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叁

  薄明灰白的曙色在天际浅浅晕开。
  林瑾半梦半醒间,只觉身上一沉,炙热滚烫的巨物便开始在穴内攻城略地。
  她默默皱眉,大清早就这样,明明肩伤都还未好透。
  折腾至日上三竿,男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湿漉漉的体内退出。
  林瑾摸了摸右手无名指的银戒,简溪已答应与她在上海重庆两地共同登报,宣告婚姻无效。
  她也向重庆方面如实汇报了,陆屿的相关情况。她心心念念的爱人并不是卖国的汉j。
  每逢星期二,她都会与其他几位医生,共同前往跑马厅路的仁济育婴堂,进行义诊。
  林瑾也是在那才意识到,大家有多么团结。育婴堂里有社会各阶层的善款、免费药品、最低价的粮食,无数勇敢的女童子军……所有人都在竭尽所能,守护着祖国的希望。
  陆屿晚上来接她时,林瑾因忙了一日,累得靠在陆屿右肩,沉沉睡去。她睡得很安心,因为有陆屿在。
  待她醒时,发现汽车正一动不动停靠在路边。原来是出了故障,司机正满头大汗地抢修。
  “我背你回去,好不好?”陆屿将林瑾拥入怀中,柔声问道。
  因上海存煤愈来愈少,电力被严格限制。各租界马路的五彩霓虹及大小路灯,几乎全部停用。昔日流光溢彩的十里洋场,现今只剩黑茫茫的一片。
  陆屿背着林瑾,走在刚落过雨,湿滑泥泞的路面。他一步一步,走得极慢,生怕将背上的女人给摔了。
  林瑾似想到什么般,从大衣右口袋掏出一方绣帕,里面包裹着两块粉滋滋的n糕。林瑾拣起一块,喂给陆屿。
  育婴堂堂长告诉林瑾,这n糕是陆先生长期捐赠的。因堂里孩子众多,总是相互传染足癣,陆先生为此还特地找了中医,在n糕里掺上赤豆汁。
  堂长还指着一张张小铁床,无限感慨道,“本来孩子们只能躺在木板上,像小j仔样挤成一团。幸亏陆先生派人送来这几百张小铁床。”
  林瑾想到这,不由得伸手将陆屿搂得更紧一些。黧黑深夜,凌冽的寒风呼呼吹过,林瑾伏在陆屿宽阔的背部,只觉十分温暖。
  “早上和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陆屿咽下n糕,轻轻问道。
  林瑾上扬的唇角倏然垂下。
  时局一日b一日紧张,英军法军陆陆续续撤离租界。h浦江上,外国轮船昼夜不息地运送士兵与侨民回国。各租界内更是暗杀四起,而公共租界更是早已向东洋人交出了警察权。
  这座孤岛,即将沉没。
  陆屿希望林瑾可以去香港,如若香港局势不稳,便要准备尽快出国。
  可林瑾不想走,如若每个人都在祖国有难之际选择逃离,那他们就没有国了。
  更何况,林瑾知道陆屿不会走。
  “再等段时日,我想和你一起过新年。”林瑾贴在陆屿耳旁,似是恳求地说。
  群星灿灿。
  陆屿将林瑾放下,凝着她清澈的杏眸,认真道,“过完年,一定要走。”
  林瑾微微点头,她把双手放至陆屿肩膀,轻踮起脚尖,亲吻着他性感迷人的唇瓣。
  司机修好了汽车,开到他们身边时,见主人正在亲吻。只好尴尬地闪烁着车灯,停靠在旁。
  马路另一边,深墨绿军车。
  杉原淳眯着眸子,远远瞧着那对相拥热吻的男女,明h亮堂的车灯,将他们身姿缠绵投于湿冷的路面。
  直至许久,他们方眷恋地结束这个吻,女人看着男人甜蜜灿烂地笑着。他们牵手上了车,通t黑色的汽车迅速飞快地驶离。
  街道没有车灯的照亮,遂又恢复漆黑寂静。杉原淳开始想念自己的妻子,他的秋子笑起来也是这样甜蜜灿烂,宛如盛开纷扬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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