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煞锁住乔道清

  乔道清从秦家出来,立刻到去驿站给扈成邮去了一封信,写明自己遇到点事,他大婚的时候就不能回去了,然后又到药店,买了一些药,回到自己的下处,亲手熬了药之后喝下。
  乔道清并没有和秦明说谎,他是真的为了秦桓用了法术,损了七年的寿命,只是在乔道清看来,这些也都值了。
  乔道清捻着胡子忖道:“秦明是因为犯了桃花煞才有这么一劫的,但是那桃花煞虽重,煞中的女子却并不是恶人,只是正应煞气,没有办法罢了。”
  乔道清又取出六枚铜钱演算了一番,但是不管他怎和演算都是一片迷茫,他知自己已经入局,而道法最大的盲点就是不能算自己,看来指望着术算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乔道清发狠道:“罢了,大不了就是一身的修为都废了,我就拼了!”他在下处歇了一夜,感觉身体好了一些之后,立刻起身,向着清风寨而去,昨天他在秦明家里的时候,拼了三年寿命进行占卜,算到了那应煞的女子,就在清风寨。
  新春之既,大家还都在家里过年呢,没有人出门,从青州去清风寨的路上静寂无人,乔道清一路走来,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到了清风山,这里山险林密,乔道清一路小心行走,他有道法在身,看不清的路道就用道法占卜,所以这里的路也不能把他给挡住,一个时辰左右就走出来了,大年下的时候,也没有喽罗出来劫路。倒让乔道清省了许多的事情。
  乔道清看看路途,心道:“我出城的时候向人打听过,从这里向左,就是通往清风寨的大路,从这里向右,却是一条小路,可以插到清风寨的后寨,我却走这小路,到清风寨的后寨就是了。”想到这里,乔道清就向小路拐去。
  小路了枯草败叶,堆积于地,乔道清用手里的拂尘左右分开杂草,向前走去,才走了不到十里。就见前面出现一棵高大的桃树,此时才刚开春,但是这桃树已经开花了,粉艳艳的桃花一朵朵都有碗口那么大,而且还不像一般的桃花那样,开得了希疏,这花开得极密,几乎就是一朵叠着一朵那样的开着,浓烈的香气飘散开来,中人欲醉。
  乔道清脸色一变,快走几步到了,那桃树之下,围着桃树转了几圈,身后的属楼剑呛啷一声,自己跳出来一尺多长,乔道清冷哼一声,道:“孽障,尔好大的胆子!”说话间手上捻了一个剑决,属楼剑飞了出来,凭空向着桃花树上指去,桃树立刻颤抖起来,所有的桃花都向着一起堆去,堆出一张人脸来。
  那张脸艳美无双,对着乔道清做出凄凄的样子,说道:“道长,小妖在这里成形,并没有伤害于人,您何苦要出手相杀呢?”
  乔道清冷笑一声。道:“你身上的精魄少了三分之一,只怕是已经附到人的身上去了吧?你们这些植妖,身上若无极大的冤血,如何能修练成形,而成形之后,你们碍于本体,却是不能移动,只能被动的等着天雷之劫,我看你身树龄不足千岁,但却被怨气灌满,这才成形,只怕你这样的过不去那天上的雷劫,你把精魄移走,是不是要借人形化去了雷劫?”
  那桃花堆在的脸娇弱的道:“道长说得什么,我一律不懂,我只是平静活在这里的一株小树,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开了灵智,有了今天这样的修为,我这里幽静清雅,没有人来,我又如何能把自身的精魄移走啊,还望道长明察,不要诬了小妖。”
  乔道清冷笑一声,道:“好,我就不来诬你,让我看看你得根基上都是什么!”说着话乔道清手指向着树根下的土上一指,属楼剑飞射而去,那桃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堆在它脸的那些桃都向着属楼剑迎了过去,巨大的妖气从花蕊之中冲了出来,化成一只巨手向着属楼剑上抓去,只是没等抓到,那些化成手的花瓣立刻枯焦,然后化成飞灰散去。
  桃树发出女人一般的哭声,所有的花都被属楼剑给毁去了,只余下空空的树枝,而没有了桃花,树干就露了出,树瘤成节,老皮斑驳的一棵大树就立在那里,而属楼剑一去不留,猛的刺在了大树之下的土地上,一个水桶粗的大窟窿炸了出来。
  桃树的根部,普通的土只有薄薄的一层,下面就都是灰白色,带着一股死气的土,随着爆炸,那些土飞扬而起,向着乔道清的身上打了过去。
  乔道清手上捻决,一道透明的气盾就在他的面前形成那些土都打在了气盾之上,轰的一声炸散,乔道清这会双目微闭,手上不住的捏着剑决,就在空中的属楼剑发出一声尖啸,跟着射了下来,而就在属楼剑射下来的一刻,桃树的树干打开,一根‘丫’形长杖,疾飞出来,向着乔道清的身上打去,属楼剑正好劈到,就劈在了杖身上,立刻鲜血四迸,长杖痛苦的叫了一声,又缩了回去,树皮合上,把丫形杖给起来了。
  乔道清上前一步,一伸把属楼剑给抓住,冷声道:“你这恶妖,你究竟害了多少人,你身下的土都是骨灰了!”
