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玄曦扬起头看了他一眼，乖乖的从鸿钧怀里飞了出去，被太一抱在怀里顺了顺毛。
当她振翅轻轻飞舞时，那一身灰羽缓缓轻颤，似有光华藏在其中, 美得内敛却依旧动人，并不如玄曦想象中那样灰扑扑的, 很好看。
可惜她现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外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太一身上。看着太一的表情, 玄曦颇为忐忑的问道“爹爹, 你看上去好像很不高兴, 难道研究的阵法失败了吗？”
太一不想吓到女儿，扯了扯嘴角, 勉强说道“没有, 已经成功了——这件事情先不提, 我们先谈谈你的事情吧。”
玄曦微微歪头，眼睛一转，高兴的问道“爹爹，你是不是发现我已经成为准圣，想要夸赞我厉害？”
太一这下沉默的更久了一些，他先把孔宣与鲲鹏和小金乌他们赶走，只留下鸿钧玄曦，还有常羲帝俊羲和。
等人都离开后，他才状似无意地轻瞥一眼身上沾了玄曦气息的鸿钧，咬牙狞笑道“是啊，玄曦可真厉害……不过！我们研究阵法不过千年时间，我闭关前，你还只是大罗金仙呢，怎么一出关，你就成为准圣了？你该不会修了什么损伤根基的邪法吧？”
太一故意这般问道，他心知玄曦突破的原因，但糟糕的心情使他实在不想说出来，而且，他还想欺骗一下自己。
不过玄曦并不配合，她相当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个啊，因为我与鸿钧哥哥双修了啊，鸿钧哥哥他修为极为高深，于是我的收益也很大，炼化完他的精元后，我就直接成为准圣了。”
玄曦这番话的重点实在太多，太一简直不知道从哪问起好了。
太一的猜想被证实，气得在原地发抖，最后还是常羲打量了鸿钧半晌后，语气微妙的问道“鸿钧哥哥？双修？这位阁下……您是否该把自己的身份与所作所为，给我和太一一个合理的解释？”
玄曦伸出脖颈，想和常羲说话，被常羲一根指头点了回去“乖乖待在你爹爹的怀里，现在不需要你说话。”
鸿钧看了看常羲，又看了眼快要气炸的、神情冷漠至极的太一，斟酌了一番话语后，诚实说道“吾的确是鸿钧。”
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惊骇，一直淡定的帝俊都有些绷不住脸色了，颇为敬佩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厉害，他们不过是闭个关的功夫，玄曦居然已经将这位圣人拿下了。
帝俊想到婚宴上被玄曦接到的那个红绣球，眼睛转了转，心中蠢蠢欲动。
太一并没有被鸿钧的身份吓到，只是很荒谬的说道“鸿钧圣人？您为什么会与玄曦双修，若是我没记错，您与玄曦只在紫霞宫讲道时见过一面？您怎么能……占玄曦的便宜呢。”
“鸿元是吾一道□□，吾与玄曦相识已久。”
天庭众人无言，纷纷想到，那鸿元果然是假身……也是啊，明明之前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鸿钧想了想太一说他占便宜的话，耐心解释道“玄曦与我双修后成为了准圣，我并没有占她便宜。”意思换过来就是玄曦占了他的便宜。
太一脸色一黑，在他心里，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就算道侣是圣人，那也是玄曦吃了亏。不过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被鸿钧这么正经的反驳回来，他更不开心了。
除了太一外，常羲也有点不高兴，她倒是没觉得玄曦吃亏，鸿钧是圣人，实力为洪荒第一，相貌身姿也都出色至极，配玄曦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女儿忽然与别的男人有了纠葛，她总归是不太乐意的。常羲是先天生灵，以前看上太一了，就直接定下了太一，而最亲密的姐姐看上的正好也是太一的兄弟，两人依旧关系亲密、不用分开，因此，常羲那时并没有什么感觉。
