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嗯。”孟西洲把手里的篓子往里推了推,“听说你想换些山货给家里寄回去,我就给赶了出来,这些够吗?不够我再去剥一些。”
说着转身就要走,被风知意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
现在毛栗子只能用手工去壳,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出来这么一大篓,肯定难免伤到。
感受到他吃痛地本能想缩手,风知意把他的手一把扯进来就着灯光看,果然看到他那双修长漂亮的双手被刺得千仓百孔、伤痕累累,顿时无语地瞪他,“等着!”
孟西洲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在窗口外等着。
风知意不仅给他拿了药膏,还给他拿了饼干糖果蜜饯肉干什么的一大堆,一股脑儿地塞给他,“别剥了,这些就够了。药膏回去洗了澡再涂。”
今晚天气不好,外面黑沉沉的不见半点光亮。但孟西洲眼底一点一点亮起的眸光,似星子般地点亮了夜空,柔软地笑笑,声音轻软得像夜喃私语,“好。那你早点睡,我先走了。”
巡夜的人一会就会过来,他不便在这里多逗留,说完就抱着东西闪身遁进了黑夜里。
风知意关上窗,回头提起那一大篓子毛栗掂了掂,沉甸甸的,不由心里一声暗叹:这熊孩子。
第34章 分粮
有了老首长那么一大手笔的震慑,加上大队长也亲自出面警告,就再也没有胡搅蛮缠的人上门求她治病了。
为此,风知意的日子渐渐地安宁下来。
也因为国庆过后,大队里就开始忙着挖红薯。红薯在这个地域算是小半个主食,因为产量高,种的量很大,忙了十来天才都挖完。
然后紧接着就是割晚稻,这也是个大活,前前后后也忙了差不多半个月。
之后便就是种油菜、种小麦、收甘蔗、挖藕、冬灌、挖沟河等最后的农忙了。
不过收了甘蔗,种完油菜小麦之后,已经到了11月底步入12月了,天气就逐渐转寒凉。
去池塘里挖藕,那水那淤泥的寒气就特重,而且这里也没有那种连体防水御寒的专业挖藕服,完全赤脚空拳地下去,会弄得浑身泥浆不说,还会特别冷。
可大队长说挖完藕,还会剩下可能没挖干净的,之后谁挖去了就算谁的。所以很多人就等着大队长说可以自己挖了,大人小孩就纷纷冲下去。
就连彭大娘和彭丫丫都兴冲冲地拖着篓子篮子往池塘里冲,风知意拦都拦不住。为了一点可能的收入,让寒气入体甚至冻病值得么?反而会因小失大吧?
可家里一老一小都下去了,她不下去是不是有点矫情?
风知意站在岸边,正犹豫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孟西洲似不经意地经过她身边时低声留了一句,“你别下去,凉,我帮你挖。”
风知意卷起裤腿的动作一顿,歪头对他笑着做了个“好”的嘴型。
正下水的孟西洲匆匆看了她一眼,眼角余光扫到她白嫩嫩、俏生生的小腿,见到旁边有人要过来,匆忙说了句,“你把裤腿放下来。”
然后就往池塘里人少的地方蹚去。
风知意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脚,发现自己里面穿着的秋裤露出来了,不好意思地赶紧往下捋了捋。
现在气温都10度左右了,穿秋裤什么的,应该很正常吧?
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似乎都还穿着一条裤子,好像只有她在里面加了一条秋裤。不知这是因为旁人没有多余的衣物穿,还是自己这身体太怕冷,风知意不好表现得太过另类,就把秋裤往里面藏了藏。
在不远处的池塘中,正低头挖藕的孟西洲眼角余光扫到她的小表情小动作,悄悄地翘了翘嘴角。
风知意就干脆站在岸上,看着池塘里布满了人,热火朝天地抢挖莲藕,根本没有一丝寒冷的样子。
没一会,大人小孩都成了泥猴子。
等看到有人挖到了足足一箩筐的藕时,风知意就大概能理解这些人了,这确实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看时间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风知意就跟彭大娘交代一句,先回去给她和丫丫提前烧好热水,让她们回来就能立马洗一洗。
等彭大娘带着丫丫收获满满地回来后、去冲洗的时候,风知意就收到了孟西洲悄悄送来的一大篓子品相极好的莲藕,还有小半盆黄鳝泥鳅。
不过这泥鳅黄鳝风知意放空间去了,这东西费油费料,彭大娘舍不得放,做的很不好吃。她自己厨艺也一般,她不想浪费好东西,就准备让空间里的智能厨师做。
回头做好了,找机会给孟西洲和牛棚里的几位送去一些。
待彭大娘洗好澡出来看到莲藕,讶异,“哪来的?”
