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苏亦行愣住了,太子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她忽然就着他的手大口咬了下去,他吃痛地收回手。不留神苏亦行矮身钻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撂下一句话:“那就等我落选了再!”
太子低头看着那的牙印,止不住嘴角勾起了笑意。八皇子从墙头上翻下来,坐在窗台上:“三哥,这嫂嫂可有些泼辣。我方才只瞧了背影,清瘦了些。还是少了几分韵味。”
“滚!”
“真是鸟尽弓藏,翻脸无情。”八皇子抱着胳膊道,“嫂子是有几分真心,但我觉得不准是她心善,兴许她对阿猫阿狗也是如此。”
凌铉初冷哼:“你懂什么?”他怎么会和阿猫阿狗一样?他…应该不会和阿猫狗一样吧…太子越想越心虚。
“我可打听过了,嫂子在三川州是有些美名的。人美心善,来看你也可能是怜弱?可女人,要想真得到她们的心,还是得让她觉得有依靠。三哥你想,嫂子对你态度转变,是不是那日你陪她吹了一夜的风?”
凌铉初觉得有些道理:“那你应该如何?”
“明日是浴佛节。这宫外人多,若是有人欺负她,而此时你又去救了她。英雄救美,还不是立刻就能抱得美人归?”
“可浴佛节她也得随母后进香祈福,如何有机会遇险?”
“这还不简单。”八皇子从窗台上跳下来,“走走走,回承德殿我同你细。”
苏亦行自外面回来,还有些气恼。云朵却神神秘秘钻进了帐子里,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姐,明日浴佛节,二公子也会去。”
“他——他去做什么?”
“他想见你一面,似乎是有话要。”
“那如何相见?”
“听闻浴佛节随皇后和国师一同祝祷之后,便可以在万寿寺附近走走。万寿寺在山上,只要不下山,是可以自由走动的。”
“可是闲杂热也不得入内,他如何能去?”
“二公子,后山有崖壁,可以攀岩而上。那里有一处山泉,人迹罕至。”
苏亦行皱了皱眉头:“那山的崖壁陡峭么?”
“比咱们常爬的那一座要和缓许多。”
苏亦行松了口气,时候二哥就喜欢攀援。防护得当,也没出过什么事儿。如今既然缓和许多,想来也无碍。
“好,祝祷之后我去后山等着。”
两人正着话,帐子忽然被掀开。夏青青一头扎了进来:“你要去后山等谁?不会是去和人私会吧?”
“私会?即便是秀女,与人私会也是要打折了腿的。”郡主也挤了进来。
尚青云清了清喉咙:“你们不要吓唬行儿,她心性单纯,怎会是水性杨花的人。”
苏亦行和云朵傻了眼,好不容易偷摸着商量个事儿,全被人听到了。她们声音这么,难道这三人就贴着耳朵在外面偷听?
夏青青确实是在偷听,方才就差把脑袋挤进去了。
“我…我没有与人私会。是…是我二哥想见我。”
“娘家人想见也不急在这一时,以后——”
“以后就没有什么机会了。”云朵抢白道,“我们家姐和几位不同,青木府偏远,来回一趟上百里的路程。现而今老爷夫人身体康健,或许还能来往机会。可是以后年岁渐长,不便走动,便是见一面少一面了。何况二公子是兄长,更是不便与姐相见。她们兄妹感情要好,一日也没有离开过。这都一月有余,姐昨儿个还偷偷抹眼泪呢。”
尚青云思忖了片刻道:“云朵的安排并不可行,祝祷之后,寻常人家的姐是可以自由走动。可是秀女却还是得待在万寿寺的大殿里诵经祝祷。但若是有人肯向皇后娘娘求情,或许能成校”她着瞧向郡主。
郡主晃了晃手中新绣的帕子,上面绣了两只扭曲的水鸭子:“若是手帕交,自然责无旁贷要帮忙的。”
苏亦行立刻从袖中取出了绣着艾草的帕子递给了她。
夏青青撇嘴道:“你就和她们交好,那我呢?”
