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刁徒起意牵红丝

  扈成一拍桌子:“取三百两纹银来!”早有金哥下去,取了三百两纹银回来,用托盘托着,放在了桌子上,扈成又道:“白秀英,你爹呢?让他上来?”
  白秀英都傻了,急忙出去,一会把老头白玉乔给招了进来,黄潜善看着桌子上的银子,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暗道:“这扈成当真有钱啊!”
  扈成敲着桌子,道:“白老儿,我这里有三百两银子与你,你却拿了,然后明天把你的女儿送到知县大人的府中,你看如何?”
  那白玉乔犹豫片刻,道:“回大人,小女的身价银子是三千两。”
  在坐三人同时变色,知县恼火的叫道:“你这厮,你以前亲口许了三百两,如何就又三千两了?”
  黄潜善也道:“这泼老儿大胆!”
  扈成本身就对白玉乔没有好感,许多写评论的都说雷横看惯了白戏,属横行霸道的人,所以白玉乔才骂他,其实这完全是浑话,水浒传写得分明,雷横掏腰包没掏出钱来。脸都红了,实在不好意思,总不能雷横到了剧场,后边看得人都和他说,这是知县的婊子,雷横才不好意思吧?在那个时代,他坐在头把交椅要不出来钱的,当真是正常之中的正常,白老儿就仗着他女儿和知县有旧。这才敢那肆无忌惮,打了也是白打,就像现在,他竟然敢当着三位当官的,临时加价,这根本就是无赖吗。
  扈成一拍桌子:“拿三千两来!”
  金哥转身进去,又捧了一个大托盘出来,里面放着五十两一锭的大官银,二十锭,整好是一千两银子,连拿了三盘,叠放在地上,扈成指着盘子道:“这是三千两银子,白老儿,你还要再加价吗?”
  黄潜善、房体仁都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银子,三千两;十六两一斤,将一百斤的东西啊,桌子都放不了。黄潜善、房体仁他们这样的书生,拿着跑都跑不了,这么多的钱,按身量打一个白秀英那么大的人偶都够了。
  白玉乔的眼睛都瞪直了,吸了吸气,道:“小女……不卖!”
  丁立哈哈大笑,道:“好,好,房兄,你这位便宜丈人,当真了不得。”
  房体仁也有些羞恼,一拍桌子,叫道:“白玉乔,你今天若是说不出一个道理来,只怕我这里,你就过不去!”白玉乔父女来郓城就是投奔房体仁来了,若是过不去,那可真就没有路了。
  白玉乔就跪倒地上,道:“回大人!小老儿当年给大人开三百两身价银子的时候,是因为小老儿年轻,打算着没了这个女儿,还能再养一个,也好防老,可是现在小老儿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再养女儿了,若是就三百两,小老儿没法养老了。”白玉乔说得养女儿,可不是生,而是买一个贫家的女孩儿,自小再培养起来,白秀英其实也不是他亲生的。
  房体仁叫道:“就算是你存了这个心,可现在三千两了,你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白玉乔犹豫再三,才道:“小老儿养这一个女儿也养了几年了,有了些父女之情,小老儿本来在东京,不知道房老爷有房相遗风……。”
  ‘卟’黄潜善看着银子眼晕,刚想喝口酒解解口干,听到这话,一下喷出来了,扈成对古人典籍不熟,反应慢了半拍,但马上也知道了说得房玄龄怕老婆,不由得也乐了,一时之间,屋子里除了房体仁之外,就没有不笑的,本来的紧张也减了不少。
  房体仁脸胀得通红,拍着桌子,叫道:“放屁,放屁!”
  黄潜善被酒呛得够呛,喝了两口侍婢送来的茶水这才解了,随后笑道:“房兄不必生气,您的这点事。就没有人不知道的了,何须否认啊。”
  房体仁恨恨的瞪了一眼黄潜善,叫道:“这和你加价有什么关系?”
