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万界乱世,凤汐父母早早死于战争,因为两家交好,从小她便被寄养在君家。
一开始,小丫头难以承受失去至亲之痛,也是像这般,将自己关起来,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那个时候的她,就像是只小刺猬,浑身荆棘,却只为了保护自己。
但所幸,后来,在君家的关切下,汐儿也慢慢打开了心扉,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一同修炼,一同读书,后来,也一同上了战场,几乎从未分离过。
飞升前的那段日子,是他此生最无忧的日子。
虽然回不去了,但只要她还在身边,一切都是岁月静好。
今后,这个丫头,他会加倍珍惜。
转而,凤汐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不过万幸的是,我身边始终有你。”
若没有阿尘在,她踽踽独行,一身凄然,怕是早就万念俱灰,活不到今日了。
对于她来说,阿尘就是她的救赎。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想它做什么?”君熠尘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语气温柔了许多,“以后,无论千年万年,无论生死,我都会在你身边。”
凤汐咬了咬下唇,轻靠在他怀里。
她从前失去的太多,因而,也懂得,要万分珍惜眼前人。
此生有他一人,足以。
凤汐破涕为笑:“其实,我什么也不怕,哪怕知道神界快至末日,心里也是一阵踏实。”
“是吗?”
“嗯。”凤汐微微点了点头,注视着他一眼,“我现在唯一怕的,是你不在我身边。”
“汐儿,我们不会有那一天的。”君熠尘启唇柔声道,“无论生死,我们都会一同面对。”
再也不会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将他们分开了。
君熠尘抬眸,视线落在了榻上的人身上,淡淡开口道:“至于墨,我想,如今能救赎他的,也只有一人了。”
凤汐微微错愕:“你是说妖后?”
“没错。”
……
琉璃阁,偏殿。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殿外传来了凤汐的声音:“妖后,我能进来吗?”
墨清歌原本盘坐在床上,闻声,缓缓睁开眸子,周身的玄力消散:“进来吧。”
得到了她的首肯,凤汐才推门而入。
“你来做什么?”墨清歌淡淡问道。
凤汐微微勾唇一笑:“妖后,我来,是想给你看样东西。”
“没兴趣。”墨清歌漠然回绝。
她想,凤汐八成又是给某人来当说客的吧。
凤汐怔了怔:“倘若我告诉你,你哥哥很快就能复活了呢?”
登时,墨清歌眼前一亮:“你说什么?”
哥哥已经灰飞烟灭了,怎么可能再复活?
凤汐轻拂袖,只见桌案上,出现一只银光环绕的器皿,器皿之中,温养着一株淡紫色魂草,已经开出魂草花来,娇艳欲滴。
“这……这是,魂草花!”
墨清歌惊诧万分,像是见到了什么希望般,伸手去触碰了一下,才发现只是幻影。
“魂草花在哪?凤汐,魂草花在吗?”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魂草花就在神上寝殿之中。”凤汐出言解释道,“神上亲手上了结界,我取不来,便只能给你看看幻影。”
“他……他怎么会有魂草花?”墨清歌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神草,她也是仅仅在古籍医典上见过,放在神界也是稀罕至极的存在。
且,魂草是有灵性的神草,神圣不可侵犯,就算有幸能遇到,那魂草的守护兽,实力也定是逆天到不敢想象。
顾衾墨,他又是如何得到的?
“魂草,是神上特地从仙州取来的。”凤汐看着她的眼睛,一五一十道,“为了取魂草,神上自挖了半颗心,以维持大地之心之平衡。”
“什么?”
凤汐接着道:“你哥哥被叶铭错杀,神上一直悔恨在心,因而,才无论如何也要取来这魂草,替代你哥哥已经消散的魂魄。”
听到这里,墨清歌心头微微一沉。
之前,顾衾墨跟她说过,说他一定会将她哥哥救活。
那时,她嗤之以鼻,觉得顾衾墨只是信口开河,逗她开心罢了。
没想到,为了这一句承诺,他竟不惜以身犯险,甚至愿挖心以换魂草。
他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她,倒不像她记忆中那个残暴冷血的妖帝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墨清歌满脸不可置信,“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妖后。”凤汐的语气,依旧淡淡,“那日,你闹着要离开妖神殿,神上为了挽留你,便用自己的精血浇灌魂草,以催促魂草花早日绽放。”
“原本,魂草需用灵液温养九九八十一日,才能开花,神上为了早日让你看见花开,耗费了许多精血,他想着,若你看见这魂草花,兴许就原谅他,或是不会吵着那么快要走了。”
她的声音,明明很平静,一字一句落在墨清歌心头,却无比沉重。
那家伙是疯了吗?
神兽精血,乃妖兽之本源,哪怕是遗失一星半点,都会元气大伤,需要很久才能恢复。
温养这魂草花开,少说也要两三盅精血,一下子失那么多精血,身体定会留下不可逆转的伤害,哪怕千百年也很难恢复如初。
他这么做,简直是在折自己的神寿!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些难受。
“你想说什么?”墨清歌指骨紧蜷,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平静无比的,“跟我说这些话,是想感动我,让我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他身边去吗?”
顾衾墨,或许今时今日,你所做的一切,是对我的弥补,或许,你是真的悔过了。
但物是人非,你我,注定是不可能了!
凤汐不置可否一笑:“妖后,我跟你说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想让你心里好受些,且,也不想看见,神上对你的所有心思都藏在心底,而你,都不得知。”
“神上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未曾想过要你报答,而我,也仅仅是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至于你怎么想,怎么做,我无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