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程谓挑起嘴角笑了一声:“我们之间没有上下级之分,你不必这样称呼我。”
檀宥忙改口:“程先生。”
“考虑好了吗?”程谓把电脑搁到桌上。
保密协议上并未列明任务内容,檀宥捏着签字笔踌躇:“我没握过枪,更没杀过人。”
“这些交给你做我也不放心。”程谓揪了颗美人指放嘴里,腮帮被鼓起一小块,使清冷的脸庞看起来比平时可爱很多,“到时候你只负责坐在车上帮我通关追踪游戏就好,我知道你擅长这个。”
二楼的墙体护栏后,薛寻野松了左手的铐环,指头勾着衣架晃圈儿,垂眼看着檀宥在保密协议右下角签了个因手抖而不算美观的名字。
晚上吃过饭程谓就带着檀宥出去了,薛寻野照例被扔进狗笼里,程谓临走前将牵引绳另一端伸出笼子绑在床头柱上,为他戴好金属防咬器,指尖托着薛寻野的下巴帮他调整防咬器的位置,真皮绑带绕到脑后锁上卡扣。
数量稀少的极限级alpha被活生生玩弄成了受虐物,檀宥心惊胆战地站在卧室门外观看,偶然间触上薛寻野望过来的视线,他心头猛然一跳,心动信息素漏出腺体。
他们匹配度高至90%,当威风凛凛的alpha抱着他安抚无措的情绪并带他逃离危险,他会对alpha产生依赖和仰慕的情感,可当alpha落魄被困并朝他露出近似求助的眼神,他不顾一切想将alpha带出困境,以此获取对方的信任和倾心。
檀宥向蜷曲于笼子里的薛寻野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结果薛寻野没接收到,眼里只剩下那个囚禁他的omega。
程谓上锁后将数字齿轮打乱,半蹲着偏过脸,冲缩在门后的檀宥扬眉:“喜欢他?”
“我没有。”檀宥迅速红了脸。
“很难承认吗。”程谓不清楚情情爱爱,他用手指戳戳干净软乎的尿垫,卖家当时发货还附送了两条,就放在柜子里,但一直没机会替换。
“你憋不住了就尿,别担心弄脏垫子,我会帮你洗。”程谓五指撑地起身,领带扫过笼子边缘,“我出门了,你乖乖在家。”
听到“家”这个字,薛寻野弯了弯眼睛,笑起来时在虎牙上舔了舔,嗯嗯两声算作回答。
他早就想和他的omega有个家,以前他们也谈过这方面的话题,在双方的求欢信息素紧密缠绕的时候。两人惯用后入的姿势,程谓朝后揽住他脖子求他要更多更猛,薛寻野就咬他嘴角,将他揉皱的校服往上卷起,抱着omega被自己的烈焰信息素占有的火热身躯慢慢地磨:“我想送你一枚婚戒。”
可omega好像没有接受的打算,双臂松开他的脖子扶在墙上,软着腿尝试拉开两人的负距离,被薛寻野粗暴地捞了回去,动作变得失控。
薛寻野不知道程谓到底在担忧什么,明明每个omega都渴望得到一个只属于自己的alpha,在难熬的发情期不用依靠抑制剂,可以钻进alpha怀里无限度地索要温柔的安抚信息素。
而程谓不需要他的亲吻,不需要他的标记,若不是薛寻野最初的强迫,程谓连抚慰都不想要。
听觉留意到飞驰从车库驶出的声音,薛寻野右手拇指往左手铐环上一拨,锁扣弹开解放了他的双手,将防咬器和牵引绳摘掉,薛寻野爬出笼子时顺带揣上了手机。
他拐进程谓最常待的书房,紫檀色的实木书桌上收拾得很整洁,是程谓一贯的作风,就像曾经他们做完以后程谓总要把校服抚得看不出一丝皱痕才回教室继续晚修。
薛寻野从兜里摸出一双手套戴上,桌面的东西没碰,程谓对他戒备心很重,不会把重要文件放在显眼之处。
书房里但凡有抽屉或柜门都被锁上了,书柜上有层次地排列贴着标签的书籍,整个房间唯一的摆设是一艘用不同型号的弹壳粘合而成的游轮。
游轮放在办公桌左手边的矮柜上,用亚克力盒子装着,薛寻野多手拿起看了看,一捧在手中就发现了不寻常。
