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独自伤心
走进电梯的汤雨蝶,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一滴、两滴,都被她迅速抹去。
夜静静的,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蟋蟀的哀鸣告知还有活物,视线范围内,不见人影晃动。保安们呢,都偷懒去了?那么,小区旁的小公园里,应该也没有人了吧?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踏出嗑嗑的声响,敲得她的心很烦,于是脱下鞋子提在手里,赤脚向记忆中的摇椅走去。
已有一年多没到这里来过了,那摇椅还如刚装上时一样,新新的,是有人呵护,还是已被丢弃后换上的新的?
记得刚买下这房子时,两人即便是深夜回家,再累,他也会和她来这里,拥着她坐在摇椅里晃呀晃,说着温柔的话,哼着深情的歌。如果她把他的歌当成摇篮曲而睡着了话,夏夜,他就守着她睡,冬夜,他就抱她回家。
那时,她总跟他说,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他也总跟她说,他会让她永远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之后没多久,她就看到自己的床上睡着别的女人,搂着那女人的,正是说会让自己永远幸福的男人。
现今,自己是什么女人呢?她自问。籁籁落下的眼泪给了她答案。
唉,一切都过去了,那样的场面已不复存在,要不了多久,这些片段从记忆里也会被抹去。已经失去的幸福,我何必还要去加深印象,徒增伤感?
还是想想眼下的难关要怎么渡过?
坐在摇椅上轻轻地晃动,头脑里飞快地回想这半个月来的经历。
确实如他所说,银行贷款的路是走不通了。已经三期没有还利息,仅信誉评估也过不去。就算人家给贷,又拿什么去抵押呢?再者,有了抵押物,等繁锁的贷款手续办完,公司早关门大吉了吧?
向人借,这条路已经走了多天。平时见面哈哈,跟她说“有事一定记得找我,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的那些人全都变了嘴脸,不是说刚把钱投进了某个项目,就是说刚做什么生意又亏了,总之,推托搪塞之词在你刚开口时就把你拒之门外。
当然,也有愿意借给她钱的,但是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她用身体去交换。她不同意,借钱的事自然也就落空。
没有了其他人,汤雨蝶不需要再用坚强的面具来伪装,此时的她,完全就是个柔弱的小女人,赤脚并拢放在摇椅上,双手抱腿,头搁在膝盖上,在初秋的凉夜里显得孤单无助。
“我该怎么办?妈,你为什么那么早就离开了我,你知道吗?我一个人撑得好辛苦。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我是不是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保住我的心血?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我是你唯一的女儿,你就不能给我指条路?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差不多是在梦呓。
“妈,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在叫我吗?我来帮你,帮你渡过难关。你睡会儿吧,你太累了。”
“谢谢你,妈,你的身体好温暖。”
“睡吧!”
汤雨蝶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带着微笑继续沉睡。
不一会儿,她看到了胡寅,就是那个抱着别的女人还叫她‘我的蝶儿’的男人,带着一群赤身裸体的女人扑过来掐她的脖子,*她签下那份协议。
快喘不过气来了,她想大喊求救,可是声音卡在喉咙发不出来。妈妈仍是十年前的模样,就站在前面向她招手,她突然有了力量,挥手格开了那些手,猛然,那群人消失不见。
醒了,原来,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