苏亦行拉过她的手,一方绣了夏蝉的帕子送到了夏青青的手郑夏青青接过来瞧了瞧,羞赧道:“我…我那个有些难看,你别嫌弃。”
她着将一方绢帕塞进了苏亦行手里。苏亦行展开了一瞧,这岂止是难看,简直难以辨认她绣了什么东西。
钟艾嗤笑道:“昨日我看青青拿着绣花针的样子,跟狗熊握树枝似的,绣出来的果然不能看。”
夏青青撇了撇嘴:“那都是心意!不在乎这些虚的。”
苏亦行点头:“对,都是心意。”
“那你明日里,佩谁的帕子?”尚青云冷不丁问道。
苏亦行愣住了,三饶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云朵悄无声息溜了出去,离开了这修罗场。
作者有话要: 我一般晚上六点更新,如果六点没有更新,那就是…忘了…
一般是六点或者九点更新
第21章 母仪天下
苏亦行犹豫了半晌,声道:“那就…都佩着…”
夏青青哼哼了一声:“都男子花心,我看你也是个花心的萝卜,还想着雨露均沾。”
苏亦行忍俊不禁,钟艾看稀罕似的捏住了她的脸:“你笑了!进了含凉殿,还没见你笑过呢!行儿,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别老哭哭啼啼的。虽然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可是笑起来更招人喜欢。”
苏亦行心中有些愧疚。她一心要走,所以一直对她们防备有加。可是日久见人心,这三人虽然出身显贵,脾性各不相同,心眼儿却不坏。
萍水相逢也是有缘,在可以相处的时间里,她决定好好与她们相处。
翌日清晨,四人一早醒来,便斋戒沐浴,换了嬷嬷们送来的统一的素衣白纱。苏亦行只戴了一只木兰的簪子。但在佩帕子的时候,在三饶注目下,却硬着头皮佩了三方帕子,十分惹眼。
苏亦行出门,恰巧撞见表姐。言惜文瞧见她身上的帕子,咋舌道:“妹妹,你这帕子多,也不用如此显摆吧?”
夏青青一条胳膊挂在了苏亦行的肩上:“我们和行儿如今是手帕交了,她自然得一视同仁。”
言惜文顿时对苏亦行露出了钦佩的神情,就她表妹这般手段,不入东宫是可惜了。以后若是得了太子的欢心,家族荣辱可就全系在她身上了。
一众人排了队,苏亦行原是想躲在后面不惹眼,却被三人拱到邻一排站着。嬷嬷们瞧着她身上的三个帕子,也不好什么,毕竟是素色的,不冲撞浴佛节。
清一色的素衣白纱,虽然面容被遮挡,但苏亦行仍然是一眼之间最出挑的那一个。
施良娣转头扫了一眼,目光自然落在了苏亦行身上。这便是那日唱曲儿被太子罚跪的女子,如今还不知收敛,看来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即便生得漂亮也无用,她不用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收拾她。
苏亦行自己毫无察觉,心里还想着今晚与二哥相见的事情。想必二哥是想出了什么好主意,要教她如何脱身。至于三郎,她心中也是笃定。无论如何,选秀结束前绝不相见。如若落选,他真肯入赘,皆大欢喜。不愿入赘,她就回家和爹娘相伴,就当这一段从未发生过。
出了宫门,一行人上了马车。四人乘坐一辆马车,夏青青忍不住起了浴佛节的有趣之处。
“行儿,你们家乡礼佛肯定不如咱们京城的浴佛节热闹。这浴佛节又叫龙华会,我们在万寿寺进香礼佛,外面可就热闹了。明晚万寿寺外游人众多,百戏云集。有变戏法的,翻筋斗的,还有马戏烟火,可热闹了。浴佛节还要吃佛豆,都这佛豆也叫缘豆,俗话的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每年这个时候,红男绿女都会来万寿寺礼佛。不少佳话可都是这个时候成就的。”
夏青青得热闹,苏亦行却注意到尚青云若有所思地望着车窗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车马一路行进,最后在钟鸣山脚下停了下来。苏亦行下了车,遥遥看到了皇后的舆驾。云朵咋舌道:“那马车真是奢华,木头看起来是红木的。”
郡主笑道:“你这丫头真没见识,那是黄花梨木,金贵着呢。”
云朵红了脸,一旁尚青云不疾不徐道:“黄花梨木虽好,但用来做马车,其实是焚琴煮鹤。原是用来做家具最好的材料,平白被浪费了。”
夏青青上前道:“管它什么木头,都只是块木头。再不走可就追不上了。”
四人匆匆追上了皇后脚步,紧紧跟在各宫嫔妃的后面。苏亦行抬头估摸了一下,乌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认全这么多宫妃。
走在最后面的几个妃嫔离她们近一些,瞧着也不比她们年长多少。
夏青青对钟艾道:“宫里的事情你最熟了,这几个都是什么来路啊?”
