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
失火的并不是鹿飞奶业的主工厂，而是西区的两个加工厂。
因为最近客户逐渐稳步增多，生产部决定分白班和夜班两批工作，何文立本来都准备回家了，只是顺路想着来看一眼，可是刚进大门里，就听到有人大喊“着火了”，不少人拼了命的往外跑。
保安根本来不及打开自动伸缩门，门就被慌乱的人群撞开推到在地。
最近风很大，滚滚浓烟就好似张牙舞爪的恶魔一般席卷向匆忙逃跑的人群。
厂房里依稀能分辨出还有人在哭喊。
“都别慌！”何文立拼命大喊着，“给消防车让道！起来！起来啊！”
工厂规模不算大，但是两个工厂里的人加起来就算是夜班也不算少数，而且愿意大半夜来上班的多数都是些没有文化的工人，根本不懂得怎么应对火灾。
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消防车被堵在工厂外进退不得。
“怎么了！”付明几乎是从车上跑下来的，“为什么还没有开始灭火！”
见到付明来了，何文立心里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小付！快！这……”
付明大脑飞速运转着，不远处的厂房火势越烧越旺，甚至有蔓延到外围绿植的趋势，如果真的连着绿植都给烧了，那旁边的小区都得遭殃。
付明的目光落到一旁有些破旧的铁栏杆上，他马上道：“快！何叔！车钥匙给我！”
何文立赶紧把车钥匙塞给付明。
付明麻利上车，一脚油门直接往栏杆上撞，何文立整个人都懵了：“小付！付明！你疯了！”
旁边的消防人员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付明撞过去。
只听一声巨响，那已生锈的破旧栏杆竟然直接被撞开了，但是车头也烂的不成样子。
眼见那么一大片栏杆硬生生被连根带跑，消防员利落指挥车辆，赶紧进去救火。
在撞开栏杆的那一瞬，车前窗也被撞的支离破碎，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撞到了他的手上，脸上和裸露的脖子上，但是付明无暇顾及那么多了。
消防员的速度很快，立刻进去疏散人群，开始大范围灭火并拉起警戒线。
付明推开已经不成样的车门，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他这应该算是明目张胆的酒驾吧。
“付明！”何文立急的眼睛都红了，“你干什么？”
“没事。”付明冷静的蹭了蹭嘴角，“这样速度快些，何叔，打120救人！”
何文立没办法，只能依言去办。
惨叫，爆裂，嘶喊声一齐涌入付明的耳中，人间炼狱就在眼前，可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冷漠的就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尽管付明的举动很有用，但是还是晚了，今晚这场火灾造成十几人火中死亡，几人遭踩踏事故去世，更有上百人受伤。
付明就是其中受伤的一员，他不是被烧的也不是被踩的，就是自己生生把自己撞坏的，直接被何文立塞进了救护车里。
凌晨龙若雪去领付明的时候，脸都是黑的，付明怎么哄都没用。
付明自己还一头雾水，他就是划伤了，至于那么大反应吗，等第二天上班时付明在电梯里看见自己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
付明整个人因为一夜没睡显得有些憔悴，脖子上缠了一圈纱布，脸上各处贴了绷带还有大大小小的创可贴，就连手上也无一幸免，被碘酒晕染的好似满手黑紫一样。
付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怪不得龙若雪那个反应，回去再哄哄……
周虚一来公司，立马宣布召开紧急会议，付明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当他慢悠悠的走进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他这副惨样吓了一跳。
周虚看向付明的眼神很复杂，有幸灾乐祸和畅快，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怜。
付明觉得无所谓，自顾自的坐到了何文立旁边。
周虚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昨晚咱们鹿飞奶业西厂的两个厂房着火这件事，都知道了吧。”
记者的速度非常快，今日一早就给报道上了热搜，只有几个还一头雾水的。
周虚满面严肃：“二十多人死亡，上百人受伤，这是严重的事故！何文立！”
何文立好似浑身颤抖了一样，咬咬牙站起身：“在。”
“你身为生产部副部长，你的工作就是巡查生产间，防止出现任何事故，这次的火灾是怎么回事？每天上班都在偷懒偷着玩吗？检查个工厂安全都做不到吗？”
周虚的话越说越难听，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到了刺耳的地步。
何文立深深的低着头，一言不发接受着周虚的训斥，只是一晚上而已，他的双鬓已经很明显的冒出来了不少的白发，整个人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絮絮叨叨说完一堆，周虚深深的看了何文立一眼：“这次事故，你负全责，坐下吧。”
“凭什么？”付明站起来，扶住何文立的肩膀，“他只是生产部的副部长，这次的安全事故跟他有关系，但还没有到必须他负全责的地步吧？”
若是真的要何文立负全责，那巨额的赔偿金，还有那一堆麻烦的后事，甚至还可能给他辞退的处分，无论是从哪点出发，付明都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周虚皱眉：“和你有什么关系？何先生救火有功，奖励后续再提……”
“周副董。”付明气笑了，“我是为了那么点奖金的人吗？我现在的问题是，凭什么要让何文立负全责。”
“因为他是生产部的副部长！理应负责生产间的所有事情！”周虚提高了音调。
付明不甘示弱：“那你也说了！他就是个副部长！能负责多少东西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怎么……”周虚眯了眯眼，“付先生是觉得，何文立不用负全责？那我就告诉你，今天西厂出了这种事情就是何文立他失职！就是他的全责！谁来说都没用！”
“真的吗？”
“当然。”
付明突然笑了，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东西来：“那它呢？说话管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