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老二家的两个孙子,鼻青脸肿,一脸的鼻涕,只会咬着手哭。
  自己的两个儿子还迷迷糊糊的:“喝……好酒…”
  大孙子媳妇只知道抱着石头哭,老二媳妇捂着脸冲着王家院子里骂。
  还有老大媳妇,王永珍如同失了魂智一般,木呆呆的坐在地上,两眼发愣,连话都不会说了。
  孙家婆子看着王家紧闭的大门,好半天,才转身,啪的甩了王永珍一个耳光:“都是你个祸害!你说你有什么用?干啥都干不成?连你娘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活着干啥?我告诉你,你今儿个要是不把你娘家人哄好,借到银子钱,你就别回孙家了!”
  说着气咻咻的扶着老大,让老二媳妇扶着老二,带着孙子们,跌跌撞撞的走了。
  留下孤零零的王永珍一个人,看着王家的院子和大门,近在咫尺,可却进不去了。
  想哭,可眼眶里干干的,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了。
  前院闹成这样,后院隐约也能听到一点,不过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物,一个个都当作没听到,继续喝酒说话。
  王永珠告了个罪,起身走到第二进院子和第一进院子的门口,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尤其是看到王老柱居然发飙了,倒是让王永珠楞了一下,再看王老柱将王永珍给拖出去后,进屋子人好像突然老了好几岁。
  王永珠垂下眼睛,想了想,又退回到第三进院子门口,才又装作匆匆赶来的样子,正好对上王老柱。
  不等王老柱开口,就道:“咿?客人们都走完了吗?我们在后面听着好像是,正好,爹,后面的客人还在喝酒,你今儿个是主人,可得陪着喝上两保…”
  说着不等王老柱反应过来,就拉着他往后面走,一面走一面还说:“总是宋大哥一个人陪着也不像样子,我估摸着前面差不多了,才来喊你!今儿个里正,还有吴掌柜他们来,是给我们王家面子。爹,陪客人喝酒这事,我看宋大哥就没你行,他只会端着酒杯就说一个喝字,这哪里是劝酒,这简直是逼酒嘛…”
  三言两语的,王老柱不知道怎么,疲惫的心就轻松了起来。
  脸上也带上了笑:“那可不,你爹当年…”整个人顿时就精神了,和王永珠说说笑笑的就进了第三进院子。
  吴掌柜他们哪个不是人精,看到王老柱进来,就拉着他,说了几句吉祥话,夸王家的屋子盖得好,气派,风水也好,将来一定子孙有出息,人丁兴旺的话。
  哄得王老柱乐陶陶的,顿时觉得丢掉的面子,都捡回来了。
  一时间又热闹起来。
  张婆子和江氏见这一时估计还吃不完,忙又到灶屋里一顿忙活,重新整治了一桌菜,热上酒,王家三兄弟也收拾了身上的衣服,去陪着敬酒。
  一直喝到下午晌,才一个个酒足饭饱,告辞而去。
  王老柱喝得有点多,早就歪到一边,被金斗和金壶抬到后院去歇着了。
  江氏在张婆子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本来按理说要走大门的,张婆子使眼色让王家三兄弟将里正、族长和几个长老从侧门给送了回去。
  宋重锦还十分清醒,和王永珠将吴掌柜他们送上马车。
  马车就停在最后的仓库那个小院子里,金斗已经很很有眼色的将马车给赶出来,也停在了第四进院子的侧门外。
  吴中宝对后来整治的几样家常小菜倒是十分赏脸,也被灌了几杯,只捧着王永珠送他的狼牙不撒手了。
  吴掌柜虽然是酒中豪杰,今天也有点多,人晕晕乎乎的上了车就歪到一边。
  唯有陆管事,一直没怎么喝,保持着清醒,将两人弄上马车后,看着王家就王永珠和宋重锦在眼前。
  才低声道:“县城那边的镖局传来消息,说王永安得罪了上官,已经被辞退了。”
  王永珠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谢谢陆大哥带来的这个好消息!”
