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

  贺冉进入游戏才发现,系统屏蔽掉了所有人的脸,任何人在他眼前都顶着一颗马赛克脑袋,有着一模一样的声音,名字都是哔哔的屏蔽音。
  好死不死,他扮演的角色又是二十四小时高端夜总会,知名卖艺不卖身人士,对着一片花花绿绿左摇右晃的马赛克,和连绵起伏的哔哔声,简直怀疑自己在日本下海!
  贺影帝忍辱负重、过关斩将,触发多处解谜,终于弄到认出阮骄的关键他大腿上有条深海带鱼!
  但此条提示附带特殊要求,贺冉不得用任何手段,告诉任何人在寻找这种特征。
  于是贺琴师每次卖艺前,都要让在场男士排队上来,撸起裤子辨认大腿。
  贺冉的粉丝爆炸了,没买石锅围观VR的粉丝捶胸顿足,只能看着其他幸运儿,被贺影帝捧着大腿,从上看到下,走下台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触犯天条,这条腿已经不是一条凡人的腿了啊!爽!!
  阮骄浑身僵硬,看着自己无处安放的灵魂迎风飘荡,死去活来。
  接着更加不堪入目的活动开始,男人飞速撸起裤腿,露出精壮的大腿,撑在贺冉面前。
  贺冉一脸清心寡欲、毫无波澜,从琴童手中接过朱笔,稳稳当当在男人的大腿内侧画上个鲜红的叉叉,冰冷地说了一个过字。
  阮骄吓得差点把十根手指吃成一样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突然想到自己大腿上那条奇丑无比的带鱼,豁然开朗。
  他慌忙抽掉腰带、撕开外袍,三两步冲进排队人群,藏在身上的蒜头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滴滴滴突然阮骄这边的游戏倒计时警报响起。
  互动平台全屏狂刷感叹号,终于有位清醒的粉丝购买超大号彩虹字疯狂刷屏软软快脱!
  阮骄急得满头大汗,排队的人群凶神恶煞抵制插队。
  都别挤!我有带鱼啊!传奇冉冉!我有带鱼!!阮骄在人群中甩着腰带,大声喊。
  认真在别人大腿上画叉叉的贺影帝猛然惊醒,蹭一下蹦起来,踩到袍角差点摔个狗吃屎,让开、都让开!让有带鱼的先上来。
  他并不能分辨阮骄的声音和模样,但这是唯一一个说出关键词的人,亲娘啊!看马赛克的日子终于要到头,妈妈我就要上岸从良了!!
  阮骄连滚带爬,在尖锐刺耳的倒计时里,冲向舞台中心,高高搂起裤腿,露出从膝盖侧边深入不可描述之地的深海带鱼纹身。
  贺冉蹲在地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奇迹软软!真的是你啊?你可等死我了!!
  两人一个热泪盈眶,一个老泪纵横,在系统提示成功完成任务的提示音中,抱头痛哭!
  这沙雕游戏,根本不想再有下一次啊!我他妈还签了整季的合同,好想哭啊!
  VR系统迅速切换到夜晚,各色虚拟烟花在空中竞相绽放,观众购买虚拟挂件达到高潮,各种恭喜通关的虚拟礼品刷满屏幕。
  楚昱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很意外自己居然能干这么无聊透顶的事情,还干的如此义无反顾,心满意足。
  他点击购买最贵的庆祝礼包,购买件数一千,之后屏幕上就只剩下楚爸爸的刷屏。
  【O型奶的寿比惠:爸爸,快看我,我就是你走失多年的亲儿子啊!】
  【我来圆你残奥梦:前方持续高能,非战斗人员不,战斗人员已全灭!】
  【ID太秀老遭人打:这恶臭的金钱味儿真香!】
  游戏后的采访区,贺冉拉着阮骄的手,还没从整整三小时马赛克的海洋中恢复过来,他是支撑我完成游戏的最后希望。
  阮骄在得知贺冉处境后,感慨万千,通过这次游戏,我对贺老师有了更深的了解,他真是特别敬业的人民艺术家。
  两人在媒体面前互诉衷肠,第二轮游戏主题新鲜出炉,大家拥簇二人站在直播大屏幕前,只见我在非洲撸大猫几个大字从天而降,引起一片惊呼!