如今对象换成了女儿，她就控制不住地有些吃味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常羲看鸿钧的眼神便挑剔起来，她上下打量了鸿钧很久，总算找到点不满了，常羲说道“当日在婚宴上，玄曦接了她师父赐下的红绣球，女娲姐姐她曾说要用红绣球上的功德赐玄曦一桩美满姻缘……如果那段姻缘指的便是圣人您的话，您对玄曦又有什么别的表示吗？”
常羲补充道“您知道的，我们天庭繁文缛节很多，很讲究礼数与排面。作为天庭的公主，哪怕她的道侣是圣人，我们也不会让玄曦就这么将就的。但是圣人您喜静……”
鸿钧看了她一眼，表示道“我可以办婚宴。”
常羲顿了顿，不再说话。帝俊想了想，问道“那礼物呢？之前洪荒各路仙人来参加宴会时，都送了礼物，圣人可否也表示一番？”
“当然，我们天庭也会回礼。”帝俊补充道，他倒不是贪图礼物，而是想借着互相送礼的机会，再在洪荒众仙面前炫耀一下天庭的财力与实力。
鸿钧刚要说话，玄曦已经美滋滋的与帝俊说道“伯伯，哥哥他已经送我一道鸿蒙紫气了，不用别的礼物了！”
帝俊一怔，随即立刻狂喜。他之前还想着借鸿元的关系，让玄曦谋划一下最后一道鸿蒙紫气呢，没想到玄曦居然真的把鸿蒙紫气给弄来了。
帝俊满脸喜色，太一却越发郁闷，他也想起来了，帝俊一开始的那番打算呢，当时帝俊的话被他打断，没能说下去。结果兜兜转转，还是实现了。
鸿钧含笑看了一眼玄曦，说道“鸿蒙紫气是我送你的礼物，我会另外再备一份礼物给天庭。”
帝俊喜得合不拢嘴，赞道“圣人高明。”
眼看着鸿钧难得这么温和好说话，帝俊心中又冒出了一点别的想法“圣人，既然您要与玄曦结为道侣，不如您干脆也留在天庭，与玄曦日夜相守吧。”顺便替我们天庭撑门面。
鸿钧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了，圣人不宜沾染因果，我要在紫霄宫里修行。至于玄曦，我本想带她回紫霄宫，不过她还有些舍不得你们，便只能先等她成圣了，我在天庭先陪她一段时间。等她证道不能再留在天庭后，我再带她回紫霄宫，亦能日夜相守。”
鸿钧说完，帝俊就愣住了，他有些傻愣愣，问道“什么？证道了就要和您回紫霄宫？为什么不能留在天庭？”
第64章 064
鸿钧瞥了他一眼, 看在玄曦面子上耐心解释道“圣人一动，洪荒都会受到影响，进而天机混乱。而且圣人不宜多沾因果，所以, 圣人轻易不能入世插手洪荒之事。”
“所以, 要是玄曦突破成圣，就只能离开天庭。那女娲呢？”
鸿钧淡淡道“要是想留下来也不是不行，不过圣人要动手，只能在三十三天外。至于留下来会产生的因果业力, 要她自己承担。”
说着他看了帝俊一眼，很明确的说道“反正, 玄曦成圣后，我不会再让她留在天庭的。”
毕竟，天庭看着就是个大坑。只要一进来，整个洪荒的变化都要与之连上, 若是好的因果也罢, 若是坏的因果, 就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里。
帝俊傻眼了，太一气得捣了帝俊一下，低声吼道“我的女儿！”
帝俊连忙说道“圣人, 这样可不行, 玄曦是太一的孩子, 怎么能跟着你留在紫霄宫里, 再也不回天庭？”
鸿钧不说话,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帝俊，场里的气氛顿时凝滞沉默下来，尴尬至极。
玄曦看看帝俊他们，又看看鸿钧，忙说道“鸿钧哥哥，你别这么说，我伯伯爹爹他们都在天庭呢，就算我成圣了，我也不可能再也不回来啊。爹爹，鸿钧哥哥他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别想太多。”
玄曦两边安慰着，双方齐齐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很显然，鸿钧的想法并没有改变，而帝俊他们也开始对这门婚事反感起来了。