常年摸枪械的缘故,薛寻野熟知一切子弹与弹头分离前后的重量,他用肉眼计算这艘游轮摆设所用到的十二种弹壳型号各自的数量,除开亚克力盒子的重量,他设想了两种可能性,但无论这艘游轮是实心或空心,其总重量都与此时薛寻野感受到的不一致,数值似乎处在实心重量与空心重量的中间值。
他狐疑地揭开盒盖把游轮捧出来,在甲板上敲了敲,手指伸进船头一个凹槽部位扣了下,没想到沉重的甲板被轻易掀了起来——游轮是空心的,里面有数十个更小的槽位,放置着不少贴了标记的三插型钥匙,专门用来打开三孔的新型锁。
时间有限,薛寻野判断不出程谓什么时候会回来,他匆匆扫了眼办公桌的八只抽屉,取出其中一枚插/入办公桌正中间上方的扁长型抽屉锁孔中。
只听咔哒两声,薛寻野放慢动作拉开抽屉,映入眼帘的是几十份打散的档案打印件,程谓不是那种不爱整理的人,资料这般凌乱大概是主人时常拿出来研究,为了延续思路而将上一次被中断的思考场景保留原状。
薛寻野沉下了心。
第15章 帮我
程谓带着檀宥回来时薛寻野已经钻回狗笼里了,正捧着手机玩儿枪战,两腿惬意地搭在软枕上,看见omega回来,他操作着按键把剩下的人头赶紧爆了,不在乎名次地把手机甩到一边。
清冽的雪绒花香溢满卧室,程谓连外衣和鞋子都没脱就抱着笔记本侧卧到床上,头发凌乱地贴在脸庞上,两颊透出不正常的红。
血液仿佛冒着气泡在体内翻腾,程谓浑身燥热而疼痛难耐,随手从床头柜抽屉里抓了管抑制剂,指甲顶开针帽,针尖在距离左臂静脉毫厘之近时忽然停下。
抑制剂有严格的剂量使用限制,过量注射会导致受体在发情期期间体能下降,信息素功能被严重削弱,程谓谨记自己要事在身,宁可受煎熬也绝不能拖着副没用的身躯执行任务。
手一松,抑制剂顺着床沿滚落地毯。程谓揉着后颈的皮肤,皱眉觑向门口战战兢兢的檀宥:“愣着干什么,帮我 。”
“哦,好、好。”檀宥始终不敢跨进卧室半步,戳了下墙上的开关熄灯,又帮忙把门掩上了。
他踱步到走廊拐弯的客卧,这是程谓为他准备的卧室,床上四件套是素净的方格牛仔蓝,床下的厚绒地毯绵软而暖和,床头柜上摆着盒低等级omega专用的十二支装小剂量抑制剂,边上还有一罐止疼糖丸。
如果不是早听说过委托工作室老大程谓的心狠手辣,檀宥会认为为他布置这个房间的人是个温柔体贴的omega。
檀宥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蹬掉鞋子拱进被窝里。他回想着今晚的事情难以入睡,思绪发散到临出门前和薛寻野对视的眼神,又从床上爬起来。
被锁在狗笼里的alpha看似很痛苦,檀宥想趁睡不着的深夜把他解救出来,却担心程谓的枪口下一个对准的就是自己的头颅。
他飞速转动脑筋,获得行动能力的sss级alpha兴许能制约ss级omega,只要他帮助薛寻野解开笼子的锁,对方肯定会出于感激而保护他。
破解密码对檀宥来说不是一件难事,大至密文攻击和明文攻击,小至简单的实体密码锁,他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破解开。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已近凌晨两点,檀宥打定主意,找了块新的抑制贴片粘自己腺体上,以防紧张信息素漏出来呛醒了程谓。
赤脚踩着地板摸到主卧,门没关严,他用指头将门往里推开一点,视野范围内最先容纳进非盲区的狗笼,奇怪的是笼子的铁门半开半掩,长长的锁链垂在地面,笼里空无一人。
屋里黑灯瞎火,檀宥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把门敞开点探进头去,他呼吸一滞,心脏急剧跳动,在捂嘴巴和捂腺体之间激情选择,最后果断选了b。