“我跟人换的。”风知意笑道,其实这次她没给孟西洲东西置换,不过给了他一些自己秘制的灵姜茶让他带回去喝了驱寒,顺便也给彭大娘和丫丫各煮了一大碗,“你们赶快把这个姜茶喝了,以免寒气入体。”
彭丫丫一听说有喝的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扑在桌子上就喝了一大口,然后直吐舌头,“哎呀好辣!”
彭大娘笑呵呵地端起来也喝了一口,只觉得全身寒飕飕的感觉瞬间被驱散了,全身暖烘烘的,“我跟丫丫这次挖了不少,够我们吃的,你怎么还浪费这个钱。”
“我听很多婶子说磨成藕粉好,我也想试试。”其实彭大娘两人挖得不多,就有一篓子,她怎么好意思折腾吃食浪费掉,“但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彭大娘果然立马被带歪了话题,“藕粉好做,到时候我教你。”
“好。”风知意想起这两天听社员们说的最多的话题是,“听说过两天要分粮、算一整年的工分?”
“对。”彭大娘捧着姜茶慢慢喝着暖身,“每年一挖完藕,大队里就没有粮食再收入了。所以等这两天大队里把藕都交上去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分余粮了。”
说起这个,彭大娘脸色泛起明显的愉悦笑意,“今年各个庄稼的收成都不错,想必能分到不少余粮和工钱。”
风知意默默地算了一下自己的工分,她是三月底来的,从四月份算起:四月五月她在,六月初就被带走了,九月底才回来,十月十一月她也有认认真真地下地干活,眼下这个十二月她也忙了几天,再扣除掉下雨休日的日子,90天应该有吧?
她平均每天大概有5个工分,那差不多有450个工分?不知道能分得多少粮和钱。
但风知意想太多了,过两天去分粮算工分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总共才320个工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算的,但王队长对她挺照顾,应该不会坑她,大概是她的算法不对,毕竟她不太懂这里的工分制度,她也不是很愿意懂。
最后,除掉分到的基本口粮之后,别说有余钱了,她还倒欠大队里一百多个工分。因为她320个工分,根本就不够分基础口粮。
而且,这还是在她这一年全都是吃自己钱粮的前提下,根本没有吃大队里的。
风知意顿时有些傻眼,她那么认认真真在地里辛辛苦苦地刨食,居然还养不活自己?难怪这年头,这么看重壮劳力。
不过其他知青也没有比她好多少,除了最勤快的范启明有余钱9块,其他人,基本上只够基础口粮的工分。甚至有的还跟她一样,倒欠生产队的工分。
倒不是这些知青干活少,而是因为这些人大概是家里供给不足,中途可能借了大队粮食吃,所以现在要扣的。
而大队里有一个家里有十几个壮劳力的家庭,除掉分到的基础口粮,一整年的工钱收入也不过才100多块,还是整个生产大队收入最高的。
风知意这才对这个时代的经济水平有了深刻的认识,可社员们却个个笑脸洋溢,说是今年是个丰收年。因为每个人除了分到380斤皮粮的基础口粮之外,每家每户还都分到了一点点大豆、芝麻、花生、棉花、菜籽油等作物。
不过这些,就没她的份了。
至于那380斤的基础口粮,风知意也直接交给了彭大娘,反正她一年到头就在彭大娘家里吃住。
分完粮,又接着分了好几天的柴火,都是晒干晒燥的稻秆、芝麻杆、棉花杆、花生大豆枝叶等等。
这个不需要扣除工分,但要按照工分的比例多少分。工分多的家里能多分一些,工分少的则少分一些。
风知意和彭大娘家的工分加在一起,才分到了五捆稻杆、五捆芝麻杆、五捆棉花杆。
稻杆要全部留给她做床秆垫床,所以风知意担忧地问,“才这么点柴火,是不是不够烧啊?”
一个冬天烧饭都不够吧?怕不是要挨冻?
彭大娘看着风知意瞪大眼睛的纯真样子轻笑道,笑道,“没事,过两天还要分山呢!”