  阮骄满脸写着开心,想起提词器给他看的,非洲大草原发情的季节。
  贺冉笑得像哭,后悔回国,后悔复出,后悔参加这个魔鬼的节目。
  《我是大神》综艺效果出奇的好,贺冉、阮骄搭档,首先拿下石锅科技当红VR解谜逃生游戏《在你临死之前》的全渠道代言。
  阮骄吸粉无数,他在综艺游戏里,可萌可软,可凌厉装逼,可搞笑作怪,丝毫不做作,又有一股全力以赴的玩死精神。
  贺冉的表现也叫人意外,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才子,依然有些小傲气、小清高,但这次回归堪比神仙下凡,恶搞起来也是相当敬业,让人看到影帝的另一面。
  两人因为宣传、广告等活动,互动渐渐多起来。
  第二期直播过后,阮骄即将启程飞扑临水补拍《封天》夏季外景,而贺冉也因接到电影邀请即将进组,忙碌的两人临行前约了顿饭,贺冉饭后送给阮骄一只胖乎乎的灰文鸟,正是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修女鸟。
  阮骄捧着软乎乎、毛茸茸、胖墩墩的灰文鸟爱不释手,他在《问鼎苍穹》里也养过一只异兽,浑身雪白能招暴雨洪水,是传说中九凤的后代,小时候也是这样灰灰白白的一坨,躲在自己衣袍中取暖。
  灰文鸟有了和异兽一模一样的名字白灏,寓意水势无边。
  可惜阮骄没疼爱它几天就飞去外景地,小白灏被托付给楚昱照看,楚昱是比阮骄靠谱认真的主人,小白灏也特别懂事,总是翘起浑圆的小屁股,蹲在楚爸爸的手机上,不吵也不闹,是只贴心的小陪伴。
  楚昱每天带它上班,时不时叹气,感叹要是阮骄也这么乖巧听话多好,哎算了,那就不是阮骄了。
  周末早晨,江宓被骗到季琛家里,享受了一回私人定制美发服务。
  业内知名私人造型师,把江宓寸扎长的头发整整折腾一个多小时。
  肩宽腿长、腰背结实的季琛穿上单扣西装格外人模狗样,他撑着椅背从镜子里欣赏新鲜出炉的江宓,宓宓你好香啊
  他边说边凑到江宓后脖颈,嘴唇若有似无地碰一下。
  江宓心底蹿过微小的电流,整个肩膀发麻,伸手难为情地推开抱着他嗅来嗅去的大脑袋,季宝宝,你属狗吗?再不走要赶不上时间了!
