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妖!
白衣秀士道:“今天是你的造化,我有营生。这才是凑四合六的勾当。你也不须远行,莫要费了银子。我们不是那不济的和尚,脓包的道士,有些手段,擅长降妖。你回去上复你那家主,说我们是云游天下的道士,善能降妖缚怪。”
高才道:“你莫误了我。我是受了一肚子气的人,你若骗了我,没甚手段,拿不住那妖精,却不又要连累我受气?”
白衣秀士道:“保证不欺骗你。你引我到你家门口去。”那人也无计奈何,真个提着包袱,拿了伞,转步回身,领他们到门口道:“二位道长,你们且在马台上略坐,等我进去报主人知道。”
那高才入了大门,径往中堂上走,正好撞见高太公。太公骂道:“你那个蛮皮畜生,怎么不去寻人,又回来做甚?”
高才放下包伞道:“上告主公得知,小人才行出街口,忽撞见两个道士,他扯住我不放,问我那里去。我再三不曾与他说,他缠得没奈何,不得脱手,遂将主公的事情,一一说与他知。他却十分欢喜,要与我们拿那妖怪。”
高老道:“是那里来的?”高才道:“他们说是云游天下的道士!”太公道:“既是远来的,可能真的有些手段。他们如今在那里?”高才道:“现在门外等候。”
那太公即忙换了衣服,与高才出来迎接,叫声“道长”。那老者戴一顶乌绫巾,穿一领葱白蜀锦衣,踏一双糙米皮的犊子靴,系一条黑绿绦子,出来笑语相迎,便叫:“二位道长,老夫作揖了。”白衣秀士还了礼。
众人在客厅坐下,高老问道:“二位道长是东土来的?”
白衣秀士道:“正是,因路过宝庄,特借一宿,明日早行。”高老道:“二位原来是借宿的,怎么说会拿妖怪?”白衣秀士道:“是借宿,也顺便拿几个妖怪耍耍。敢问府上有多少妖怪?”
高老道:“天那!还想要多少妖怪!只这一个妖怪女婿,也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白衣秀士道:“你把那妖怪的始末,有多大手段,从头儿说说我听,我好替你拿他。”
高老道:“我们这庄上,自古至今,也不晓得有甚么鬼祟魍魉,邪魔作耗。只是老拙不幸,不曾有子,只有三个女儿:大的唤名香兰,第二的名玉兰,第三的名翠兰。那两个从小配与本庄人家,只有小的一个,要招个女婿,指望他与我同家过活,做个养老女婿,撑门抵户,做活当差。
三年前,有一个汉子,模样儿倒也精致,他说是福陵山上人家,姓朱,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愿与人家做个女婿。
老拙见是这般一个无根无绊的人,就招了他。一进门时,倒也勤谨:耕田耙地,不用牛具;收割田禾,不用刀杖。昏去明来,其实也好;只是一件,有时候会变嘴脸。”
这时青衣少年微微笑道:“有趣,你说说他是怎么变嘴脸的?”白衣秀士道:“这是我家少主公!”高太公闻言不敢怠慢,起身行礼道:“老朽无知,贵客恕罪!”青云子一笑而过,道:“无妨,你继续说。”
高老坐下说道:“初来时,他是一个黑胖大汉,后来就变做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呆子,脑后又有一溜鬃毛,身体粗糙怕人,头脸就像个猪的模样。食肠却又宽大:一顿要吃五斗米饭;就是早间点心,也得百十个烧饼才够!”
青衣少年放声大笑,道:“有趣,实在是有趣!柳鳞儿,你就出手降服这头野猪妖怪吧!”白衣秀士恭敬回复道:“谨诺!”
高老道:“其实吃还是件小事,他会弄风,云来雾去,走石飞砂,吓得我一家并左邻右舍,俱不得安生。又把翠兰小女关在后宅子里,半年也不曾见面,更不知死活如何。因此知他是个妖怪,要请个法师来降服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