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3

  李敏看看温暖没有意识地只顾着哭,只好伸手去把她的上衣再整理下,嘴巴回答道:“陈院长,你进来吧。”
  陈文强、护士长和罗大姐前后脚地进来了。李敏边干活边把问到的病史、查体结果、伤口处理等,向陈文强仔细做汇报。
  “剩下这点儿我来处理了,你去给她开个脑ct、胸透、再做个腹部b超。急诊做。”
  “陈主任,我没事儿,我不做ct。”温暖哭的打嗝,还不忘小声地向陈文强要求:“ct太贵了,好几百块钱,我没有钱。”
  “你这孩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舍不得花钱,是命要紧还是钱要紧?”罗大姐斥责温暖。
  护士长开口说:“温暖,你听我的先住院好好治疗,钱的事情你先不用操心。你这事儿就交给护理部和医院妇联出头。陈院长,我看咱们科得向公安局报案。哪能这么打人呢!这哪里是两口子打架,这是往死里打呢。”
  “谁说是两口子打架了?明明是单方面的殴打。”罗大姐愤愤地对护士长说道。
  “唉”护士长叹口气,然后无奈又带着些气愤地说道:“今天一大早我在做早饭的时候,介绍人就去我家了。我是一边做早饭,一边听她在我耳根子边磨叨。不管好赖说了一大堆车轱辘话,话里话外就是给温暖她对象说情。
  那介绍人罗大姐你也认识,就是普外科夏天退休的那个王大姐。当初温暖她公公住院,她婆婆和对象看好温暖了,就是她帮忙提的亲事。她反复我磨叨什么床头打架床尾和,说温暖她婆婆央求她说几句好话、告诉她小两口子拌嘴吵架了,她对象是失手把温暖打了。然后就抱怨温暖扔了孩子、不管不顾地上医院了。让我劝劝温暖赶紧回家,说孩子还在家里哭呢。”
  罗大姐恨恨地插嘴:“换她家女儿挨打,试试她心疼不?还劝温暖回家带孩子呢。护士长你可别理她。你不知道我今早接到温暖挨打的信,没吃饭就跑来了。结果硬是没认出来她。啧啧,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得是多大的仇,才狠得下心、下这么重的手!”
  护士长点头赞同罗大姐的话。“我要是知道温暖被他打的这么重,我当场就会把那介绍人给哄出去的。
  唉!温暖,我和你说你身上这些伤你不该自己憋着不说。你对象这是打顺手、打成习惯了。你该在你对象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就去找工会、护理部、或者是妇联,让她们去找你对象谈话、为你出头的。
  温暖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不出来话。
  “我跟你说的话你别不当一回事儿。”护士长恨铁不成钢、难得露出急切的模样。
  “你这才生完孩子在休产假呢,他就敢这么打你,他妈还颠倒黑白地让介绍人来说情、让你赶紧回家带孩子。
  这样的事儿你要是忍了,你这次要不报案的话,以后别说你对象打你了,就是你对象把你打残、打死都有可能的。”护士长看过温暖的胳膊、还有腿上新旧交叠的淤青,哪里还不明白温暖在产假里遭遇了什么。
  “我没和他吵架。”温暖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呜呜呜,是他嫌孩子哭、吵了他睡觉了。他薅着我头发打我踹我,我的头发都被他揪掉了。”
  温暖见有人为自己说话,委屈得哭声大起来。
  李敏见陈文强接手处理温暖的伤处,就摘口罩往外走。走到门口听陈文强在说:“罗大姐,麻烦你给我找个东西,把这些玻璃碴子给保管好。这是物证。”
  护士长跟在李敏的后面出来,她叫住李敏说:“李大夫,你先给温暖按住院患者处理。我这就让人给她补个住院手续。”
  “行啊。不过她这种状态,一会儿做检查的时候得有个陪护跟着。”
  “行,我知道了,我会给她安排护理员的。”
  李敏回到办公室,刘大夫很关切地问她:“温暖伤的挺厉害?”