  白玉乔接着说道:“小人听说,您家里只要头脸齐整的娘儿,都没少挨夫人的打,只要和您有些来往的,十个有八个都被打死了,小女以色侍人,靠的就是老爷,现在……小人不想让女儿去送死。”
  扈成听了白玉乔的话,倒对他改观了几分,便道:“那你就不想要这些钱吗?”
  白玉乔苦笑道:“小老儿到了山东无根,只要靠着老爷,虽然不能挣出这么多,但是养家糊口还是能得,所以不愿意让小女送死。”
  扈成接着道:“那你就没想过,你这里得罪了老爷,他要是不护着你,你还能在这里混下去吗?”
  白玉乔再不敢向下说了,扈成不觉得有些异样,心道:“他还真有护住自己的本事!”不由得好奇,叫道:“银哥,带人把厅口封住,点一根线香,线香烧净,这老儿还不给我一个答案,就把他推出去砍了!”
  扈成的命令一下。外面扈银大声应诺,白玉乔、白秀英父女脸都吓白了,黄潜善只道扈成说笑,也不往心里去,只是还坐在那里吃酒,房体仁却知道,扈成说得出就做得到,不由得有些不忍,轻声道:“扈指挥,不如就算了吧……。”
  扈成摆手道:“你不必说话,我就想看看,他要怎么回答。”说完又一指白秀英道:“别骗我,我就是听不出来,我的手下也能听出来。”
  白玉乔急得直打转,白秀英一咬,缓缓起身,鼓足了勇气道:“小女子愿意出嫁房大人!”
  扈成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们父女是什么人?不过是个玩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香给我点上,只要他回答不出来,就把人拉出去砍了!至于这女人吗……嘿嘿,给我找一个郓城最低下的土窖子,让她到里面去!”
  这会黄潜善才听出来扈成是来真的,不由得有些惊慌,房体仁急得直跺脚,白家父女都吓得坐倒在地,身子都软瘫了。
  扈银哥走了进来。把一根香给点燃了,那一绺绺向着天上的青烟,就好像鬼舞一样。
  香一点点的烧着,扈银哥抬着一只烤羊进来,就放到桌子上,然后取出一柄小银刀一点点的割着,扈成笑咪咪的道:“二位,请尝尝,我这侍婢是辽人,做得一手好烤羊,我们平时吃不到的。”
  黄潜善想着打破这样尴尬的局面,于是道:“啊;看着姑娘这把小刀,就是草原上的样子。”
  扈成瞄了一眼,道:“一会你就用这把剜心吗?”
  扈银哥暗自撇嘴,心道:“我要真用这把刀剜心,我切得羊肉您吃得下去吗?”但是嘴上却道:“就是这把刀,上次剜那女真贼人的时候用过,亏您还记得。”
  黄潜善、房体仁两个胃里翻江倒海。吃得东西好像都要滚出来一般,对那羊肉看都不敢再看一眼了,就是扈成也有些发憷的看着扈银哥,心道:“我就随口说说,姑奶奶你不会是真的吧?”
  就在这个时候,扈金哥突然说道:“银哥,你怎么立得香,那不倒了吗?”
  丁立沉声道:“倒了就算灭,你去剜心吧。”
  扈银哥当真拿着那小刀就过去了,扈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嗝,心道:“卧草!这羊肉吃不得了!”
  白玉乔吓得魂都没了,爬起来不住的磕头,叫道:“大人饶命啊!小老儿仗得不过就是我女儿擅能哄房大人而已,除此没有别的倚仗了。”
  扈成一摆手,让扈银哥下去,好奇的问道:“你女儿能哄住房大人?这不可太可能吧?你这么折房大人的面子,他还能让你哄住?”
  白玉乔知道,这会说了底牌,那就真哄不回来了,但是那把剜心斩肉刀就在眼前,他也实在不敢不回答。
  “在东京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事,我女儿就把他哄回来了,事后我女儿说了……房大人有些……个别,虽然还没有沾过我女儿的身体,但是闻闻我女儿的脚,就什么都答应了。”
  房体仁一张脸已经不是红。而是紫黑了,大吼一声:“老狗,我杀了你!”
