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七岁的人儿闻言,眼中,闪过什么,认真的对着两岁的小小人儿道,“如果阿泽要去地狱,幽儿也跟着么?”
“跟着!”
两岁的小小人儿,步伐不稳.的站起身来,发誓一般的将手,举至头顶,郑重其事的道,“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阿泽去哪里,幽儿就去哪里!”
“可是,如果可以,阿泽希望,幽儿可以去天堂,地狱太冷,让阿泽一个人去就好!”
“阿泽,天堂,就算再好,可惜,一个人,会孤单。地狱,就算再冷,两个人,也会是幸福的天堂!”两个人的地狱,远好过一个人的天堂,“阿泽,幽儿什么都不怕,幽儿只怕孤单,幽儿不想一个人,阿泽不会离开幽儿的,是不是?”
“是,阿泽要与幽儿一辈子在一起!”
“我们拉钩!”
“好,我们拉钩,一辈子,不变!”
天外的雨,还在下着,殿内的雨,也还在下着,但是,寒冷,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无限的温暖!
冷宫,在那个时候,就是两个小小人儿的天堂!
直到有一天
七岁的庄君泽,突然毫无征兆的浑身疼痛,甚至,在地上,不停的打滚,恨不得立刻死去。两岁的庄君幽,害怕之下,跌跌撞撞的跑出冷宫,就要去找御医。
而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开始改变!
那一日,庄君幽没有找来御医,但却带回来了向着冷宫而来的萧皇后,也就是如今的萧太后。
箫皇后来了之后,庄君泽身上的疼痛,立刻就好了。但是,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两岁的庄君幽,开始贪睡,再不与七岁的庄君泽一起玩耍。
有时,两岁的庄君幽,从白天睡到晚上,在箫皇后派来的宫女摇醒后,跟着宫女离开,每一次,都会去一个时辰左右。回来的时候,都会带回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自己不吃,看着七岁的庄君泽吃,然后,在看的过程中,不自觉中的沉睡过去,任由七岁的庄君泽,如何的轻唤,就是不醒来。
贪睡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一天十二个时辰,有时候,两岁的庄君幽,会睡上十一个时辰!
七岁的庄君泽,在两岁的庄君幽醒来的时候,都会一遍又一遍的问她,萧皇后叫她去,到底是干什么?
可是,两岁的庄君幽,一直都不愿回答。
一天,宫女再次将两岁的庄君幽带走,七岁的庄君泽,偷偷地跟在了后面,一路跟了去。于是,他看到了那一幕:看到了数个御医,围着他心中最重要的小小人儿,用刀子,冷漠的划开了她的手腕,用碗,接住了她手腕上流出来的鲜血,捧到那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手中。
那一刻,在外面看着一切的庄君泽,恨不得杀光殿内所有的人,指甲,在殿的窗户上,留下五个深深地指印!
冷宫中。
两岁的庄君幽,如往常一样的带回了很多很多好吃的食物,献宝似的送到七岁的庄君泽手中,却不想,被他狠狠地打落在地,并且,用力的碾碎。
“阿泽,你干什么?”两岁的庄君幽,有些害怕的看着突然变得陌生的小人儿。
“幽儿,将手给阿泽。”
两岁的庄君幽闻言,后退了一步,将小手,藏到身后,不让七岁的庄君泽看,“阿泽,幽儿已经说了,幽儿是女孩,阿泽是男孩,阿泽不可以随便看幽儿的身体。”
“阿泽是幽儿的哥哥,阿泽与幽儿一起睡,幽儿的身体,阿泽之前可以看,现在,为什么不能看?”