  “是。”李敏点头,挺生气地说:“新伤套旧伤的。打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是欺负温暖家里没人呢。”
  王大夫搓着手说:“这事儿搞的,怎么会这样呢。当初温暖刚生了儿子的时候,她婆婆和对象一起提了一筐红鸡蛋来科里给大家发的,看那模样也是真的高兴啊。”
  李敏犹豫着没把温暖说的她把科里同志们的份子钱给了她奶奶的话。站在她婆家的角度看,这些人情往来以后是要温暖偿还的。可是温暖的实际情况和一般人又不一样,她等于没有父母亲,她奶奶老了也没有什么收入,娘家老的老小的小的,她拿这个钱去救济娘家的老祖母和年幼的弟弟妹妹,也不能就说她做错了。
  李主任和梁主任难得地没对这事儿发表意见。李敏开好检查单,交给护士长去填住院号。自己填了一个神经外科的住院病历后、开始写首次病程记录。她非常小心地把自己刚才看到的、检查到的所有体征,都一丝不苟地仔细记录下来。等她写完了,发现陈文强坐在自己的对面出神呢。
  “陈院长,这是首次病程记录,你看看可以不?”因为牵涉到陈文强所说的他有权利出伤情的司法鉴定,李敏把病历递过去给他检查——这病历不能与陈文强写的伤情鉴定矛盾。
  陈文强接过病历仔细看了以后说:“很客观也很详细,这样的东西送去公安局,她对象逃不了的。”合上病历他望着梁主任神色莫测地说:“老梁,温暖的事儿被你料中了。”
  梁主任有点儿伤感地回答:“料中了又怎么样,也是于事无补。不过是当年在下面县里、公社里看得多了些罢了。唉,我当初就劝过温暖不要这么早结婚,可她太听她奶奶的话了,好像咱们这些人会骗她一样。”
  李主任插话道:“老陈,你准备把这事儿捅到公安局,是想让温暖离婚吗?你有没有和她谈过,离婚了孩子怎么办?别忘了她还有一个二个月大的儿子。还有她对象家里肯不肯放手孙子?”
  “她现在是哺乳期,孩子自然要归她的。”
  “归她?你想当然了。她养得起吗?你想过没有她自己带孩子,以后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更别说她奶奶和她弟弟妹妹还指望着她。我说你都五十岁的人了,难道就不能瞻前顾后地把事情考虑周全点儿吗?”
  李主任仗着曾经做过陈文强的规培老师,倚老卖老数落了陈文强一通,李敏见状立即如鹌鹑一般地缩脖低头,假装自己不存在、假装自己是聋子,没听到李主任说的这些话。而陈文强被李主任这番劈头盖脑的否定,情不自禁地就有些激动起来。
  “老李,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看到温暖身上的伤,那不是一次两次打的。不离婚的话,就这么被打一辈子了?什么瘪犊子玩意。要是我闺女遇上这样的事情,我绝对把闺女接回家,就是在家养一辈子,也不能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一天也不成的。”
  “陈院长,有你的电话。”日班的护士进来打断了他的愤慨。李敏借机溜出去给术后的患者换药。
  办公室里,梁主任苦口婆心地劝说李主任:“老李,陈文强不是刚毕业那会儿了。他现在是院长,再有老情分在,你以后对他说话也还是客气一点儿好。不为别的,你总得为几个孩子考虑考虑吧。进省院工作科室比进工厂要好多了。这事儿除了陈文强,没人能帮你我的。”
  李主任使劲地抽了几口烟,恨恨地说:“舒文臣不干好事儿,他那里是能做院长的材料,总凭着一腔热血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愣头青。”
  “这你怪不着他,他是顺风顺水长大的。谁没遭够罪就能做个周全人?追究起来没准他父亲该说是跟你这个做老师学的,也不是一点儿边都不沾的。”
  “你说什么糊涂话。我和他一样么?你最初的规培也是我带的,你也没像他那么直不楞登的啊。”
  “我不是在基层呆了十来年么。不然我哪里会比他强。唉,人啊,年轻时多遭点罪才会明白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温暖这事儿吧,怎么处理都够那孩子一呛的。”梁主任见李主任声气不对,不想他因为陈文强气着了,赶紧把话题拉回到温暖身上。
  李主任心气平和了一点儿,点头赞同道:“你说的对,没遭够罪的人总是不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反正温暖她怎么选,今后的日子都够她难的。”他明白梁主任换话题的意思,也就顺着梁主任的话转化话题了。
  “小李收的那个直肠癌的女病人,你预备什么时候给她做手术?”
  “节后就做,那家人都挺着急的。其实那患者怀疑自己是直肠癌有段时间了。亏得咱们科有李敏这个女大夫,不然她还能往后拖。那个腹部ct和妇科会诊都提示子宫被侵及了,人又胖了一点儿,估计这个手术没那么好做。你那个食管癌收住院了吗?”
  “我让他3号再来住院,4号早晨抽血做检查。今天在门诊把b超等做了。”
  两人相视一笑,只要这种大手术不安排在同一天,大家都可以赚得到钱也不会太累的。
  陈文强撂下电话就往儿科去,没等他走到儿科呢,儿科有护士迎过来。
  “陈院长,心内电话让你过去一下,说是你们科转过去的那个患者刚走了。家属要求再换一次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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