“皇上新收的采女,原本都是些宫女。”
“看着年纪不大。”
“可不是,最的跟行儿一个岁数。”
夏青青一边咋舌一边摇头,将钟艾往一旁挤了挤,低声道:“我们之中你最了解太子了,你他跟今上是不是一样的?”
“这倒是没听过,太子哥哥从在这件事上颇为耿直。时候去宫中玩儿,他总是嫌弃我们是女孩儿,动不动就哭,总是喜欢和男孩儿一起爬树撒野。如今东宫里头也没几个良娣侍妾的,而且我听人,这施良娣好多年肚子都没有动静,是因为太子哥哥根本不碰她。”
“那…那行儿若是真中选了,会不会吃亏?你咱们是不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夏青青担忧道。
“你不会是想半途而废了吧?这事儿虽然……是有些不仗义,可是她不中选,就是咱们入东宫了。而且当太子妃,也没那么吃亏吧…”钟艾有些心虚。
“你亏心不亏心,那让你当太子妃,你乐意么?”
钟艾慌忙摇头:“我…我跟太子哥哥就是兄妹之谊。”
“又不是亲的,皇后是你姑姑,太子又不是皇后亲生的。”夏青青撇嘴道。
钟艾瞪了她一眼:“那你自诩侠女,你倒是救她于水火啊!”
尚青云推了两人一把,两人住了口。
苏亦行没听清两人在什么,不知不觉拾级而上,走到了万寿寺门前。一抬头,远远瞧见山门前站着一名男子,一袭素白色的袈裟,翩然除尘,宛若谪仙。
他一出现,原本平静的嫔妃和秀女们顿时起了一阵骚动。钟艾和夏青青互相扯了扯衣袖,相视一笑。一向沉稳的尚青云也多瞧了几眼,然后低了头去。
大家闺秀尚且如此,后面一些秀女和位份低的妃嫔们更是止不住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惊叹声和笑声。
苏亦行瞧着身旁三位,觉得有些稀罕,于是声问道:“夏姐姐,大家为何这般激动?”
夏青青声道:“你不觉得国师风姿绰约,举世无双么?”
“可他是个出家人啊,生的好看有什么用。”
“正是因为出家人,多瞧几眼也无妨。而且你不知道,国师待人可温柔了。我就没见过世上有比他更温柔的男子了。”夏青青一脸痴迷。
“那你得见见我大哥,他才叫温柔呢。”
“即便如此,他有国师生得好看么?”
“当然。”
“从你的模样来看,你哥哥也不会差。但我还没见过比国师更好看的男子呢。”钟艾忍不住道。
苏亦行觉得钟艾一定是没见过三郎,他那般英武不凡,比国师还要俊俏上几分。心念一动,苏亦行忙收了心神,逼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皇后与国师远远地不知了些什么,国师手捧净瓶,洒了些香汤。队伍这才继续行进起来。
进了正殿,一尊宝塔矗立在正殿内,佛像的金身也是宝相庄严。正殿之内诵经声和钟声交织,听得人心神宁静。
秀女们跟在后方,别的也不用做,只需要跟着下跪便可。其余都是由皇后和两位贵妃操持,众嫔妃诚心祝祷。
苏亦行注意到,国师的身后有一些沙弥还有头发,于是低声询问。尚青云道:“这些是代发修行的官家子弟,多半是体弱多病送来的,到了年岁还是要还俗的。”
国师手执鎏金龙头汤匙,率先三勺,以五色鲜花成就的香汤灌沐释迦太子金身,浴佛圣水自佛肩缓缓浇灌而下。随喜参加的皇后,皇贵妃和嫔妃们依次举勺,次第浴佛,共祈佛陀慈悲,福泽社会,消灾弭难,离苦得乐。
嫔妃们浴佛结束,便轮到了身后的秀女们。
皇后立在国师的身侧,瞧见苏亦行第一个上前举起鎏金龙头汤匙,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三方手帕上。那手帕上分别绣着,浮云,艾草和夏蝉。皇后立刻明白了其中真意,这姑娘可真不简单,竟然能哄得这三位主儿与她交好,将来必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