  扈成咳嗽一声,扈银哥转了转手里的银刀,房体仁立马就坐下了,没办法,扈成在这里杀人杀得太狠,就没有不怕他的。
  黄潜善心道:“我这老兄没看出来,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好。只是这话不敢说出来。”
  扈成心里都要笑翻了,但是脸还是板着的,道:“你的意思……你女儿还没被房大人碰过?”
  白玉乔一下福至心灵,从扈成的话中听出一些味道来,急忙道:“正是,小女不但没有被房大人碰过,就是别人也没有碰下,还是处子之身!”
  “这怎么可能啊?”黄潜善有些惊愕的叫道,白玉乔急忙道:“小女儿以前有病。恶露不绝,所以不敢示人,年前一个叫安道全的江南名医进京寻求入太医院,却没有能成,看到小女说是可怜,就给了一个方子,吃了半年就好了,正好小人在东京得罪了人,就顺便从东京出来,来投房大人了。”
  白玉乔也是豁出去了,若是能把自己这女儿给了扈成,今天这场祸事也就过去了。
  扈成看着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白秀英,怪笑一声,回头向着房体仁道:“房兄,这女人你还要吗?”
  房体仁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得出来,扈成的话音,不由得心下生疼,但是嘴上却道:“这等欺瞒我的贱人,我岂能再要她!”
  扈成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差不多了,不如这样,那老儿说了,这女子的身价银是三千两,小弟不让你吃亏,这里有三千两,就给房兄,这女子归我,房兄以为如何?”
  房体仁出身贫寒,看钱如命,不然以宋朝的高薪,他也不至于三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听说那三千两是他的,当下就没有恼火,假惺惺的道:“这如何好让贤弟坏钱啊。”
  扈成一笑道:“这有什么。金哥,安排人把这银子给房大人送到家去,银哥把那女子带下去。”随后扈成一指那桌子上的三百两银子,道:“白老儿,你也别说我强买强卖,我这里有三百两银子,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我就给你。”
  白玉乔抹去头上的冷汗,磕了一个响头,道:“小老儿一定听命!”
  扈成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去阳谷县,找一个叫雷横的人,让他臭骂你一顿,骂得狗血临头,然后给你一拳一脚,打得齿落唇破,就行了,不过我说明一点。雷横是我的手下,要是他说自己没骂你,也没打你,你不管怎么惨的回来,我都不会给你钱的。”
  白玉乔都快要哭出来了,心道:“哪里有这么倒霉的事啊,我这不是犯贱吗,早知道刚才答应了有多好啊。”
  扈成沉声道:“金哥,叫两个小军押着他去,但是到了阳谷之后,要他自己去领打!”说到这里,扈成起身把那白老儿揪领子抓了起来,就提在手中,冷声道:“今时今日,就是雷横把你打死,他也没有什么大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小人狗一样的人,自然明白!”白玉乔连声答应,扈成把那一盘子三百两的银子拂到地上,道:“捡起来出去等着!”
  白玉乔哪敢不听啊,就把银子捡了,老实上外面等着去了。
  扈成笑嘻嘻的回头几着黄潜善道:“却是害得天使没有能听成书,这样;我就叫人,再请一个回来。”
  黄潜善笑道:“还是算了吧,若又是这样的如何,我还是给扈指挥省点银子吧。”
  扈成哈哈一笑,道:“那算小弟过失,天使走得时候,一定给天使再补一份程仪就是了。”
  黄潜善大喜,心道:“看扈成这样子就不能少了,这可比听书有意思。”
  三个人又吃了一会酒,黄潜善、房体仁双双告辞,扈成把人送走回来,一脸的烦恼之色,今天的事,完全是那圣旨让他不爽,平白无故的让人骂一通,而且这骂还是自己的找得,完事自己还要谢恩,想想就窝囊,若不拿点什么发泄,他实在有些过不去。
  想想白秀英,扈成怪笑一声,喃喃的道:“我就让那个骂你是骑、压、入的老太太给你当娘,让那个一枷子劈死你的,给你当老公,看你还嚣张得起来。”他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不由得哈哈大笑的向着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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