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让人联想起显微镜下的霉菌。
这一个个没有头发的奇形怪状的脑袋,都是死人的那种青白色,眼球突出,表面布满黑色蛛丝纹路,咧嘴大笑,却没有牙齿,嘴巴里黑洞洞的。
“啊——”四面传来尖叫声。
他们下意识用手里的东西砸过去,却穿透了那个青灰色的脑袋。
“什么东西?”夏夜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玩意儿,之前绝没有这东西,本来飞机干干净净。
“死灵,”星罗解释道,“据说将死的人会看到,事实上是运气很坏,坏到极点的人容易看到。它们只是长得丑,本身无害,加上一出现就有死伤,所以很不受欢迎。”
前面的后面的,尖叫一声接着一声,训练有素的空姐都一脸惊慌,她们以前绝没有遇到过这种灵异事件。
“我上飞机之前没有任何会遇到危险的预兆。”夏夜皱起眉,“若是早有计划的暗算,我也能感觉到。那么这只能是突如其来的。”
这些青白色的死灵从各处爬出来,它们的脑袋是正常大小,身体却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大,在地上爬来爬去,抓着椅子对乘客张开血盆大口友好笑。
甚至有两只把头探到夏夜面前,在他面前狂刷存在感。
“别闹。”夏夜推开一只,他不再收敛气息。
他们两人身边瞬间清空一片,这些只会恶作剧的弱小妖灵敏锐的察觉到这是惹不起的人。
他们四周围的人一下挤过来,有些讨好地看着他们:“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那个?”
“术士,幸会。”夏夜习惯性要掏名片,想起来自己顶着别人身份,“你们不用害怕,它们就是喜欢恶作剧,本身无法伤害到人。”
这些人并不完全相信,还是挤在他身边:“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救救我们吧。”
“小事,不是灵异事件。”夏夜安抚他们,“能看到它们只能说现在正处在人生低谷,运气很差。”
这个解释不但没有让人安心,反而加剧了恐惧。
“大师,这么多人都能看见,岂不是说明我们一飞机的人运气都坏到极点?那不就是……”
那个词压在嘴边说不出口,但所有人都意识到那是什么——空难。
本就混乱的机舱里传来了哭声,不是一个人在哭,是很多人,东一个,西一个。
“我们要是有事,孩子怎么办?他还等着我们去接他!”左边年轻男女紧紧抱在一起,年轻的女人眼圈发红,声音尖锐到破音。
前排的祷告声音又起来了,颤抖得更加厉害,还伴随着隔壁水晶念珠不断被拨动的伴奏。
“冷静一点,不是没办法。何况运气低一点只能说可能发生事故,不是说一定有什么。可能有惊无险呢?放心,我可以保证,这一次各位一定能安全回到地面。”
不能也得能。
必须能。
夏夜伸手拍拍星罗,而星罗闭上眼,几秒之后他再一次睁开,秘密的话语直接传递到夏夜耳朵里:“遇上了飞鸟群。”
“这又不是在对流层,这么高还能遇上?”这简直不科学。
“不是意外,”星罗说,“这个情况我遇到过,要么是诅咒,要么是法术。飞鸟只是让诅咒具象化的媒介。”
知道了原因,再要解决就比较简单了。
夏夜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机长所在驾驶室的巨大碎玻璃在他们面前一点点修复,地上的和已经掉落的都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好像时间倒流一样神奇。
破碎玻璃的时间快速倒退回一分钟前。
驾驶室一下安静下来,温度慢慢回升。
一度缺氧的机长赶紧扯过呼吸口罩大口吸气,他还是不敢相信之前发生的一切。
若不是被破坏的痕迹还在,那简直是一场错觉。
副机长打开门,当他走出去的时候,机舱里青白色的死灵在飞快消失,所以他一个都没有看到。
“你们在做什么?”他很诧异地看着有些混乱的现场。
空姐扶着椅子站起来,她手里拿着话筒:“请各位乘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系好安全带。”
一个乘客腿一软,一下坐到了地上:“它们消失了?”
接着就大哭起来。
之前通向驾驶室的门一直关着,发生的时间很短,两边相互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坐在安全座位的一个空姐拉住副机长,他们去了工作间:“我有情况报告。”
夏夜重新翻开他那本杂志,一只手放在下面,手指上勾连着金色的线和光点:“这算什么,下马威?”
“对方不是为我们而来,连你都没有预感,这是突发事件。就像,逛街的时候走半路突然想要买点吃的,是计划外的意外。突发奇想都能制造出这种混乱,是个颇有天赋的家伙。”
“我不喜欢这种意外,更讨厌有点能力就肆意妄为。”
星罗知道夏夜在反推算,他没有打扰他。别看夏夜嘴上不说,其实相当在意人类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可以扩散到人类命运上,也可以具体到某个人身上。
夏夜‘啪’一声合上书本,脸上露出鲨鱼一样的笑容:“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意外:他还是个孩子,他只是在开玩笑。
鲨鱼夏:小朋友,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呢~
第91章
夏夜两人从飞机上下来, 乘客们虽然各有心事,走之前都还记得过来打个招呼。
自从妖鬼肆虐,很多人已经知道这世界上还存在他们所不了解的生命和规则, 于是夏夜这样的有点神秘力量的人近来越发受到追捧。
本着就算拉不上交情也别得罪的心态,他们几乎没有一个是直接走人的,个别还要问问有没有类似平安符之类的护身之物。
平安符这类东西夏夜是会的,但是他扮演的这个人走邪道, 肯定不会, 所以夏夜就拒绝了。
他们也没有失望, 因为夏夜年轻,这样的年纪,一般人就算拿到护身物了,心里也会打上一个问号:这真的有用么?
