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繁华
“墨星沉。”他淡漠注视着墨星沉,出言道,“我想,你也不愿让歌儿,有太多心理负担吧?”
以歌儿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是因为她而受刑,定会难受万分。
“我……”墨星沉咬了咬下唇,无奈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了。”
既是妹夫的心愿,他就好好遵从吧。
“告诉歌儿。”他注视着少女,眉宇间全是温柔的爱意,“待我出关,便迎娶她为妖后。”
这是,亏欠,也是承诺。
“好。”卿夜指骨紧蜷,忍痛答应。
顾衾墨微微侧目,扫了一眼身后跪着的众头领,神色威仪,冷声命令道:
“今日之事,谁若透露半个字给妖后,当罪论处,杀无赦!”
“是……是!”
众头领纷纷颔首,战战兢兢答应了下来。
他又睥睨了眼人族的众头领,语气中,全然是轻蔑不屑:
“墨清歌,乃我妖族王后,人族,无权发落,孤不在的这段时日,你们谁敢欺她、辱她,待孤出关,一并屠尽!”
砰——
话落,他抬手的瞬间,一座山丘被夷为平地,轰鸣声、震荡声,不绝于耳。
人族的众头领,纷纷心生忌惮,吓得冷汗直冒,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这个妖帝,胆子可真大,当着神使的面,还敢公然恐吓他们。
司懿神君的脸色都黑了。
但一想到,这妖帝,可能是他日后得罪不起的人,也没多说什么。
“该启程了。”司懿神君淡漠出言。
“师弟,我要陪你一起去!”卿夜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不肯松手。
“师兄……”
随即,卿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情绪有些失控,恳求道:
“司懿神君,诸天神阵是我毁的,还请神君连我一并裁决!”
哪怕是千古罪名,他也愿同师弟一起背负!
“什么?”司懿神君脸色骤变,“话可不能乱说,你可知,毁灭刑法司是何罪?”
“我愿一力承担!”卿夜颔首谢罪。
“疯子,给我滚起来!”顾衾墨冷声道,“此处有你什么事?不要抢了本尊的功劳!”
这疯子,以为那天刑阁是什么好地方?
话落,他冷冷瞥了司懿神君一眼:“神阵乃本尊一手所毁,与旁人毫无干系,一切罪过,本尊一人承担!”
司懿神君:“……”
这两个人,还开始争起功劳了吗。
这是什么光荣的事吗?
“司懿神君,我也有罪!”卿夜不甘心道,“将我一并关入天刑阁吧,我求你了!”
既然他不能改变什么,就只能选择与师弟一同承受。
司懿神君脸色一黑:“你们,你们太不把神界的威严放在眼里了!”
不仅不忌惮,还上赶着要去受刑。
这是什么道理?
他神界还要不要面子的?
“司懿神君。”卿夜依旧不愿放弃,“求你,连我一并治罪吧!”
司懿神君淡淡出言道:“卿夜君,本君亲眼所见,诸天神阵乃妖帝所毁,这件事,你便不要再争论了。”
卿夜君,可是上神的弟子,他不能轻易得罪。
“不,不。”卿夜摇了摇头,“我有罪,我有罪!”
此时,他仿佛有些失控,起身抽出兵刃,恶狠狠瞪向身后那堆人族头领。
既然司懿神君说他没罪,他今日就杀几个人,让自己多出一个罪名来。
哧——
“我杀了你们!”
“大胆!”神使出言呵斥。
人族众头领见势,吓得脸色惨白,纷纷惊慌失措,连连后退。
砰——
下一秒,璇玑剑飞快出手,狂暴凌厉的剑气,将卿夜震退了出去。
“咳咳……”卿夜被震退落地,唇角挂上一丝鲜血,“师弟……”
“滚!”顾衾墨语气冷漠,“再搬弄是非,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卿夜不甘心:“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要与你一同去天刑阁!”
话落,卿夜刚起身,就被他一道蛮横的禁锢力,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师弟!”卿夜拼命挣扎,依旧挣脱不开半分,“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隐忍心痛的泪水,滑落而下。
司懿神君无奈喟叹:“启程吧。”
顾衾墨微微颔首,胸腔,混杂着血腥味,不断上涌,被他强压了下去。
他低眸,又是一吻,落在女子的脸颊上,温柔的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歌儿,三年太长,不要……忘了皇叔。”
一颗晶莹剔透的热泪,自他眼角滑落。
他早已在万界浮沉千年,三年于他而言,不过沧海一粟。
但没有歌儿的三年,太长。
“师弟,快放开我,你带我一起去,带我一起去吧!”卿夜不断在原地挣扎。
顾衾墨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是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四肢被戴上玄铁锁链,化作一道残影,跟随在五个神使,消散在上空。
五个神使也一并消失,像是从未来过。
晴天霹雳,万念俱焚。
“啊……”
卿夜的情绪,仿佛一瞬间失控了,瞳孔中,只剩下痛心疾首,与血红的憎恨:“师弟!”
“墨清歌,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天际。
狂风,吹动他三千墨发,在黑压压的云层中,竟显得有些凄冷。
身后的众头领,纷纷磕头出言,恭敬十分:“恭送陛下!”
原地,墨星沉抱着还未苏醒的女子,咬了咬下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倘若姐姐是清醒的,看见眼前这一幕,恐怕也会痛心疾首吧。
她不知道,也好。
昔日里繁荣昌盛的东荒,此时,变得千疮百孔、凋零破败,差不多被夷为平地,一阵阵火光蔓延,却显得格外苍凉。
战争,是结束了。
一切,仿佛都恢复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待到原地只剩荒野横尸一片,一道暗黑色的身影,不断在空中穿梭,肆虐。
那道暗黑色残影,就伫立隐藏在云层深处,一袭玄纹黑色长袍,戴着斗篷,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眸子,隐隐透着血光。
仿佛将一切,都收归眼底。
唇角,勾起一抹森冷邪狂的笑意。
空灵阴冷的声音,响彻天际:“万界,终归于我魔族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