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正看着呢,汤姆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搂着一只小鸡,嘴里咕咕咕的乱叫着:“小臭老九,看我这个根红苗正的华国人怎么批d你。”
“你根红苗正,那你爱这个国家吗?”苏樱桃于是笑着问。
“不爱,但你要是不赶走我,我就爱你,只爱你一个。”这家伙,油嘴滑舌。
但是苏樱桃发现他转身之后,蹬蹬蹬上了楼梯,进了邓昆仑的房间,却对着书桌上,邓昆仑的一张照片说:“放心吧叔叔,我最爱的还是你和我爸爸,我妈妈,我是不会背叛你们的,这个婶婶,我只是骗她的哟。”
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十字,他还轻轻说了声:阿门。
几只小鸡,小黑五类们,现在成了汤姆和珍妮俩的玩物,珍妮也抱着一只,上面写着老苏修。
不过汤姆毕竟是男孩子,受风气影响,整天嘴里都在叫嚣着骂鸡。
而珍妮则要温柔得多,摸着小鸡,嘴里不停说:“咱们不是老苏修,是可可爱爱的小苏修,好不好?”
“婶婶,我考虑以后移民的时候带着你,好不好?”大概汤姆还从来没有被人像苏樱桃一样温柔对待过,而且今天跟张兵兵打架没输,心里高兴。
跪在地上玩了会儿小鸡,突然回头,对坐着沙发上看书的苏樱桃说。
哪怕将来是个流氓律师,但这孩子现在至少很可爱,两只褐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贼可爱。
他长大以后就移民去了m国,而且做了一名律师,还专跟国内的企业打官司,苏樱桃目前还没有移民的打算,不过听这孩子说想把她也移出去,觉得挺好玩的。
这不,正想跟孩子聊两句呢,突然就听外面哐啷一声响,有什么东西砸在了窗子上。
“汤姆,有种你不要带徐冲冲,自己出来跟我打一架。你个狗m帝,小杂种,就只敢躲在徐冲冲的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就是个狗汉奸!”张兵兵在外头喊。
汤姆的皮肤本身就很白,两只眼睛特别的大,眼眸是褐色的,捏着拳头愣了会儿,才说:“婶婶,早晚有一天我要抢光张兵兵家所有的钱,你信吗?”
“抢他家钱干嘛,一顿多吃点儿,练好了拳头,不跟着徐冲冲你也能打倒他不就完了?”苏樱桃反问说。
其实她是真不想没完没了的,牵扯到孩子们之间的斗争中。
但这张兵兵呢,她妈一下子损失了80块钱的粮票,在会儿在家肯定骂骂咧咧,说不定还打了兵兵。
这孩子能高兴吗?
他今天也是有备而来的,身上揣着好几个用报纸包的大煤灰团子,哗啦又是一个,就扔到窗子上了。
苏樱桃也是忍够张兵兵了,正想起身出门给张兵后人一通胖揍呢,就听哎哟哟的一阵叫声,紧接着,居然是邓昆仑充满着威严的声音:“你是张平安的儿子?”
“你管我?”