“因为幽儿长大了呀。”
七岁的庄君泽,一步步向着后退的小小人儿走去。
小小的人儿,退到角落,在七岁的庄君泽伸手拽住她手腕的那一刻,突然哭了出来,“阿泽,你坏,你欺负幽儿。”
泪,一滴滴的砸在七岁的庄君泽的手中,深深地灼伤了他的心。
那一刻,七岁的庄君泽,后退的往冷宫外跑去。
第二日。
浑身鲜血、狼狈不堪的庄君泽,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冷宫。
如往常一样的,两岁的小小人儿,还卷缩在简陋的木床上,沉睡。
庄君泽在床沿坐下,静静地对着沉睡的人儿道,“幽儿,阿泽昨天晚上,亲手杀了那些伤害了你的御医!”没有人知道,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在当时,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那一夜,那些在殿内出现过、伤害过庄君幽的御医,全都死了,并且死相,极其的惨,有甚者,尸体,支离破碎。
“幽儿,还有一个人,还有那一个皇后,阿泽今天晚上也去把她杀了,幽儿,以后,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再没有!”
庄君泽一眨不眨的望着床上沉睡的人儿,许久许久,身体,忽的一软,倒在了床上,与床上的人儿,一道沉睡了过去。
那一夜,箫皇后没有派人过来接庄君幽,也许,也因为那些御医都死了的缘故。
夜幕降临,七岁的庄君泽醒来,但无论他怎么摇床上的小小人儿,小小的人儿都没有丝毫的反应,于是,不由得急了,“幽儿,幽儿,你醒醒……
小小的人儿,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
“幽儿……”
七岁的庄君泽,心中,从未有过的害怕,猛然掀开被子,就要抱起小小的人儿,出宫去找大夫。但是,就在他掀开被子的时候,他蓦然发现,被子下面,一大滩刺眼的血渍,那一只毫无生气的小手手腕上,还在隐隐约约的渗着鲜血。
“幽儿……”
那一刻,庄君泽甚至不敢伸手碰一下床上的人儿,无限的绝望,一瞬间将他淹没。
但是,所幸的,这个时候,小小的人儿,手指,轻轻地动了动,羽扇般的睫毛,如垂死的蝴蝶羽翼般,一点点的掀了开来。
“阿泽……”
醒过来的庄君幽,猛然扑入庄君泽的怀中,浑身的颤抖,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阿泽,你不要生幽儿的气,阿泽,你不要离开幽儿,你要是不要幽儿,幽儿会死的,幽儿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幽儿……”
庄君泽紧紧地抱住怀中不断颤抖的小小身躯,无限的绝望当中,倏然融入了一丝无限的生机。
“阿泽,幽儿给你看手,幽儿听话,阿泽不要生气,好不好?好不好?”小小的人儿,拼命的将已然麻木、毫无知觉的手,伸出来,给面前之人看
那上面,鲜血,还是不断地渗透着,肌肤,苍白的恍若透明。
“幽儿,告诉阿泽,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取血,告诉阿泽,你为什么不反抗?幽儿,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死的,你说过,要一辈子陪在阿泽身边的,幽儿,告诉阿泽,告诉阿泽好么?”
“阿泽,如果幽儿不给他们血,阿泽就会死去。箫皇后她没有孩子,她在阿泽出生的时候,就在阿泽的身上下了‘苗毒’,她要将现在皇上的所有孩子都杀死,然后,让阿泽做皇上,然后,再控制住阿泽。阿泽,幽儿不要阿泽死,幽儿要阿泽好好地活着,阿泽,你若是死了,幽儿也会跟着死去的
“笨蛋,笨蛋,幽儿你这个笨蛋。”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小小人儿,泪水,隐入怀中之人的衣服之中。
“阿泽,幽儿笨,幽儿不好,阿泽,不要离开幽儿,不要不要幽儿,好不好?好不好?幽儿不让阿泽看,是不想阿泽担心,阿泽,不生气,好不好
“阿泽生气,阿泽生自己的气,是阿泽没有用,才让幽儿被人伤害。”七岁的人儿,眼底,再次浮现出了前一夜杀人时的嗜血眼神,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一定要,他要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阿泽,不生气,不生气,幽儿会好好地,一直好好地,阿泽也要好好地,一直好好地。”小小的人儿,无力的手,抚着七岁人儿的胸口,渐渐地闭上了眼睛,“阿泽,幽儿好累,幽儿好想睡觉,你让幽儿睡觉,好不好?阿泽,幽儿睡着了,阿泽也不可以离开,好不好?幽儿害怕一个人,幽儿害怕孤单。”
七岁的庄君泽,看着怀中气息薄弱的小小人儿,暂且压下了眼底的杀气,抱起小小的人儿就往冷宫外而去,“幽儿,阿泽发现西门那边,有一个洞,阿泽带幽儿离开皇宫,然后,我们去看大夫,幽儿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夜空下,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七岁的孩子,怀中抱着两岁的孩子,脚边,跟着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拼命的跑着,身后,一行人,紧追不舍。
两岁的小小人儿在震荡中醒来,带血的手腕,吃力的伸起,触上七岁人儿的脸,“阿泽,不要跑了,我们跑不掉的。”
“不,一定可以离开的,幽儿不怕!”
