卫放:“那这有大才又亲切与你情同父子的俞先生都教了你什么啊?斗鸡?”
卫放哭丧着脸,心窝子痛。
卫繁捂着嘴,好玄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俞先生还真会斗鸡,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一只秃脖子鸡,愣是将卫放淘换来的红衣大将军给啄死了,卫放死鸡不算,还输了五十两白银。
卫放冲着卫繁撇撇嘴,白疼这丫头了,竟笑他。
国夫人敲敲几案:“兄妹打什么眉眼官司,问你话呢。手上也别停了,人老,肩膀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