  陆管事一笑,拱手告辞,驾着马车慢慢走远了。
  目送陆管事的马车走远,宋重锦才开口:“可是孙家来闹事了?”
  他是学武之人,听力敏锐,前面院子闹成那样,别人可能只听到有些吵闹,他却大致能听清楚发生了什么。
  王永珠点点头:“今儿个,我爹是真伤心了,亲口说不认大姐这个闺女,不认孙家这个亲家,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宋重锦却只道:“若是老叔早些时候就能下这样的决断,不会闹到今天的地步!一切都是他纵容出来的,他不收拾这烂摊子,难不成又丢给你?到时候又是你得不是!”
  在宋重锦看来,王老柱心疼大闺女可以,当初他当家,他说啥就是啥,要贴补就贴补。
  可如今王家的家当几乎都是靠着王永珠赚回来的,你还有啥资格要去永珠去贴补王永珍?
  自己好面子,一步步的退让,让孙家踩着王永珍一步步的上脸,到今天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才知道后悔?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不用解释了
  王永珠当然也知道,只是那一瞬间看到王老柱的失落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不过既然孙家解决了,她也懒得追究以前了。
  王永珠此刻全部的心思就是回去把银票给翻出来,再好好数数。
  有了这将近小三千两的私房钱,王永珠终于有了点底气和踏实感。
  即使王家再出什么事情,她有了这些银子,就再也不会有当初那种几乎被逼上了绝路,豁出去一切的感觉了。
  刚进院子,就听到林氏跑进来:“娘,大姑子还跪在门口不肯走!门外好多人多在看呢,我们该咋办?”
  不等张婆子说话,林氏就忍不住抱怨:“真是晦气!咱们今天的好日子,偏遇到这样的事,这大姑子就是看不得娘家好是吧?爹都赶她走了,还死皮赖脸的缠着!”
  张婆子也沉下脸来,这事他们谁出面都不好,唯一能出面的王老柱已经喝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王永珠见张婆子为难,忙道:“我去劝劝大姐吧!”
  张婆子一把拉住她:“珠儿,你别去!你爹今天发话将他们都赶走了,这个时候除了你爹,谁去都不合适。万一你大姐破罐子破摔,当着外人的面,又说些胡话咋办?你姑娘家家的,名声要紧!算了,还是我去,我一个老婆子,还要啥名声不名声的!反正去不去,都是后娘的错!”
  说着,撸起袖子,就打算去大门口去。
  被王永珠拦住了:“娘,这事你别管!我去就行了!大姐要什么,我心里清楚的很。你今儿个累了一天了,回屋躺着去!”说着冲宋重锦使个眼色。
  宋重锦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上前,做势扶住张婆子:“婶子,这事你就交给永珠吧,实在不放心,还有我呢!您先回屋歇着,我去前面去陪着永珠去?”
  张婆子还能说啥,瞥一眼这闺女说啥就是啥的女婿,一时也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生气好。
  最终,甩一下手:“去吧去吧!”眼不见为净,回屋里去了。
  王永珠走到前院,示意一直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情况的金罐他们打开大门。
  金罐转转眼珠子:“老姑,你别出去,小心大姑讹你!”
  这小屁孩,从哪里学得这些胡话?
  金花也跑过来拉着王永珠的手:“老姑,老姑,连爷都不要大姑了,你还理她干啥?她一点都不好,就会带着孙家的人来咱们家要钱要东西。刚才孙家的锄头和枕头,还要掰咱们家新窗户上的花。”
  “金罐和我跟金盘看不惯,就揍了锄头他们,结果大姑生的石头表哥居然要打我们!还好大哥和二哥把他拖出去了。”
  一张小嘴吧嗒吧嗒的告状。
  王永珠憋笑,故作惊讶的问:“真的吗?那谁打赢了?”
  金罐骄傲的鼓起胸膛:“当然是大哥和二哥!石头表哥走的时候一直捂着肚子呢!我们也打赢了!锄头和枕头都被我们打哭了!以后他们要是再到我们家来,我们还揍他们!”