  这会桃树也知道骗不过乔道清了,狞厉的的叫道:“不错,我的根底下,都是死人,他们都被我吸成灰了,但是这些人却没有一人是我杀的,都是你们人类自己杀的,从我植种在这里那天,这下面埋得就是死人!”
  “胡说八道!”乔道清叫道:“谁会杀了人给你这妖物!”
  桃树冷声道:“当初这里有兄弟两个,赚了大钱,从这里路过还乡,一个起了恶心,把另一个给砸死之后。埋在这里,从我的母树上折了一根枝子立在这里做记号,那就是我,而从那天起,母树就慢慢的枯死了,我却一点点的长大,这里只要有死人,就会丢到了我的脚下,最多的那一年,是黄巢造反,他们大军败进了山东,就在这里黄巢把他们抓来的官绅吏士都杀了丢在我的身下,足有上万人,我就是从哪一天起,开得灵智!”
  乔道清叫道:“你偶得法门有了灵智,只该设法修行,惟证仙班了,怎地生出害人的心来了。”
  桃树冷笑道:“开灵智的不是我,杀人的不是我,可是天上雷劫却要来劈我,这何其不公!若是我没有灵智,被劈了也就罢了,可是我明明有了灵智,为什么还要那样忍着!”
  乔道清猛的想起一事,叫道:“这里桃煞气浓重,有人被桃花煞给锁住了,是你做得吗?”
  那桃树怪笑道:“我就是结了三八二十四个桃子,特殊的桃子,用我的煞气两两相锁,只要那一男一女服下,自然就会催气住煞气来。”
  乔道清沉声斥道:“那个服了同样桃子的女人是谁?”从这桃树所言看来,它用桃子为饵,散出去寻找可以让他容身的人,而秦明恰好吃到了一个,这桃树做法极其隐密,几乎没有人能从一堆桃子里找出二十四个不一样的桃子,当然这样被一男一女吃到的可能性也不大,不然这桃树早就脱了大难了,不会到今天还在这里,而秦明的身上没有桃树精魄,那桃树移走的精魄肯定就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只要找到她。就能解开这桃花煞了。
  桃树怪笑不止,身子也是不住的摇动:“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随着话音所有的桃枝都拧在了一起,化成一条长长的树鞭,向着乔道清抽了过来。
  乔道清手里的属楼剑疾劈而去,喀嚓一声,树鞭被劈成三截,断口处鲜血喷涌,那桃树一边惨叫一边用力摇晃着断枝,那些血都被摇了起来,化成一朵朵血红色的桃花,向着乔道清的身上扑了过来,乔道清惊呼一声,闪身向后退去,只是他刚一后退,桃树就发出嘭嘭的响声,乔道清脸色一变,叫道:“好孽障,你竟然敢跑!”说话间手掌一挥,一道黑烟从他的袖中飞了出来,化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就向着那些桃花一抓。
  血红色的桃花全都炸开,化成血浆四下迸了开来,乔道清早一步向后退了开来,那些向他打过来的血一直喷出两丈来远,这才洒在地上。
  此时那棵桃身体完全枯朽,一道流光从它的身体里飞出来,向着清风寨的方向射去,只是它的本体还没有完全死去,那道流光飞不快,就那么明显的悬在空中。
  乔道清冷哼一声,用手一指,属楼剑飞身而去,劈在流光之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跟着流光落在地上,却是那条丫形杖,只是这会化成了两截,一截有七尺长,丫头还在上面,一截只有小指节大小,滴溜滚圆,向着那桃树冲去,乔道清飞身过去。一把按住了那颗好似木珠子一般的断节。
  木珠子在乔道清的掌下飞速旋转,向着地下没去,乔道清岂能让它逃了,他掌心涌出来一股吸力,把木珠子给在掌中,然后抬起手来,只见那木珠子就在他的掌心里乱滚,一个一个的比划着字体,写来写去,就是两个字‘饶命’。
  乔道清冷笑一声,道:“你的灵智受损,现在只有讨饶的本能了,那你也就不要再有存留了。”说着手掌一握,把珠子握紧,道:“我们去找那个被你下了桃花煞的女子吧。”
