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章.比夜更黑
桂西省静江市，一座以风景出名的旅游城市，两条江水贯穿全城，形成了众多湖泊，特有的喀斯特地貌形成的山峦千奇百怪，溶洞绚丽多彩，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中外游客慕名而来。
对于蒋蓉芳而言，这里的风景却是从小看到大的模样。
她家住在城南，一处名为溪山的景区附近，高中就读于静江中学，正在市区中央，高中时代，蒋蓉芳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学，沿途经过的就是旖旎的山水美景。
不过蒋蓉芳那个时候并不喜欢静江，毕竟桂西省地处华夏边陲，地貌多山，发展速度很慢，静江靠着旅游业起家，也不支持重工业等能够快速拉高经济水平的产业，所以在蒋蓉芳的认知中，静江就是一座破旧的小城市。
在她就读的静江中学，很多人也和她想法一致，其中就包括蒋蓉芳的前男友。
高考之后，成绩还不错的两人填报了外省的大学，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但阴差阳错，两人一个中了第一志愿，一个则落到了第二志愿，大学期间辛苦的异地恋最终没能修成正果，毕业之后，孑然一人的蒋蓉芳在外面工作了两年，却一分钱都没攒下来，最后只能灰溜溜回到老家。
回家之后，她也试图找过一些工作，但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长久，最后，蒋蓉芳只能选择继承家业。
她家并非大富大贵，只不过是一家普通的烧烤店而已。
蒋记烧烤的店面位于城南火车站背面，一条曾经被称作“美食城”的商业街上，这里是十几年前一度辉煌的街市，但现在早就没落，美食店铺关门大吉，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旅行社的办事处。
只有蒋记烧烤，一直坚挺。
临近过年，生意却没有见少，兴许是那些出远门的学生们都在假期回家，又想起了这家从小吃到大的烧烤小店。
蒋蓉芳看着这些沾染了一点成熟气息，但本质还是个孩子的顾客们，有些怀念的气息。
“你看个鬼哦，那凯哩客人点哩单咧？”
她母亲用家乡话催促道，令蒋蓉芳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单子递给母亲。
而另一边，蒋蓉芳的奶**发花白，却一点没有显露出老态，她手中拿着两把竹签，竹签上是串好的羊肉，正在炭炉上纷飞。
他们蒋记烧烤，女性挑大梁，蒋蓉芳的爷爷早年去世，奶奶是烧烤一把手，而她的母亲，还只能算是刚刚上手，至于蒋蓉芳，目前还只能串肉，没有上烤架的资格。
用奶奶的话来说，人家来吃烧烤，吃的就是一个不变的味道，在蒋蓉芳还没有磨炼好自己烧烤技术的时候就让她去主烤，这是对客人的不负责。
“你们的菜。”
蒋蓉芳将用铁盘子装着的烧烤递给一桌客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一桌客人明显不是本地人，说着一口不带任何桂西口音的普通话，他们一边吃烧烤，一边还指着签子上的肉，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妈，那一桌客人好像有点怪？”
蒋蓉芳收回另一桌的空盘子，忍不住和自己的母亲说道。
“莫乱想。”
她母亲敲了敲蒋蓉芳的脑袋，又忙活着招呼新的客人。
晚上接近两点，客人逐渐变少起来，只有一桌像是放寒假的大学生，就着啤酒和烤鱼，还在畅谈大学生活，另外就是那一桌来自外地的客人。
“小妹妹，我听说你们这边，呃，有那个什么烧烤，很有特色。”
一个男子说道，言语之间有些闪烁。
“什么烧烤？”
蒋蓉芳愣了愣，随即就反应过来。
“哦，你说烤猪鞭么，还是烤眼球，有的，你们要么？”
她也用的相对标准的普通话，询问。
猪鞭和猪眼球是她家烧烤的特色之一，实际上，在桂西省，很多烧烤店都有这些，不过对外地人而言，这两个东西着实有些过于刺激了。
“给我们各来两串吧。”
他们一行四人，但只要了两串，蒋蓉芳倒也不奇怪，怀着吃新鲜来的人，大概也要做好自己吃不下这些“黑暗食物”的准备。
过了一会儿，她端上了烤猪鞭和烤眼球，猪鞭就像纤长的蚯蚓一般缠绕在竹签上，一圈又一圈，眼球则泛着焦黄的色泽，注视着四人。
“事先声明，我只是一个摄影编导，我是绝对不会吃这两个东西的。”
四人之中唯一的一位女生首先发表意见。
“我之前只听说这里有很劲爆的东西，没想到这tm也太劲爆了吧，我可吃不下。”
另一个男生摇了摇头。
“你们啊，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吃猪鞭又怎么了，我来。”
年纪最大的一个男性拿起了一串主编，送入口中，由于烤制而变得极为劲道有嚼劲的猪鞭费了他好大力气才被牙齿征服，一瞬间，言语难以描述的滋味透过这口感独特的食物传递到舌尖，直至他咀嚼完毕，吞咽进嘴里，良久，才发出感慨。
“好吃！”
“真的么，你怕不是骗我们的。”
“拒绝！”
无视了其他人的质疑，他又拿起了眼球，与其对视了一会儿，才一口咬下。
焦香的眼球肉肥而不腻，配合辣椒与孜然，让人大呼过瘾，牙齿接触到眼球，一瞬间的回弹之后，整个眼球在口中炸裂开来，富有滋味的汁水浸润口腔，这种口感上的巨大反差让人措手不及，顷刻间就被美味包裹。
“这个也好吃！”
“我不信不信不信！”
女生依旧在摇头拒绝，但另外三个男生已经忍受不住，瓜分了猪鞭和眼球。
“真的好吃！”“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味道，很不错啊！”
看着他们纷纷沦陷，女生竟然也，也生出了那么一点儿的好奇。
“嗯？你要吃么，我可不会分你的。”
同伴注意到了女生的好奇，急忙护住自己手里的烧烤，还别过身体。
“好嘛，我不抢你的。”
女生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叫住了在一旁忙着收拾的蒋蓉芳。
“小妹妹，我也要一串眼球和，呃，猪，就是猪那个。”
“好的。”
蒋蓉芳虽然还是觉得这几个人很奇怪，但听到他们夸赞自家烧烤，还是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