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不过她也不是很懂这些,转移了个话题问道:“不是说有一千多亩的山林吗?在哪儿?”
  赵如熙环顾四周,看到远处就有山,有远有近,只不知这庄子的山是在哪个方向。
  “在那边。”钱多多指着东边一座连绵在一起的两座不是很高的山头,“那两座山都是咱们的,山这边是咱们的,山那头就是别家的了。山上有石碑为界。”
  赵如熙看了看那座山的距离,走到山脚下起码都得两三刻钟的时间,她打消了去山上看看的念头。
  反正不急,这庄子都是她的,想什么时候来看都可以。
  “山上种了什么?”她问道。
  “都是树,各种树。”
  “这田庄,除了种树就是种水稻?”她又问。
  “是的,还养些鸡鸭和猪,年底会送到府上。”钱多多道,“宅子里都有账,小人一会儿奉给姑娘。”
  赵如熙点点头,对庄子的收益没多少期待。
  产品单一,这庄子能有多大出息?
  她又问:“你识字?”
  “对。”钱多多来了精神,“是小人的爹教给小人的。我爹以前是老庄头。”
  “庄子里识字的人有多少?”
  钱多多摇摇头:“小人每晚睡前教了两个儿子和孙子识几个字,其他人都没学。”
  赵如熙没有再说话,拿了账本,就跟吴宗离开了庄子。
  青枫已跟马胜采了许多花木回来,堆得马车里只剩了两个人落坐的地方,赵如熙看到这情景,嘴角抽了抽。
  上了马车坐定,她从车窗处问吴宗:“师兄,大家的庄子都是这样的吗?庄仆们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吴宗自己是不管家中庶务的。吴家是一大家子,自有没官职的堂叔伯和堂兄弟去打理。
  但他查案子的时候去过不少田庄。
  他道:“差不多是这样。因房子要用木料,这么多户人家如果敞开了让他们建房,小半个山头的树都能被伐掉。伐树容易,再长起来就难,主家要用树建房子打家具就没有了。不建房打家具,这些木料卖出去也是钱,所以主家是不让他们伐树的。”
  “这些田庄看起来面积挺广,但一年的出息也不多。他们一年到头劳作,除了交给主家的粮食、牲畜,自己都只能过半饥不饱的日子,哪有余钱去买树建房?也就只能用一些竹片糊上泥巴建屋了。那屋顶,也是用竹子搭的,两三年就得换掉,否则整个屋顶都得塌下来。”
  他摇摇头:“有些主家苛刻的,或是庄子上连竹子都没有的,他们就只能把地下挖空,再在上面搭茅草,屋子半截在地上,半截在地下。”
  赵如熙听了,心里沉甸甸的。
  不过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只要她把生态循环养殖给搞起来,增加田庄的收益,不光是她自己,便是庄仆们的收益也会增加。他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也不是不能发善心,允许他们把山上的树砍来建房。但庄仆也是有来往的,她这样做了,别人家的奴仆闹起来怎么办?绥平伯府田庄上的庄仆也要求同等待遇怎么办?