  乔道清走过去,把丫形杖也给拾了起来,这杖虽然是木质的,但是坚逾钢铁,乔道清用力挥动几下,满意的道:“倒是一件好兵器!”说完就这么驻着向前走去,他本来以为这桃花煞要用自己的命去应劫,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给解了,现在只要找到中煞的那个女子,自然就大功告成了,不由得开心不已,脚下也有了力,一口气向前走去,不过半响。就到了清风寨。
  清风寨里也是一片节日的气息,乔道清心道:“我这怎么找呢?那些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总不能闯到人家的闺房里去找啊?”他心里觉得为难,手上不由得用力一握那珠子,那珠子痛苦的滚动一下,一个念头就涌了出来,原来这珠子的智力越来越低,偏又惧怕乔道清掌中的力量,所以被乔道清一捏,立刻就把最后一点秘密给传出来了。
  这珠子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只是当初这女子吃了桃子之后,被他用拘到了身边,把自己的精魄移到了那女子的身上,现在桃妖的本体毁了,那精魄就不受控制了,这会应该已经闹开了,那女子非疯既傻,只要找出这清风镇上突然傻了的女人,就肯定是中了桃花煞的女子了。
  乔道清心中一喜,就到一旁的药店里,买了一个虎铃,然后一边摇一边叫道:“专治妇人癔病,三日之内的,手到病除!”就这样一路叫着走去,从清风寨的南边,一直喊到了清风寨的北边。
  乔道清正喊得来劲,前面一家宅子打开门,一个人走了出来,叫道:“那道人,你却别走!”
  乔道清知是生意来了,就走到那人面前,打个稽首道:“这位官人,不知道何事叫住贫道啊?”
  乔道清一边问一边打量那人,只见他生得一双俊目,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细腰乍臂好一幅英雄样子。
  那人皱着眉头,道:“你却随我来。”
  乔道清笑道:“贫道路经宝地,因见妖气氤氲,知道有女子被迷了,这才向药房借了一只虎铃。专一来灭这妖气,尊驾若是想要求医,还请礼貌一些。”
  那人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走江湖的骗子,有什么真本事让人尊重。”
  乔道清冷笑一声,道:“既然尊驾以为我们是走江湖的骗子,那还找我们做什么啊?”说完转身就走,那人眼中精芒一闪,就要动怒,宅门后面一个略有些暗哑的嗓子叫道:“花荣贤弟,不有要动怒!”
  乔道清眉锋一扬,心道:“原来他就是那清风寨的知寨,江湖上人称‘小李广’的花荣啊。”
  乔道清还在想着,那门后的人走了出来。向着乔道清一招手道:“先生莫走,先请回来说话。”
  乔道清转回身,就见一个年及三旬,身高六尺,面色黝黑的男子,他满面带笑,眼中含着一番温和气色,身上自带一股气势,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这会向前走来,向着乔道清一礼,道:“小可郓城张三,那是我的兄弟,就是这清风寨的武知寨。他心中有事,所以有些火躁,还请道长见谅。”
  乔道清看着那黑男子,脑海之中溜过一个名字,不由得神色一肃,向着那人道:“你休来骗贫道,你不是什么郓城张三,若我所料不差,你是那……孝义黑三郎、郓城及时雨吧?”
  这人正是宋江,他神情一滞,有些惊愕的看着乔道清,但随后就施了一礼道:“小可正是宋江,因有官司在身,这才掩饰身份,还请道长原谅。”
  乔道清惊叫道:“你真是……。”他用手一挡嘴,急携了宋江的手,匆匆进了花家,花荣看到乔道清的样子,知道他也是江湖上的朋友,就随后把门关了,回头叫家人好生看着,然后引了宽宋江、乔道清二人到了内堂说话。
  三个人进了内堂,重新见礼,宋江笑吟吟的道:“还没请教道长名号?”
