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
“再见。”
通话简单到极致,陈序放回听筒才发觉手臂因为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僵硬,他活动之后,起身走到阳台。
最炎热的午后已经过去,但傍晚却逐渐燥热,沉闷的让人想起衣服被汗湿粘腻在背上,甩不脱离不开。
客厅里透出丝丝缕缕的冷风,只要转身回去就能结束这份闷热,但陈序偏偏站着没动。
不远处,季灿灿提着菜篮回来了,大约是天气炎热,鼻尖冒出一层细小的汗珠,脸颊通红,但笑盈盈的,手上拿着一支大头雪糕,外面裹着一层巧克力脆皮,要五毛钱一个,价格小贵。
不过现在有工资了,天气又那么热,季灿灿愿意满足自己偶尔的小奢侈。
走到单元楼附近,刘海英领着儿子辉辉往外走,恰好碰见,辉辉才七八岁,那目光忍不住往大头雪糕上面瞟。
“妈,我想吃雪糕。”
季灿灿手里提着个雪糕箱子,其实里面只有十支雪糕,但从批发雪糕的小店到家里距离很远,为了防止雪糕化掉,她跟雪糕店老板要了个纸箱和一块小棉被,约好明天买菜再给人送回去。
刘海英平瞟一眼雪糕箱子:“待会儿出去买。”
辉辉高兴的强调:“妈,我要吃大头雪糕!”
“吃啥都一样!”
刘海英平时俭省,知道大头雪糕不便宜,只想糊弄儿子随便吃个便宜的。
季灿灿听到了,善意的提醒:“海英姐,路口左转那家店就有卖大头雪糕。”
辉辉不记得先前在楼道拍篮球的事,把季灿灿当成了好人,继续和刘海英强调吃什么,刘海英被他嚷嚷的心烦,又看季灿灿抱着个雪糕箱子炫耀,气不打一处来,拍了辉辉一巴掌。
刘海英指桑骂槐:“吃吃吃就知道吃!那是你的东西,摆什么阔?”
辉辉本来满怀期待,被他妈一巴掌拍蒙了,扯着嗓子开始哭,刘海英扬起巴掌要威胁,辉辉就势倒地。
季灿灿无所谓,她记仇,况且那话得看人怎么理解,明明是好心嘛,要是说她借一股东风摆阔,也不假。
听着辉辉的哭闹当背景音,开开心心走入单元楼。
陈序站在阳台勾了勾唇角,那股阴雨欲来的沉闷也少了不少,转身回到室内,等着吃雪糕。
“陈先生,你吃一个就好了。”
季灿灿给他一个冻的很好,其余有融化趋势的迅速塞到冰箱里。
“好。”
季灿灿在进门前就吃掉了自己买的那支,牙齿冻的冰凉,但还是很开心的去厨房忙活。
陈序在客厅,清晰听到楼道里的动静,刘海英不出门了,拉着儿子返回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偶尔还有神经病的字眼,没有指名道姓。
门骤然打开,刘海英对上面无表情的陈序,顿时停住了嘟囔,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辉辉脸上鼻涕眼泪都有,看到陈序手上的雪糕,赌气似的甩开他妈的手。
这时,三楼的玩伴下来,看辉辉哭着不敢搭话,怕小伙伴太尴尬。
陈序朝他招招手:“鹏鹏,过来吃雪糕。”
这是那天想拦住辉辉打球的小男孩,平时也很有礼貌。
鹏鹏的爸爸和陈序认识,他迟疑了一下,最终抵不过雪糕的诱惑:“谢谢陈叔叔。”
陈序笑笑,很和煦。
关上门,辉辉哭声更大了,刘海英连指桑骂槐都不敢了。
这人、这人该不会是给那个小保姆出气吧?
陈序施施然打开冰箱冷冻室,拿了一支雪糕,还未关上门就看到季灿灿从厨房出来朝冰箱走,看见他的动作下意识流露一抹不赞成的神色。
“陈先生你……吃那么快?”
陈序轻咳一声:“我,我整理一下。”
他恋恋不舍的将那支雪糕放回冷冻室,心底有些遗憾。
季灿灿不会多说什么,从冰箱拿了醪糟回了厨房。
陈序站在原地,抬手碰了碰鼻尖,恍然回神,他刚才的反应,是鬼使神差吧?