  而且她这样做了,会不会没得到感激,反而有人觉得她心善,向她索求更多?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共赢。她出点子,庄仆们努力,大家一起创造更多的效益。有了钱,庄仆们的生活自然会慢慢好起来的。
  而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起码得一两年才有成效。现在发愁也没用,季节也没到。
  她还是把插花做起来吧。
  刚才看到那三个竹篮虽不是特别精美,却有一种古拙的美感,她想起好久没见着萧若彤了,也不知她病好了没有,跟英国公世子的事又如何了。打算一会儿回城的时候去探望一下她。
  只是空手去探望病人总不好。镇南王镇是不吃外面小店里卖的吃食的,其他的东西一时也没法子张罗,萧若彤也看不上这些俗物,她干脆给萧若彤插个插花。
  师父和师兄为她忙前忙后的,她既要送插花给萧若彤,便干脆也给师父和师兄编一个。可能他们大男人不喜欢这种东西,这东西也不值钱,但也算是聊表心意吧。
  车里有青枫平时等她时做针线用的剪刀、小刀等工具,赵如熙利用马车回程的这点时间,插出了两个竹篮的插花来。
  青枫见自家姑娘东插插东插插,极为普通的路边小草,经过她的手,与花木配合,竟然显示出一种奇妙的和谐和美感来,她大为佩服。
  她家姑娘,真不愧是被枯木居士收为徒弟的,不光画画好,连几朵花都能插出道道来。
  回到画院,已是晚饭时分了,可沉迷于画画之中的一群人还没走呢。
  赵如熙拿出插花,分别送给了康时霖和吴宗。
  第263章 插花艺术
  她觉得师父之所以给自己起名号叫枯木先生,不止是想表现自己的“老朽”状态,更多的是喜欢那种意境。她从他的画里也能感觉得出来。
  因此她吩咐青枫和马胜收集材料时,就特意叮嘱,要掀一些苔藓和捡一些小石头。李婆最后一个竹篮还没装上手提的那个提梁,她把竹篮弄扁一些,让它不那么圆整,再放上石头和苔藓,插上些枯枝,顿时日苯那种“枯山水”的禅意就凸显了出来。
  她给吴宗的插花也极尽野趣,多用的是树木、野草和石头,只是在把所有的草树都插好后,再用了两三朵紫色的小野菊点缀期间。这也是她观察了吴宗喜好的结果。她觉得他喜欢这样的风格。
  果然投其所好送礼是最致命的。
  这种东西,一般的古人可能不怎么喜欢,毕竟这就是草木和花卉,而且还不是什么名贵花卉,说白了就是不值钱,随便去哪个路边褥两把就有了。在不懂得欣赏这种艺术的人看来,这东西拿来送人,不要太寒酸哦,哪怕是送两颗白崧也比这个强。
  但康时霖和吴宗都是搞艺术的。这两个插花一拿出来,立刻击中了康时霖和吴宗的心,两人对这自己拿到的插花爱不释手。
  不光他们俩,便是画院里的众人都是。大家都有非常丰厚的文化底蕴和美学意识,一眼就能看得出赵如熙在插花中体现的美感和想要表达的意蕴。
  “没想到一点石头、一把野草和两根枯枝,还能插得这么有美感,知微居士你是怎么想到的?”大家纷纷围着赵如熙问道。
  “呃。”赵如熙也是因为李婆的竹篮得的灵感,并不知道这时候还没有插花这种艺术,一不小心又领先了潮流。
  “大概是我们女孩儿喜欢花草树木,而我又是画画的吧。”她讪笑道。
  “果然不愧是知微居士,厉害。”
  大家从赵如熙这里学到了新画法,虽说给了三千两银子,但这些银子对他们有钱人而言就是个数据。他们对赵如熙心存感激。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表露出来。此时得了机会,彩虹屁跟不要钱似的朝赵如熙砸去。
  各自夸赞了她几句,大家便跃跃欲试起来,想要自己也插一把花。征得康时霖同意后,立刻跑到花园里去采了一些花木。
  岑颂是这群人里最年轻的,都还没有成亲。大概是图新鲜,他对这个插花艺术最感兴趣。
  看着赵如熙那两个竹篮,他问道:“知微居士,这个竹篮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很特别啊。是不是街上卖的?我马上就叫下人去买。”
  “是我庄子上一个婆婆编的,就三个。还有一个我打算插了花一会儿去探望萧夫子,不能送给你。”赵如熙毫不留情地拒绝。