  乔道清笑道:“小道的名子宋哥哥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是小道的师兄,就是那和晁天王劫了生辰纲上了梁山的‘入云龙’公孙胜,小道道号道清,俗家姓乔,单名一个冽字,江湖上也有一个小小的名号,叫‘幻魔君’。”
  “唉呀!”宋江大叫一声:“莫不是泾州求雨的乔道长吗?”
  乔道清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小道在那里无端动手,为了几钱打死人命,却是不当人子。”
  宋江摆手道:“那样连酬神钱都敢去贪的人,打死不多。”
  几个人重新落坐,宋江道:“道长怎地到了这里啊?”
  乔道清听到这话,晃了晃手里的丫形杖,道:“小道要去蓬莱参仙岛,偏走到这里的时候,为避那清风山的强人,就走了后山小路,没想到这山间小路少人行走竟然生出一只桃树妖来,小道除了那妖,却算出它妖树身上结得桃儿,已经流入各处了,那妖树的桃儿上有他的妖气若是男子食了,因本性属阳,不过就是拉几天肚子,虚弱个几日也就过去了,若是女人却要大病一场,而且这妖为了逃避雷劫,还动了要躲到人身上的心思,所以它这一死,被它选中的女子就会非疯既傻,小道不忍无辜女子受这苦楚,就一路寻来。要找到那女子,解了她的痴病。”
  花荣一掌拍到桌子上,叫道:“那道长就找到了,就在我家。”说到这里恨恨的道:“谁想到吃个桃子,能吃出这么大的祸来!”随后向外面喊道:“来人,把家里的桃子都给我丢出去!”
  乔道清急忙道:“这妖已经除了,那桃子没事,知寨不必丢了。”说完顿了顿,又道:“知寨还是和我说那被妖气迷了的女子吧。”
  花荣苦笑一声,道:“那是我家小妹,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今天突然间小妹就拿了一把大刀,满院子砍人,只说有人要她的姓命,吓得家人四下奔走,后来丢了大刀,就在家里坐着,见人就笑,只说她马上就要出嫁了,还要我们给她准备嫁衣什么的,一劝就哭,然后就……撕衣服,也不嫌丑,现在还在闹呢,所以我听到乔兄的叫声,就出去了想请乔兄看看,可是……事关小妹名声,我心中烦恶。所以……。”
  乔道清摆手制止花荣的解释,道:“知寨若说,非是令妹本心,丑恶与否,她都不知道了,花知寨,你先把令妹的名字,生辰八字写给我,我来做法,让她平静下来,才好救治。”
  花荣急去写了,乔道清接过来看看,花荣这妹子名叫花碧芳,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乔道清摇头道:“这大姑娘,如何没有成亲啊?若是早成了亲,也不至于被桃妖给迷了。”
  花荣长叹一声,道:“我这妹子跟我爹爹学了一身的好武艺,一口绣绒大刀连我都要让她三分,偏偏立了誓,要嫁一个真正的男儿,我这里也管不住她,五年前倒也定了一门亲事,偏那人在西边做战的时候死了,我这妹子非要给他守足了三年的孝,才肯定淡亲事,这三年的孝是守完了,可是亲事却是一直没个头绪,就一个这样耽搁下来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宋江就上下打量乔道清,突然开口道:“乔道长可曾婚配?”
  这句问得突兀,乔道清随口就道:“并没婚配。”说完之后,猛的一愕,心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一旁的花荣也是一怔,但随后想到,一会这乔道清给自己的妹子看病,那个疯得样子,难保就不会被这姓乔的看去一二,而且妹子有了这事,只怕名声更加不好,亲事更是难定,姓乔的师出名门,能降住妖精,必有一身的好武艺,若是妹子……。
  花荣再看乔道清的时候,这眼神就不对了,乔道清看出端猊,心道:“不好,我只道那桃花煞随着那桃精的死,就自己解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作用,这是把秦明给拔出去,把我给填到里面了。
  这时宋江又道:“道长快请做法。”
  乔道清只得把那些杂事都先丢出脑袋,先来做法,他把六个铜钱拿起来,依次摆到了花碧芳的八字上,然后拿了茶碗过来,含一口水,咬破舌尖,把血混到茶水里,大叫一声:“疾!”用力把水喷到了那八字上。
  写着八字的纸立刻湿了,宋江和花荣都巴着眼看那八字,心道:“就这样吗?若就喷水,我们也能喷得,只怕还比你喷得要匀一些呢。”
  宋江、花荣正在愕然的时候,一个小丫环跑了出来,叫道:“知寨,知寨,小姐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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