帝俊沉默片刻，勉强道“这件事先不谈，玄曦修行走了些捷径，如今抓紧时间巩固修为才是要事。圣人您……”
帝俊想起鸿钧说圣人不沾因果那斩钉截铁的表情，勉勉强强的笑一声，神态敷衍极了“圣人您请自便。”
鸿钧见和天庭沟通不畅，也有一点郁闷，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什么，他毕竟是先天生灵，没有后天的因缘牵扯，对于太一他们那种割舍理解不了，便淡淡转身，手直接怼到常羲面前，说道“玄曦给我。”
常羲瞪了他一眼，神色有些不高兴，玄曦自己却蹦了下来，点点的走到鸿钧旁边，和帝俊他们说道“伯伯，你们先去忙吧，我先带鸿钧哥哥去我的宫殿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直接去宫殿里找我就可以了。”
太一欲言又止，他沉默片刻，说道“你……等等，对了，你哥哥他们都已经是太乙金仙了？”
说到这里，玄曦立刻有些激动，忙将汤谷中险些发生的恶事说出来。
帝俊听完以后，脸色又黑了一点，他不由道“我们这万年的事情太多了，一直忙于修炼，以致天庭的事情疏忽了很多。不过现在阵法已经研制出来，我也能腾出手来将天庭整顿一翻了。”
说着，帝俊轻轻瞟了玄曦一眼，唇角压下去了一点，似无意的说道“玄曦，你先让圣人去休息吧，你留下来，和我们把天庭发生的事情交代一下。”
“啊？”玄曦一听帝俊的话，就想起了自己在帝俊他们闭关的时间都干了什么。
鸿钧淡淡道“她忙着修炼，没怎么插手天庭的事情，你让鲲鹏来交代或许更快更全面。”
他一说完，又被天庭的人瞪了好几下，玄曦振翅飞出来，和鸿钧说道“哥哥，你先去我宫殿歇一歇吧，我去和伯伯走一趟，正好我要把招妖葫芦给伯伯。”
鸿钧微微抿唇，颔首道“好吧。”
说完，又看了玄曦一眼，和她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他一走，太一立刻就满脸狰狞，把玄曦抱在自己怀里，怒问道“玄曦！你和鸿钧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曦被太一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脸生气，玄曦躲到常羲的头发里，悄悄探出头来看了太一一眼，小心翼翼道“爹爹，你怎么突然变脸了啊？”
太一恼怒道“我为什么会变脸？那你怎么突然就和鸿钧圣人双修了？”
玄曦很无辜的看着他，茫然道“因为、呃，鸿钧哥哥相貌不错，实力也高强，我相中他了？”
玄曦的理由相当纯朴简单，太一瞪着眼睛和玄曦对视，说不出话来。
玄曦委屈道“难道我还要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羲和想了想，和常羲说道“玄曦的话好像也有道理，相中了便双修，这很正常啊。”
当初她们姐妹和金乌兄弟也是这么发展的啊。
太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和玄曦干瞪眼。
就在天庭一众人全都无言以对时，伏羲忽然走了进来，他打破沉默，诧异的目光在帝俊太一他们身上转了一下，见气氛凝滞，斟酌着问道“陛下，你们事情可商量好了？”
帝俊回神，唇角扯了扯，叹了一声，说道“这事暂且不提吧，伏羲，你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伏羲点点头，脸上有一丝喜色，其中夹杂着两三分愁绪，他道“是的陛下，妹妹她出关了，我特意来告诉您一声。”
伏羲不提还好，一提帝俊就想起了鸿钧说的那番有关成圣便要离开天庭的话。虽然鸿钧后来又说，圣人要是执意留下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不能动手、以及会沾上因果不利修行，帝俊也没有觉得多高兴。
若是那圣人换作是太一或者羲和常羲，他倒是有把握他们不会因为对修为不利就离开天庭，但是对象换成女娲的话……他便不确定了。