  季琛压根不理,扣住他的手故意在喉结上轻吮一口,我是吸血鬼,美丽的公主你的处子之血将使我永生。
  我看,我需要去给你倒一杯厕所里八二年的滴露。江宓冷起脸,轻拍他的脑袋,起开!大清早胡闹什么。
  季琛笑嘻嘻拉开椅子,江宓没多看镜子一眼,先转身给他解领带,换条领带,这条格纹太大不合适。
  两人几乎贴着站,季琛拽住胸前灵巧的手指,放到嘴边亲了又亲,你说什么都对。
  别人结婚,你一大早这么骚干嘛?腻味死了!江宓知道他在闹什么,白他一眼。
  假期结束后江宓就搬回家住,不搬不行,跟季琛在一起他多少觉得有点飘,规矩刻板惯的江宓需要维持自己正常的工作生活,彼此还是要留有空间。
  最主要的还是,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是在发情的季琛,让他的两片腰子负担太重。
  今天是云杉资本总裁穆泉的婚礼,新娘是大明星、影后何云颖,正是为贺冉两肋插刀的好师妹。
  穆泉是穆家长子,资产继承人,八卦媒体戏称这场婚礼是钻石王老五的陨落。
  穆家老爷子比较古板,不兴年轻人在度假胜地举行婚礼那一套,正经八百包下B市最豪华的的酒店,宴请各路宾客。
  季琛和穆泉都是搞资本运作的,在圈里关系不错,偶尔互通关系资源,自然在邀请之列。
  而江宓是代替楚昱出席,两人并未同桌,他的坐次远超季琛。
  熬过冗长的婚礼,仰望完光彩夺目的新娘,季琛和几个关系好的同行与穆泉笑闹着喝了几杯,一转眼的功夫江宓就不见人影。
  他知道江宓最不爱这种繁花似锦的场合,别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先溜号。季琛委屈巴巴走出宴会厅找一圈,又怕江宓是接电话,现场到处都吵闹,走去楼梯间去看看。
  他走出楼梯间,酒店贴心地在这里扩出一片封闭落地平台,花草繁盛、流水悠悠间一个眼熟的背影双手扶在铁艺栏杆上,仰头对着窗外微微阴沉的天空,自言自语。
  季琛急着找人,不知不觉闯入,等停下脚步却听见一段惊人的话语。
  阮骄不过如此,弄死他易如反掌,哈哈不过那就不好玩儿了。小东西,你知道不怕死的人最怕什么吗?怕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侧脸温柔阴郁的男子亲了亲袖口小青蛇冰凉的脑袋,嘴角微翘,露出一个瘆人的弧度。
  《我是大神》正在热播中,季琛一眼就认出他贺冉!
  他起初有些糊涂,以为贺冉是在演戏,或者干脆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有病在说胡话。但多年商场来往,人堆里滚出来的季总看人是非常准的,这人有病,但他是认真想弄死阮骄!
  季琛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后退,希望能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贺冉仿若背后有眼,突然开心地笑出声,手指细的青蛇倏得一下飞出去,如一道青绿色的闪电从天而降
  第24章
  楚昱赶到医院时季琛已被送入手术室,高处跌坠,颅脑损伤,情况不容乐观。
  江宓攥紧冰凉发颤的双手,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西装外套丢在一旁,胸前洁白的衬衣上血迹斑斑,他脸色青白、魂不附体。
  楚昱走过去,轻轻碰了下他的肩膀。
  江宓如遭电击,浑身猛得一颤,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他,警察怎么说?
  监控显示失足跌坠,可能是喝多了酒,不小心。楚昱也难以置信,可他看到监控无话可说,季琛一步一步走向楼梯,踩空,结结实实头朝下滚落。
  江宓失去血色的唇紧抿着,神色恍惚,他没有喝多少酒,我看着呢,季宝宝又不是三岁,怎么可能头朝下跌落楼梯?
  楚昱在他肩膀上重重摁一下,打起精神,季宝宝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任何人的安慰此时对江宓都无济于事,他不敢相信,幻想置身噩梦,早上季琛做得早饭,煎蛋是溏心的,面包去边烤的酥脆,说牛奶加糖才好喝,逗他晚上想不想吃烤小鸟?