闷热的天气在此时憋到极致,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倒下来,室内渐渐暗下来,陈序坐在沙发上,偶然能听到厨房锅铲碰撞的声音,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不再抗拒这刻的惬意。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前还有一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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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傍晚雨下得很大,季灿灿可以跟陈序借一把伞,从这里到季灿灿租住的房子不到二百米,但外面电闪雷鸣不停,如果她贸然冲出去,即使有伞,衣服也保不住,到家准得变成落汤鸡。
陈序也注意到了外面的雨势:“等小点再走吧。”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季灿灿默默等雨变小,之前讨论过工作加班,实际上只有一天她可休可不休,陈序这边需要她在岗,她加了一天班,平时晚上不会久留,晚上属于私人时间,两人同处一室还是会有尴尬。
陈序也非常注重私人空间,季灿灿犹豫要不直接离开算了。
可过一会儿,陈序从书房出来倒茶,书房里仍旧亮着灯,像是还有工作在忙,并没有催促之意。
陈序摩挲着茶杯,空寂的客厅中声音清晰悦耳。
“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还要报成人高考吗?”
季灿灿一愣,她其实很不喜欢被人问规划,因为家庭关系她独来独往惯了,而来到陈序这里工作,比在王老师那儿还简单,他不会多问,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其余和工作无关的仿佛不存在。
可这一次突然问了,也可能是为了让她在等待雨势变小的时候没那么尴尬。
“有打算,我电话咨询过,他们说我学历太低了,不能报成人高考,我打算先考个中专学历,再往上报,今年没时间也没条件,打算明年再办。”
清楚明白,也胸有成竹。
陈序不着痕迹的蹙眉,感觉到是问了一句废话。
“书店有教材,唔,废品站也有很多书。”
季灿灿一愣:“谢谢陈先生。”
往常这句话就是结尾了,今天陈序应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似是思索怎么说:“平时空闲可以在客房看书。”
季灿灿有些意外,楞了一下。
陈序没等她道谢,很快问了下一个问题:“你独自工作,养父母找过你吗?”
“我和他们不熟,他们应该不知道我在哪儿工作,我也不想让他们找到。”
陈序若有所思,并未表露任何斥责、惊讶,唯有对好奇,他想要问出心底的疑问,可外面雨渐渐弱了,时间不早了。
“雨快停了,路上小心,明天我要出门,晚上才回来,你休息吧。”
听起来像是赶人,但季灿灿已经习惯陈序的表达方式,直来直去而已。
“好的,陈先生再见。”
门关上,客厅内空荡荡的,陈序放下茶杯走回书房,将台灯关上,拿上换洗衣物走入浴室。
水温热的洒下来,陈序闭着眼睛,认为心中平静。
从浴室出来,客厅内灯大亮,他关了大灯,却走到连接小花园的阳台,狂风吹乱了扎根的月季枝叶,地上吹落一地花瓣。
陈序怔怔出神。
……
季灿灿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收拾妥当出来时,雨完全停下,推开窗是雨后的丝丝凉爽。
租住的地方比刚进来时大变样,不说粉嫩温馨,至少干净整洁,需要的用具一应俱全。
明天不用早起上班,季灿灿打算睡饱懒觉再起床,她从前是夜猫子作息,现在没手机没电脑,到点就瞌睡,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瞪着一双眼睛睡不着。
索性,又掰着手指头把存款算了一遍,还有两天就能发工资了,加上前面剩的,存款有望突破三位数。
如果能攒半年,约有不到五百块,俭省一点,明年一年的生活费都有了。
季灿灿兴奋地打了个哈欠,给自己加油。
然后抵抗不住生物钟睡着了。
离奇的做了梦,梦里季灿灿坐在教室,周围全是现代化设施,但讲台上的教授变了人,是陈先生的模样,她可以清楚听到他在讲什么,还会被叫起来答题。
“这是咱们学院最年轻的教授,长得也很好,也不知道有女朋友了没——”
“没听说有女朋友啊。”
“哎,可惜就要下课了,我还想多看一会儿呢。”
季灿灿就觉得梦里不知怎么的走到教室外,和陈先生前后脚,很自然的拿过陈先生的教案,而后听到同学们的议论。
“那是谁啊?”
“陈先生的保姆吧?”
“咦,她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啊!”
季灿灿总觉得各种议论声飘入耳中,她百口莫辩,心里一急,居然一下子惊醒了。
窗外天蒙蒙亮,是季灿灿日常作息起床的时间,这会儿醒来还怎么睡?
季灿灿很崩溃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企图睡个回笼觉坐实睡懒觉的愿望,直到日头高照才感觉到一点困意,浅浅睡了一会儿。
醒来是午后,季灿灿的肚子在抗议,咕噜声响遍整个卧室。
刷牙的时候,季灿灿好悬没把牙膏吃了,可洗漱完毕才想起来家里没什么吃的,剩大半把挂面,连个鸡蛋都没有,她三餐都不在家里吃,除非加餐,否则不会给自己备什么吃的,再者一天三顿给人做饭,轮到自己她不想动手,就比如此时,季灿灿还是打算出去买一碗凉皮填填肚子再说。
打定主意之后,季灿灿迅速出门了。
但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陈序从大门外走来,大约是走得急了,他跛脚比平时明显一些,脸上余怒未消,看到彼此,都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