至于另一个帮助了他们,查明了真相的星罗, 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真不知道他是不想说, 还是他要扮演的这个妖魔就是这种脾气。
“你知道是谁了?”等围着夏夜的人走光之后, 星罗上前问,他还顺道去买了两瓶水和两袋面包。
“并不是很确定,不过有些预感,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这时夏夜看到星罗手里拿着的水和面包,“你买这些做什么?”
“确定一下。”星罗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比我上一次过来, 贵了三倍。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柜台。”
夏夜一愣,他大概明白星罗想要确定什么了:“你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也就是过年前。”
这也就数月,基本物资的价格就猛涨了三倍, 这还是机场,价格本来就贵的地方。真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平民现在是什么生活,政府会有基本补贴吗?
“或许是因为这个城市是灾情比较严重的地区的关系。”夏夜说。
“或许吧。”
黑巫之森里聚集的全是搞非法研究的黑巫师,这样的邪恶组织当然不会正大光明出现在地图上或者旅游介绍上。要找到他们不容易,想要参加他们的聚会更加不容易,得有人领路。
来接夏夜他们的是一个长相甜美的金发女郎,穿着牛仔裤和马丁靴,露出一截细腰,身材曼妙,青春靓丽。但这位却是实打实的黑巫师,喜欢用死人做实验。
“夏国来的刘和杰?”女郎伸出一只手,作势握手。
夏夜认领了‘刘’这个称呼,但他却没有伸手过去,而是微笑着看了看女郎的手,一只米粒大小的小蜘蛛就趴在她的手心位置,鲜红色,看起来和朱砂痣一样夺目鲜艳。
别看就米粒大小,被这样的毒蜘蛛咬上一口,后半辈子都得和病床难舍难分。
“啊……”见已经被发现,女郎也没说什么,只是收回手,“它是我的宠物,不会随便咬人的。我叫瑞贝卡,欢迎来到这里,黑巫之森。”
果然是反政府的组织,连自我介绍都直接跨过国家的名字。
夏夜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你好。”
至于星罗,从下了飞机之后就一直维持着冰冷的酷哥人设,除了夏夜其他人正眼都不瞧一个。
黑巫之森并不在幽暗的森林,而是在最繁华的街道上,政府办公楼一里范围内,真真正正的眼皮子底下。
“设在这里也没人管?”夏夜表示自己长了见识。在夏国,就算天师联盟这样亦正亦邪的组织都不敢在政府眼皮子底下招摇,更别提完全是非法组织的民间势力。
甜美女郎回眸一笑:“我猜他们想管,然而这是私人住宅区,你觉得呢?”
行吧,不愧是每天喊人权的国家。
“这一次聚会不只是为了欢迎言灵师的到来,主要如今的环境也需要大家见个面。啊,不好意思让一让。”
女郎挥手推开人群中突然变成赤红眼睛并且朝她扑过来的老人,反手将手上的雨伞直接插入对方脑袋:“刚刚说到哪儿了?哦,这玩意儿可太恶心了,政府就不能清理得干净一点吗?他们到底拿我们纳税人的钱干了什么?”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找了个露天洗手台清洗她的雨伞——伞尖上全是黏糊的脑浆。
人类的头盖骨是身体上最坚硬的部位,然而这个黑女巫用雨伞扎进去却像是扎入布丁一样容易。
夏夜差点要反胃,因为他用了很不恰当的比喻,布丁可是他很喜欢的一种点心,尤其喜欢焦糖布丁。
话说回来,刚刚看到车水马龙,他还以为这里已经恢复了正常,没想到下一秒就出现了这种突发状况,刚刚那个老人有伤到别人吗?
如果有,那么又多出几个隐藏性的感染者。
然而夏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老人的尸体很快被专门的车运走,其他人却没有任何表示,之前老人接触过的人已经散在人群中,甚至黑女巫也没有被人找麻烦——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她施了一个魔法。
他环视一周,这一片没有足够的监控,可以看见的监控头只有两个,存在大量死角。
这大概又是为了保护隐私或者别的?但是这样也就代表难找到接触过老人的人。
但是不追踪接触过的可能性感染源,岂不可能有更多人可能遭遇危险?
“既然事情还没有结束,为什么他们已经出来了?”指着人群里的老人、孩子和孕妇,夏夜完全不能理解,“不能全面清理过再开始正常生活吗?”
“当然不能,”女郎非常诧异,“你知道检测试剂多贵吗?这个市生活着上百万人,如果每个人都检测,大概需要一亿美金。一亿美金……除非政府疯了。而且我们总不能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性不去工作、学习和娱乐。这样损失更大。”
“什么损失?”夏夜又问,“钱么?”
“类似工作职位或者……”女郎想了一会儿,很肯定的告诉夏夜,“我们当然待在家里等待救济,但是很快很多人就会因为破产跳楼,然后工人失去工作,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大部分人,尤其是资本家,他们不愿意为此牺牲。”
这就是制度的不同,和平时期,当然是个人利益比较重要,所以大家都羡慕外国人的各种人权保护。但是到了这种非和平时期,需要集体力量的时候,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却成了一种阻碍。
只能说万事万物都难两全。
“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能理解,毕竟你来自夏国,你们那里连九十岁的普通老人都会尝试去救治,哪怕付出一些代价。还是继续说说这次聚会的事情,既然我已经收取了报酬,那么我就一定会尽心尽力给你做向导。”
前面的黑女巫自顾自说话。
报酬的事夏夜不知道,他看了星罗一眼,星罗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下一秒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