“以后再给我抓到你往我家窗户上扔煤灰,我就给你这样的好看,行吗?”博士的语气,听起来还颇斯文。
苏樱桃和汤姆,珍妮三个一起凑在门上,不见张兵兵,倒是见邓博士手里拎着一条小孩的裤子就进门来了。
到今天,邓博士已经加了三天的班了,胡子拉茬,两只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儿。
“回来啦?”苏樱桃笑着问。
“我饿,咱们继续吃饼子吧,麻烦你先给咱们烙饼?”邓博士说着,吞了一口唾沫,唾沫都是涩的,可见他已经累了多久了。
“行,那你等着,我给咱做饭去。”面前的小h兵笑吟吟的转身,邓博士眼皮子一跳,发现她还是那件粗布衬衣,但是大概因为怕天热,把衬衣挽在腰上,衬着腰格外的细,紧实翘挺的屁股,在欧美都少见,更甭说女同志们身材普遍要瘦一点的亚洲了。
咳了声,邓博士把目光挪开了。
他刚才到院门口的时候,要不是张兵兵正在团着包纸往里面扔煤灰,嘴里还喊着汤姆,都没认出这是自己家来。
这不,等苏樱桃进厨房了,就站在台阶上看,后面是团结,前面是奋进,用土垒起来的几个大字,博士的眼皮就先使劲儿的跳了几跳。
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那些鸡。
一只只身上涂满了油漆,像印第安部落的某个原社会的教派,准备进行传教,或者某类祭祀一样,当然,这也是革命的产物,带表着某种性质的批判。
“叔叔,你可不准骂我婶婶哟,这不是普通的鸡,他们是黑五类,我们要代表人民批d他们。”汤姆多好的眼神啊,一看他叔叔就是误会这事儿了。
邓博士于是转身过了门,客厅里其实本来就没啥东西,也就只剩下一张沙发了,但就那张真皮沙发上,也给苏樱桃用红漆端端正正,写上了‘大力发展农业,努力摆脱饥饿’几个大字。
这个家,三天没回,从里到外,从皮到芯,红透瓤子了。
他转身,看汤姆还在自己身后站着,清了清嗓音,把这孩子拉到了一边,屈下身体,悄声问汤姆:“明天,你婶婶的父母要来咱们家,到时候,很可能叔叔得和婶婶睡一起,你说,叔叔到时候该怎么办?”
啥,一直分房睡的叔叔婶婶,居然要睡到一起了?
“不行,你们不可以睡一起,要不然她会送走我们哒。”汤姆可给着急坏了。
邓博士把张兵兵的裤子递给了汤姆,拍了拍他的小屁屁说:“把这裤子还给张兵兵,我保证他以后就不敢再打你了。明天晚上,你跟叔叔婶婶一起睡。”
是这样的,在博士和苏樱桃结婚之后,厂领导因为苏樱桃这个女同志的表现确实足够优异,又帮博士解决了那么大的危机。
所以,厂领导们就打算把她父母请到厂里来做个客。
这样,邓博士和那个小女同志,俩人不得不躺在一张床上了。
倒不是怕诱惑,怕在诱惑后被揭发,邓昆仑毕竟是从m国回来的,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什么人又没见过,只是,哪怕对方是个小h兵,但她最终还是个小女孩,其一切任性,冲动和现在所谓的热情,还是因为她年龄小,不成熟的缘故。
夫妻同床后再被揭发,邓博士不怕下牛棚,只怕自己的工作任务被中断,那对于国家,将是可挽回的损失。
有汤姆在一起,她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至少有人能够见证!
第22章 红透了瓤子
要不是张兵兵直接把煤灰扔到院子里, 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斗争的话,邓博士是不会专门去欺负一个小屁孩儿的。
当然,在苏樱桃想来, 邓博士估计小时候也是个挨打的货, 只会缩着脑袋让人打。
但是, 就连她都没想到, 博士欺负起小孩子来会这么有手段。
你想,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儿,牛牛都大了,也知道害羞了,给人脱了裤子, 他得多丢脸啊, 跑又跑不了,躲着吧, 还怕人瞧见,这会儿可没了原来在家属区的那种横劲儿,缩着脑袋哭了半天,一直在喊三姨。
在孩子的心目中,这个三姨在家里默默无闻, 就是个全家都可以欺负的嘛。但是, 三姨埋头在厨房里做饭, 明明看见他了, 可就是不理他。
对于一个熊孩子来说,这种场面可态度堪了, 毕竟这是领导家属区,给厂里的大领导们看见他光着屁股,多丢人啊?
不过就在张兵兵欲哭无泪的时候, 邓博士带着汤姆一起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他的裤子。
“我叔说了,小孩打架可以,不准往别人家院子里丢东西,不然他见一次扒一次你的裤子,哼!”汤姆牙尖嘴利的说。
张兵兵抬头看着邓博士呢,这也是他父母经常谈到的人。
而且他爸还经常说,博士这人专业能力特别强,可惜生不逢时,将来注定要下牛棚,而谁要是能整倒他,肯定能提干之类的话。
博士这样的人,他爸能整倒吗,再说了,整坐到这个博士,对他爸又有什么好处呢?