卧室内alpha的安抚信息素满溢,占有欲十足的烈焰气息容不得人有半点抗拒,原本该在狗笼里的人此时居然大胆地卧在住宅主人的床上,程谓的外套被褪下搭在床尾凳,进屋时没来得及换下的皮鞋整齐地摆在床下,omega修长的双腿被牵引绳捆绑着不让动作,整个身躯被人按在怀里,alpha正埋在omega的肩窝轻蹭他的耳根。
而omega没有反抗,不知是陷在睡梦中毫不知情,还是默许alpha的过线行为。
檀宥心里默念一句“打扰了”,按着腺体光速退了出去,回房间关好门后把抑制贴片撕下来,上面沾了一股螺蛳粉味,半夜闻着使人饥肠辘辘。
主卧里,薛寻野盯着门缝半晌,又埋头继续被打断的动作。
越高等级的ao在发情期得不到安抚的情况下身体所承受的痛痒更甚,薛寻野毫不吝啬释放的安抚信息素源源不断注入程谓的身体,被发情期折磨得半昏半醒的程谓在得到安抚后才失重般跌入梦境。
梦里有个辨不清面容的alpha伏在他身上不厌其烦地亲吻他,炽烈的吻中满含压抑的情愫,扫过他敏感的耳根,在他腺体周围铺了条湿凉的路,将他侧卧蜷曲的睡姿扳成仰面朝上,舌尖撬开他干燥的嘴唇强势钻进来,程谓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气。
被遗忘的一小片记忆区域躲在将散未散的浓雾后,程谓被亲得喘不过气,告饶似的从潜意识里喊出一声“vul”,alpha突然就放过了他,在他眼底下亲了亲,然后把他抱在怀里没再动作。
连续三四天,程谓都做了这样的梦,他记得梦中高大的alpha对他实施的所有荒唐行为,那种感觉真实地传达到身体的每根神经,他屡次把怀疑的矛头指向和他共处一室的薛寻野,但alpha每天早上都抱着软枕缩在狗笼一侧安睡,他的怀疑就转化成对alpha被迫囚禁的惋惜——这种想法昙花一现,等手上的事办完后程谓就会让薛寻野发挥他的极限价值。
薛寻野的脸离铁门很近,程谓伸了个手指进去,还没碰到脸又缩回来,爬上床够另一边床头柜的抑制剂,薛寻野乘机撩起眼皮偷看他的omega被修身西装裤裹束的下半身,裤管紧绷时能勾勒出束腿腰带的线条。
程谓转过身来,他立马把眼闭上了,感受到一个没有温度的东西在他脸上戳了戳,他装出刚睡醒的惺忪,盯着程谓伸进来戳他脸的抑制剂针帽尾音上扬地“嗯”了声。
程谓一圈圈解开索链,打开铁门为薛寻野摘下防咬器,戴这玩意比口塞耐受,程谓本就没打算让薛寻野成为只会口垂涎水的傻子。
发情期过去后,程谓每晚出去的时间长了起来,凌晨回到家洗完澡就窝上床睡觉,梦里那位名叫vul的alpha没再欺负他,只是从背后抱住他,暖融融的信息素浅浅地覆在他身上。
薛寻野低头在程谓后衣领上方光洁的后颈印了个吻,扯起被子将他的omega裹好,不声不响地下床离开卧室。
走廊拐弯处闪过一片衣角,薛寻野几乎不用迈多大的步子就晃了过去,从缓缓合上的门缝中提溜出正欲躲起来的omega。
为免影响程谓休息,薛寻野直接把檀宥拎到楼下厨房,识别时间的声控灯自动开了橘黄的柔光档,薛寻野开了瓶气泡水灌一口解渴:“不是第一次了,在门外鬼鬼祟祟干什么?”
檀宥被alpha逼问的眼神盯得直打哆嗦,双脚还光着踩在地面冻得通红:“我只是好奇,看看你是怎么从笼子里走出来的。”
“看清了吗?”薛寻野笑问。
檀宥痴痴地看着他弯起的嘴角:“没……”
“这么蠢,他是缺的哪根筋让你随同他去办事?”薛寻野巧妙转了话锋,“这几天他都带你上哪去了?”
檀宥被问住了,权衡良久后别开脸:“我不能说。”
“因为签了保密协议?”薛寻野了然于胸,“你说说,违反协议会受到什么惩罚?”