帝俊神情莫测，却没有将鸿钧说的话直接告诉伏羲。他还要与太一他们再认真商讨一番后再做决定，到底要怎么对待女娲，是倾尽全力去赌她会继续留在天庭、不顾因果为天庭效力成为天庭的大靠山，还是干脆就……两边分开、互不耽搁。
帝俊心事重重，一会儿想着女娲的选择，一会儿又想到玄曦成圣后的归宿到底是什么，面上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和伏羲一起关心关心女娲的修为进展。
伏羲原本还有几分喜色，帝俊问后却有些绷不住了。他重重叹了一声，摇头苦笑道“妹妹的修行并不是很顺利，关于证道的契机，迟迟没有头绪。”
第65章 065
伏羲说完，就见帝俊眸光微微闪动。
帝俊沉吟片刻后, 宽慰伏羲道“圣人法力无边, 要想证道成圣哪是易事，你告诉女娲, 让她不要着急, 慢慢来。”
伏羲闻言轻松了一些, 笑容温润, 道“我会劝劝妹妹的。”
帝俊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他犹豫了一下，对伏羲说道“女娲现在在哪里, 你把她叫来，我有些事情要与她说。”
伏羲不疑有他，连忙应声, 然后便出去找女娲了。等伏羲离开之后, 帝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凝重。
玄曦看着帝俊，奇怪道“伯伯，你有什么心事吗？”
帝俊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说道“先回凌霄殿。”
玄曦缩回常羲的头发里, 继续躲在常羲脖子后面, 和大家一起回了凌霄殿。
到位置上坐下后，太一率先开口问道“哥哥, 你是不是在纠结鸿钧圣人说的那件圣人突破后, 不能再插手洪荒的话？”
帝俊看了太一一眼, 脸色凝重的应了下来，他犹豫的将自己的想法和考量担忧说出来，又继续道“你们说，我们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女娲？”
常羲把玄曦抱在怀里，慢慢梳理着她的羽毛，淡淡道“自然是要告知女娲的，她迟早为证道，待她一成圣，必然立刻就会知晓这件事，与其让她日后匆匆做决断，不如事先给她时间，让她充分考虑好。这样对她对我们都好，她若是选择离开天庭，我们便现在断了关系，不比牵扯太深，到时埋怨她无情；若是她选择留在天庭，那日后成圣若因因果业力耽误了修为，也不要怪我们拖累了她。”
帝俊长长叹一声，神情纠结“弟妹说的很有道理，可那是一位圣人啊……”
帝俊话语未尽，大家却都明白他的意思。太一蹙着眉，没有说话，羲和微垂着眉眼，半晌之后才幽幽问道“你是舍不得将一位圣人放走，想将女娲强留在天庭吗？”
帝俊瞥了羲和一眼，挑挑眉不说话。
羲和轻嗤一声，道“你想的很好，可女娲若是真的成圣，到时候又岂是我们能强留的住？即便强留，两边也存了心结，她对天庭之事也不会尽力，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帝俊闷不吭声，但看表情还是不甘愿的，他想了想，说道“若是那道鸿蒙紫气也在你我……”
羲和蹙眉打断帝俊的话“帝俊！慎言。”
帝俊闭上嘴，手指不断的敲打着扶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太一终于说道“大哥，我们的阵法已经研究成功了，只待集群妖之力试验一番。若是阵法真的能成，我们天庭纵使没有圣人，却也有对抗圣人之力，女娲的离还是去并不重要。”
帝俊沉默片刻后，问道“你也不赞成我强留女娲吗？”
“她毕竟是玄曦的老师。”太一若有所思的说道“更何况，她的哥哥还在天庭呢。”
帝俊想了想伏羲，也说道“女娲有底气，是可以离开，但伏羲却肯定会留在天庭的。他在天庭付出那么多心血，舍不得走的。就是女娲和伏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