张兵兵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转身,嗖的跑了。
“给,你的信。”邓博士进了门,先把钟麒的信给了苏樱桃。
这信邓博士拆过,先用热水融化了胶,慢慢剥开的信,看完之后再度粘上,又压平过的,表面上当然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
但是他很好奇,对于自己组织的来信,这个又红又专的小h兵会怎么处理。
谁知道她只是拆开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就扔到五斗柜里了。
那笑在邓博士看来,简直是蒙娜丽莎的微笑,猜不透!
她对她的组织到底有多忠诚,会在机械厂掀起血雨腥风吗?
“对了小苏同志,你父母明天要来咱们家做客,我也给自己安排了一天的休息,你看着分配一下,到时候晚上怎么睡。”一再跟自己强调别老是跟在这个小h兵的身后转,但邓博士身不由已,因为有很多事情要商量。
“我爸我妈,是因为我没有回门的原因,亲自过来的?”苏樱桃刚炒好一盘菜,回头问。
真是惊喜,父母居然能一起来厂里看望她。
“我的工作比较忙,而你呢,又没时间回去,是厂领导们专门到村里把他们接过来的,准备让他们住上几天,顺便也让他们放心你的生活。”邓博士说。
不得不说,机械厂的大领导们在掌握大方向上,那真的是很有一套的。
对她,也是真好。
父母要来,当然该好好准备。
不过苏樱桃其实挺好奇一件事儿的。
那就是,自打她嫁到小白楼,小邓村那几个热衷于打秋风,舔沟子的亲戚,居然从来没上门打过一回秋风。
虽然说亲戚爱打秋风并不是啥好事儿,但是这也太反常了一点。
“咱妈那儿你没叫叫,让她也到小白楼来住住,做个客?”她于是问博士。
“她们想来,我给拒绝了。”博士很简短的说。
不止相亲的时候面对一众女同志冷酷无情,就是对自己的亲妈也无情的要命,这一点苏樱桃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该说好呢,还是该说不好。
但总之,没有婆婆和妯娌来烦人,虽然家里没保姆,还有俩孩子。
这个小家让苏樱桃觉得很舒服。
心里觉得舒服,不论做菜还是干活儿,她不就都有心气儿了?
不过,看着苏樱桃从厨房端出来的饭,见是白米饭,邓博士就又皱起眉头了:“为什么不蒸上回那种黄金饭,那个好吃,这个我吃过,一股泔水味儿,以后别做了。”
不知道是该说博士傻呢,还是说保大妈会欺负人,身为组织派来的保姆,保大妈可是故意把啥饭都往恶心里做,总之就是逼着博士和俩孩子吃奶粉饼干,细米细面清油啊,估计全背她们家去了。
汤姆抢着说:“这个比保姆做的好吃一万倍。”
“你尝一口,不好吃就倒了去。”苏樱桃故意说。
邓博士于是尝了一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米饭嘛,真是奇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香味儿,油津津的,更奇怪的是,完全没有那种泔水味道。
“保大妈的饭是不是做的不好吃,还是她故意加了些什么东西?”邓博士在连着吃了一段时间苏樱桃做的饭之后,终于发出了发人深省的反问。
“她估计是拿泔水给你做的饭吧。”苏樱桃撇了撇嘴,忍不住窃笑着说。
这一声不止惹得珍妮干呕了一声,就是邓博士,都忙的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可怜呐,忙于工作的博士,现在才知道自己给个保姆欺负的有多惨。
一吃完饭,博士就出门了。
苏樱桃这才又重新拿出了钟麒的信来。
这封信,让苏樱桃又把苏小娥给想起来了,毕竟苏小娥顶了她高考分数的事儿她心里知道,但手里并没有证据。
而且大伯就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可以说市上的领导们都认识,要她现在直接跑到市里去查,肯定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种事儿就跟调档案一样,是从底档时就调换好的,以大伯的尿性,说不定还会怎么阴她一道呢。
倒不如给钟麒写封信?
钟麒的父亲在秦州教育局保卫科工作,从钟麒入手查她高考时的试卷,以及她和苏小娥的分数,这是目前能找到真相的,最好的办法。
说写就写,拿出笔,擦干净了饭桌,一封邀请钟麒来机械厂做客的信,刷刷几笔就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