“阿泽,没有箫皇后的解药,阿泽会痛死的,阿泽,我们回去吧。”
“若是要用幽儿的血来换解药,那阿泽宁愿死。”
“阿泽,幽儿不要你死……”
“幽儿,你说过,即使是地狱,也跟着阿泽去,是不是?”
“是,即使是地狱,幽儿也永远与阿泽在一起,永不分开!”
闻言,七岁的人儿笑了,抱着怀中的人儿,快速的便闪躲进了拐角的弄堂,将怀中的人儿轻轻地放下,“幽儿,天堂与地狱,我们都不去,我们就活在这个世间。幽儿,你在这里等着阿泽,阿泽很快就会回来的。”
“阿泽,你要去干什么?”小小的人儿,双手,紧紧地拽着面前之人的衣袍,怎么也不愿松开。
七岁的庄君泽,在两岁的庄君幽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吻,“幽儿,等着阿泽回来。”
“阿泽……”
衣袍,一点点的滑出小小人儿的手心,小小人儿想要站起身,去追那一抹远去的身影,但是,她根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甚至,连拼命出口的呼喊,都是恍若蚊子声一般。
火狐,绕着小小的人儿,不断地转着。
而,这一次的离别,竟就是永远!
当七岁的庄君泽,引开紧追的人,再次回来的时候,弄堂中,已经没有了小小人儿的身影,只留下一小滩血渍。
“幽儿……”
疯狂的寻找,疯狂的呼唤,恐惧,顷刻间满满的占据了七岁的庄君泽的心底!
一行人,在这个时候,在另一条街道上,缓缓的经过。
七岁的庄君泽,急忙跑上前去,想要询问什么。只见,为首的那一个人,刚毅的俊脸、笔直的身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冽的锋芒,让人不容直视。
“你们,有看到一个两岁的孩子么?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只红色的狐狸
为首的人,打量着七岁的庄君泽,那目光,让七岁的庄君泽,止不住想要后退,但又硬生生忍住。
半响,只听为首之人平静的问,“你和那一个孩子,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妹妹!”
为首之人闻言,沉默着,周围的空气,都随着他的沉默,而一丝丝的凝固了起来。
这时,一个人,怀中抱着一具小小的尸体,从远处而来,对着为首之人道,“将军,小孩子的尸体……”
那人说到一半的话,在为首之人的一个眼神下,停了下来。
为首之人接过那一个人怀中的小小尸体,送到七岁的庄君泽面前,冷漠的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你的妹妹。”
那一具小小的尸体,血肉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但那一件衣服,却是之前那一个小小的人儿穿在身上的。
“幽儿……”
双手接过那一具小小的尸体,那一刻,七岁的庄君泽,只觉得整个世界,天塌地陷,眼前,一片黑暗。
手,从未有过的颤抖!
泪,硬生生压制在眼眶中,不让落下!
“我的妹妹,是怎么死的?”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七岁的人儿身上,散发出了一层嗜杀的戾气。
“我杀了她!”
为首的人,声音冷漠依旧!
七岁的庄君泽猛然抬起头来,抱着小小尸体的手,双手紧握成拳,双眼,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泛红。
“我叫秦袁,是我亲手杀了,若是你想报仇,就好好地活下去,再到东华国来找我吧,我等着你!”为首的人,面带不屑的望了一眼面前充满了恨意的孩子,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雨,不知不觉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