“分山?”风知意一愣,突然想起书中说过的毒蛇事件,“分山砍柴?”
“对。”彭大娘解释,“也是按照工分来分的,200个工分可以砍一棵树。你前几天不是想找木匠打柜子吗?你可以砍棵树让何木匠帮你打,能省好些成本费呢!”
风知意默默地想了想自己仅有的320工分,好像只能砍一棵树?“那什么树都可以砍吗?还是有规定?”
一些名贵的树木应该不能砍吧?
果然,彭大娘点头,“这两天大队里的人会去山上做好标记,到时候我们只能砍那些有标记的树。不过山上那些枯枝枯叶枯草什么的,随便捡,这个没规定。”
这么说,柴火应该是不缺的,风知意这才放心让彭大娘用稻杆给她编床垫。
编床垫很简单,就是把稻秆晒干燥晒蓬松打柔软,然后根部扎紧,连在一起,没一会彭大娘就给她编好了。
风知意抱回屋,展开铺在床上,再在上面铺上柔软的草席,然后才是垫被,接着就是床单,再添上一床盖被,就搞定了!
风知意往上躺了躺,感觉确实厚实软和了不少。晚上不用去空间,也能睡在这里过夜了。
接下来两天,全大队里的人都在专心磨柴刀、搓麻绳准备分山砍柴,这让风知意看着有种“磨刀霍霍向山林”之势,感觉颇有意思。
智脑却忧心忡忡地问,“家主,反派还会趁这个时候搞事情吗?”
“应该不会。”风知意不知为何莫名笃定,“同类事情,一次是意外,两次那就绝不是巧合了。”
而以孟西洲在之前贺梅事件中的表现,他绝对是个聪明狡诈的,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风知意这几日还是暗暗留心了一些他。
没有什么任何异常的两天后,风知意兴致勃勃地跟着彭大娘祖孙俩上山准备砍柴。
进山一路看下来,做好标记的,果然是山中最多最寻常的树木,而且都不是很粗,有的还有些枯死坏死。
到了彭家分到的砍柴区,彭大娘看了眼她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和弱柳扶风的身形,看上去感觉还没有丫丫壮实,只好道,“你先跟丫丫用麻袋捡一些地上的松叶,这个最好引火,一点就燃。等我砍完这边,回头再去帮你砍。”
反正她就一棵树。
“好。”风知意笑笑也不反驳,等趁着丫丫认真往麻袋里装松叶的时候,她悄悄溜去自己所分到的那片区域。
半路上经过第三生产队的砍柴林区时,突然听到一声因隔得远而有些细微的受伤惊呼声。
同样检测到异常的智脑顿时草木皆兵,“该不会是谁被蛇咬了吧?!”
第35章 砍柴
风知意微微蹙眉,循声赶过去,谁知却远远地看到:正被郑六扶起来的江妙妙脚下一软地倒在他怀里,还娇声轻嗔,“就怪你!我脚扭了!”
而郑六则是一脸的纵容无奈,顺势直接弯腰抱起了她,“又不是我把你脚给扭了,我都让你在一旁歇着。你就两棵树,我一会就砍好了。”
“可两棵树怎么够烧嘛!”江妙妙在他怀里噘嘴娇嗔,“怕是一个冬天烧饭都不够。我这不是想多捡些柴火嘛!”
郑六抱着她左右看看,然后把她放在一树干上坐着,“那回头我多砍两棵树给你送去,行了吧?”
江妙妙这才破嗔为笑,扬扬一只脚,一脸娇气地撒娇,“脚疼~”
郑六单膝跪下来,把她的鞋袜脱了,将她嫩白的脚搁在膝盖上,给她试着揉扭伤的地方,“扭到了哪?是这里吗?”
可能正揉到了痛处,江妙妙脚一缩,娇呼一声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疼~你轻点呀!”
那格外又娇又媚的声音听得暗处的风知意浑身一抖,整个人有些幻灭:这是那个清高冷傲的江大小姐江妙妙?!她在男人面前居然是这种画风吗?还是说,她这是在跟郑六处对象?可江妙妙那么清高冷傲的人,怎么会看上她眼里的泥腿子?
风知意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趁着还没有惊动他们,赶紧溜了。
溜到自己所分配的林区,却发现自己也有人帮忙砍树,顿时一愣,“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