  岑颂听了,不由沮丧。
  “可以用竹筒、花瓶、陶罐等容器作底,并不一定要用竹篮。”赵如熙道。
  她直接把作绘画模特的白瓷花瓶拿来,在园子里折了一技枯枝,插到了花瓶里。
  那个花瓶的形状跟梅瓶差不多。她折的这根枯木又有些遒劲歪斜,这么一插,再放到桌上,立刻显示出一种苍山枯木的禅意来。
  康时霖就喜欢这种意境。赵如熙这个插花一出来,他顿时欢喜得什么似的,直接把白瓷花瓶拿在手里:“这个我要,我今晚就拿回去放到屋子里,明儿个我另外再拿一个白瓷花瓶来给大家画。”
  大家自然不敢跟他老人家抢,也抢不过他,纷纷跑去屋子或厨房,找各种容器来插花。
  “天色不早了,你们都不回去吗?”赵如熙问道。
  “我不回去了。”岑颂一边插花一边道,“我就住在这儿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不回去了。
  反正康时霖这个别院的屋舍不少,隔壁还有一个同样大小的宅子是吴宗的,房间更多。大家全都留下都住得下,缺什么叫下人回家去拿就行。更不用说有好几人在北宁就有别院。
  赵如熙还想去探望萧若彤,跟康时霖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
  “等等,丫头。”康时霖终于想起萧圪给赵如熙的见面礼了。
  他招手叫下人拿出一个精美的小匣子,递给赵如熙,“这是皇上给你的见面礼,也是对你要教大理寺官吏们画画的打赏。”
  “啊?”赵如熙很意外,把小匣子打开,里面的房契便露了出来。
  “我派人去看过了,这是京城地段不错的一个两层铺子。你要是不做买卖,就把它租出去。”康时霖盯着自己手上的花瓶,心不在焉地道。
  “多谢师父。”赵如熙给康时霖行了一礼,“要不是看在师父的面上,想来我也得不到这份见面礼。”
  见小徒弟明白,康时霖满意地点头:“你知道就好。往后好好听师父的话,别调皮捣蛋。”
  赵如熙嘻嘻一笑,看那笑容就很顽皮。
  她告辞出来,乘马车进了京城,在路上把插花插好,让鲁伯直接驶去了镇南王府。
  到了门口,丫鬟进去通禀,隔了一会儿才出来,对赵如熙道:“赵姑娘请。”
  赵如熙领着提着插花的青枫往里走,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劲。
  她是个很有方向感的人。尽管只来过一次镇南王府,但上次去的地方,绝对跟这次不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去的是中轴线上的正院,而不是偏僻的花园等事故多发地段,没准她都要怀疑这丫鬟故意害她了。
  没办法,前世看过太多宫斗、宅斗了,让她忍不住要往坏处想。
  现在,是镇南王妃要见她?
  丫鬟领着她上了台阶,到了正院正房,作了个手势手就站在了门前。
  那日赵如熙见过的镇南王妃的丫鬟早在门口等着了。见了她来,客气地笑道:“赵姑娘,里面请,我们王妃在里面等你。”
  果然如此。
  她迈进门槛,就见镇南王妃正坐在上首,朝她微笑。
  “如熙见过王妃娘娘。”赵如熙行礼。
  “孩子快坐。”镇南王妃的态度似比那日更亲热,坚持让赵如熙坐到她身边来。
  第264章 别逼我相亲,否则……
  赵如熙依礼推托了一番,便坐了过去。
  “若彤那孩子被我宠坏了,性子比较孤拐,不大爱理人,打小就没有什么好闺蜜。没想到去书院授课,倒认识了你这么个小朋友。”
  赵如熙也不知镇南王妃这谁是什么意思,只管笑着,并没有说什么。
  “若彤说,等下次见面,就让你别叫她夫子了,太见外,也白白把她叫老了。让你唤她做姐姐即可。”
  说着,镇南王妃长叹一声:“她痴长你几岁,却还不如你懂事。”
  赵如熙听着这话,总感觉不对劲。而且她也不能老不出声。
  她疑惑地问道:“下次见面?夫子,哦,不是……”她捂了捂嘴,“若彤姐姐不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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