  季琛执拗温柔,浑身暖和像在操场上晒透了,带着太阳滋味的大孩子。
  江宓抬起头,眼睛不眨,眼泪凝成一层,却无比坚定地说:他不会有事的,他还有我。
  阮骄紧急从外景地飞回来,只匆匆探望一眼就被楚昱阻止再去,江宓守着季琛,任何事不假人手平静又倔强,紧绷着一根叫做希望的弦。
  贺冉当时也在婚礼现场,阮骄特意约他了解情况,贺影帝回忆起来也是惊魂未定,在楼梯间小花园抽烟的他,只听一阵令人汗毛竖立的闷响,季琛就从楼上摔下来。
  晕血的贺冉慌忙冲出去喊人,跑到厅前被地毯绊得差点摔倒,监控尽职尽责记录下来,一切都显得突然、意外又真实。
  监控画面一遍一遍在阮骄脑海中放映,季琛脸上平淡麻木的细节让他心底涌起从未有过的惶恐与不安。
  一个月后季琛已经脱离危险,却没能醒来,楚昱联系米国著名脑外科专家,会诊、治疗过后依旧没有任何起色,他就那样安静睡着,脸上带着点小委屈。
  清明的小雨彻底洗去春寒的沉闷,午后的太阳爬出云层,阳光透过落地窗像洒了满地金箔。
  窗前的小桌上摆满可爱的多肉盆景,和五颜六色的仙人球,季琛不喜欢鲜花,就连植物都喜欢肉嘟嘟、胖乎乎、毛茸茸的,这人似乎从来没有彻底长大过。
  床头的一面墙上,是江宓托朋友带回来的世界各地的照片,其中非洲大草原的最多,有雷雨下奔跑的羚羊,有狩猎的狮群、有奋力渡河的角马和虎视眈眈的鳄鱼。
  瘦了一大圈的江宓,坐在季琛床前,仍然一丝不苟穿着板正的衬衣,西装外套整齐地搭在旁边。
  他摸了摸季琛的脸颊,感觉室温还好,就转身把窗户开点小缝,细风吹起窗纱,轻轻拂过他的背,在阳光下像两只洁白的翅膀。
  江宓拿起床上的笔记本,那里记着小时候季琛忽悠他的各种不着边际的故事,他凭着记忆一个一个写下来,读给床上的熟睡的王子听。
  医生说多跟病人交流他熟悉的东西,有助于唤醒他。
  小黑兔终于找到柴柴,已是王子的柴柴却不认识他。柴柴说,如果你能让我在七天内爱上你,我就承认你是我的王妃。江宓声音温柔,唇边带着一点羞怯的笑意。
  小黑兔想尽一切办法,柴柴终于在第七天爱上他,他们一起去放烟花,一起坐在热气球里接吻。第八天早上,太阳升起,柴柴又认不出小黑兔了,他说,如果七天内我爱上你,你就是我的王妃。小黑兔没有气馁,他爱柴柴,哪怕那是一条脑子坏掉却不肯承认的傻狗。说道傻狗时,江宓歪头偷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季琛。
  有人问小黑兔值得吗?小黑兔笑着说,因为柴柴爱我呀,你瞧,哪怕只有最后一天,哪怕明天依旧会忘记我,他都会那么努力地爱我、记得我。江宓念完俯下身,薄唇碰了碰季琛微凉的额角,别睡了,我可不是傻兔子,只等你这只傻狗,你要是敢忘了我,我就拆掉你的狗窝,敲折你的狗腿。
  江先生,有位先生说是季先生的父亲VIP病房的小护士匆忙敲门闯进来,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一位头发灰白的男人推开。
  温柔的表情瞬间在江宓脸上消失殆尽,冷若冰霜地示意小护士出去,季叔。
  江宓,你是我儿子什么人?你有什么权利扣着他?季华锋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气急败坏,整张脸涨得通红。
  江宓气定神闲地站起身,先将人请到VIP病房附带的小客厅,季叔,季宝宝病情还不稳定,需要继续治疗,我无法同意你把他接回老家医院。
  季华锋早年开小煤窑发财,一朝发达抛妻弃子,季琛出国读书,他与原配离婚,带着小三小四小五潇洒人间。
  最后不但赌博输光裤衩,仅剩的一点养老钱,也被那帮小妖精蚂蚁搬家似的,搞得一干二净。
  小煤窑整改关停后,季华锋更是翻身无望,季琛妈妈病逝后,就巴望着出息儿子帮他东山再起。
  再怎么说,季华锋打小没亏待季琛,供他出国读书也没小气过,所以季琛无论怎么讨厌他爹的所作所为,也过不去养育之恩这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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