  金盘跟在后面连忙点头附和:“揍哭他们!就是他们太脏了,害我被娘揪去洗了好几次手。”
  “对,好脏!而且他们吃东西也不讲究,都用手抓的!娘以前教过我们,说这样是没有家教的孩子才这样吃东西!”金花也补充道。
  王永珠点头,“说的对,你们都是有家教的好孩子,不能这样!今天你们都表现的很好,等明天老姑给你们糖吃。”
  金罐几个立刻亮了眼睛,家里条件虽然好了,可糖这种吃食,也只有老姑偶尔才会带一点回来,对孩子们的诱惑力无穷。
  “行了,把门打开吧。”王永珠示意。
  金罐犹豫了一下,一边开门一边道:“老姑,那我也跟你出去,要是大姑骂你,我就喊我娘来骂她!”
  金花也不甘示弱:“老姑,我也跟着你出去!大姑要是用哭吓唬你,我也能哭,我保管哭得比她声音还大…”
  王永珠……
  宋重锦几步走上前,黑着脸,将金罐和金花一把拎开:“都给我一边玩去!”
  金罐和金花吐吐舌头,宋重锦平日里话不多,又是经常黑着脸,几个孩子都有些怕他。
  见他一来,顿时将刚才的豪言壮志都丢到脑后,撒腿就跑了。
  王永珠打开门,就看到王永珍跪坐在门口,脸色白如纸,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听到动静,王永珍木木的抬起头,看到了王永珠,眼睛一亮,陡然扑了过来。
  扑到一半,就被一股力道阻止了。
  定睛一看,宋重锦手里拎着门闩,抵着她的肩头,让她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看到她低头看门闩,宋重锦冷冷的道:“就站在那里,别上前。”
  王永珍低头,看着再往前一步,就是王家的石头台阶。
  顿时心一冷,那点子希望一下子就湮灭了下去。
  “大姐,你们孙家的人都回去了,你为何还不走?”王永珠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问。
  王永珍吞吞口水,看着王永珍和宋重锦身后的院子,却没有看到任何的身影,顿时眼神黯淡下去:“爹……他老人家还好吗?”
  出来坐在王家门口,她想了许多,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王老柱方才的那番话,还有那失望到极致的眼神。
  她心慌又害怕,可是,却不知道如何挽回这一切。
  似乎,似乎是自己做错了,可是,一家子亲骨肉,难得真的就不能原谅了吗?
  王永珠嗤笑一声:“托大姐的福,没被气死!喝多了几杯,如今在屋里躺着。大姐若是想见爹,今天恐怕是不能够了,以后能不能,也是未知。”
  “我……我真没想气着爹,我今天来,是真心来恭贺暖屋的,我…”王永珍努力想要解释。
  “大姐不用解释了,说得再好听,总是说没有,总是说你没想过。可你做的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却实在是和嘴上说得相反。何必还要辩解呢?我们以前不戳穿你,不过是碍着爹的面子,如今爹都看透了你,你再说这些除了让人笑话,还有什么意义?”王永珠淡淡的看着王永珍。
  第五百四十五章 好自为之
  “我…”王永珍张口结舌。
  “天色不早了,我就不说废话了!大姐,今天的这个结果,是你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别人!你仗着爹的愧疚和疼爱,一次一次的索取,一次又一次,磨光了爹和王家对你的所有情分。”
  “你此刻就算是再后悔,也迟了!你要是个明白人,此刻就该给自己留最后一丝体面,回孙家去!”王永珠将王永珍最后的一点幻想也给打破了。
  王永珍身子软瘫在地,喃喃自语:“我怎么回孙家?我有什么脸面回孙家?”
  她哪里敢回去?自家男人,小叔子,被自己兄弟给从酒席上拖下来,扔出了王家大门。
  石头,还有小叔子家的两个孩子,都被自家娘家的侄子给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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