檀宥想了一下,协议内容好像没有提及这一点,但签协议的只有作为乙方的他,哪怕协议甲方做出约定内容以外的事情,也不算作违反协议——一份保密协议而已,程谓完全不受其约束,甚至任务完成后违背送他回家的承诺,举枪就能置他于死地。
气泡水都喝完了薛寻野也没能等到檀宥的回答,他捏着瓶子细长的颈部在指间悠闲转动,身体以放松的姿势倚靠在冰箱上:“你也看到了,他这几天状态不稳定,出任务发生意外了你来护他?分分钟你比他先死。”
“我跟他什么关系你这几天应该一目了然,你把他的计划告诉我,我充其量暗中跟着当他的隐形保镖,嗯……”薛寻野停下转瓶子的动作,认真思索了下,用冷冰冰的玻璃瓶底托起檀宥的下巴,“顺便保证一下你的人身安全吧,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虽然ss级omega能力顶尖,但sss级alpha显然更可靠,檀宥被动地和薛寻野对视,橘黄灯光映得他脸色更红:“相信你。”
他把这几天晚上出任务的经过向薛寻野详细描述了一遍。
程谓的计划中没有特定的路线,似乎他也在探索,檀宥的任务是坐在副驾上捧着程谓的笔电观测屏幕上六十个追踪目标的距离并通过通讯器向程谓做及时反映。
屏幕上的追踪红点标有1~60的序号,遍布在以第三医疗所为原点的地图坐标系上,追踪目标每天不同时段会发生移动,晚上十点的移动范围最大,而红点有时会聚拢,有时会分散。
薛寻野的手机加密相册存有从程谓书房里拍下来的档案打印件,刚好是六十张,隔离区全部病人的资料被囊括其中,均是五六岁左右的孩童,档案内容比薛寻野知晓的情报消息还要全面。
“每个孩子身上都装了追踪器?”薛寻野问。
檀宥点头:“是植入皮下对人体无害的微型追踪器,在体内最多能存留半个月。”
程谓在自己身上也装了追踪器,在监测终端显示的是绿色标记,方便檀宥观测绿点和红点之间移动距离的过程中协助程谓判断目标的最终定点。
“现在能确认的其中一个地点是医疗所的隔离区,但每晚都会有红色标记批量式地朝另一个方向移动,程先生的目标是找到另一个地方。”
薛寻野扳指头数了数:“你们连续找了四天了,没找到?”
檀宥:“基本能确定是在附属于第三医疗所的一个小型制药厂,程先生很多次和目标点的距离趋近于零,但他把制药厂三层楼寻遍了都没找到期望的目标点。”
薛寻野:“你建的是平面坐标系?”
檀宥:“嗯,这个其实很方便——”
“先不论方不方便,”薛寻野打断他,“明晚十点之前,你把它改成三维坐标系。”
他打了个呵欠,把玻璃瓶扔进感应垃圾桶:“明天程谓问起谁喝的气泡水,你怎么回答?”
檀宥毫不迟疑:“我,我喝的。”
第16章 不不不不
今夜东口市飘了细雪,雪花穿过枝杈落地即融,深冬的大街寒冷潮湿,路上行人伶仃,唯有街头的一个流动烧烤摊亮起的小灯徒增点烟火气,但摊主久等不到一位客人,摘下手套搓搓手准备收摊。
程谓适时出现,买下他剩余的烤串,用纸筒装着捧回车上,车子停在偏僻的树荫里,右前方顺拐就是制药厂大门。
副驾上檀宥十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嗅到香味儿也只是耸耸鼻子,注意力仍胶着在发着淡光的屏幕上。
“看你敲一整天了,是有什么新发现?”程谓合上车门,自己先吃了两串撒了孜然粉的烤羊肉暖胃。
檀宥瞄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加快手速将最后一串代码打完,把统共六十一个追踪标记拉取到立体地图中,时间刚好踏准晚上十点。
他松口气,转过笔电给程谓看:“程先生,我怀疑制药厂有地下室,你之前和目标无限接近却找不到目标点可能是由于你们在同一个横纵坐标却在竖轴的不同位置,所以我将坐标系改成了三维,现在制药厂里的红点标记竖坐标显示的都是负数。”
程谓并不意外,他设想过这种情况,这几天也一直在探寻通往制药厂地下的入口,但结果并不理想。
不过檀宥的三维坐标系起码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程谓拎起水杯槽的保温瓶呷几口温水润喉,将一大桶烤串塞檀宥怀里:“行,你打起精神盯紧点儿,别打瞌睡。”
开了一线天窗散味儿,程谓脱掉御寒的大衣,里头穿了黑色战术服,防红紫外线的腰带把腰肢勒得极为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