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谢绝了忧心忡忡的同学的陪伴，夏夜拿着食盒去了学校一旁的一个游廊，那是紫藤架，带着一个小亭子。夏夜通常在这里解决午餐。
“哈哈哈哈哈——”一直走到无人处，系统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宿主，我怀疑你每天收到的情书里应该有一部分是男同学写的。”
夏夜跟局外人一样，一点不在意系统的笑。他一开始惊讶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风气应该没有宽和到这种程度，并不是因为对他表白的是男人。
男人或者女人，只要不喜欢的，都是一样毫无意义。
系统笑了半天没人回应，它也觉得没趣：“差点忘了，宿主你人都不是，又怎么会在意男人还是女人。”
就夏夜本体变化的各种形态，他何止是男女不忌？只怕种族也不忌。
夏夜不说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交尾啊，繁殖啊，总觉得和他这个人造人没什么关系。作为兵器存在的他不能被情感左右，也不能表露喜好，否则会被销毁。时间长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没有想过谈恋爱。
“其实宿主你谈恋爱也没关系，我们主脑特别考虑到任务者的情感需求，所以给每个任务者都提供了一个伴侣名额，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做任务。”系统感慨地说。
夏夜略一思索：“难道不是你们主脑可以顺手获得一个免费劳动力？”还是一个生生世世的免费劳动力，果然资本都是丑恶的，老板都不当人。
“……”你说得好有道理。
扫去石凳上的落叶，夏夜坐下来，打开包着食盒的手帕，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漆盒。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漆盒，没有华美的纹饰，也没有发光的特效，作用却很大，也不知道星罗是从哪里找来的。
他打开盒子，里面仿佛闪过金色光芒，热气腾腾的饭菜出现在里面：
和红枣一起蒸好的白米饭散发着红枣的甜香，切好的厚蛋烧里露出黄色玉米粒和红褐色的胡萝卜丁，浇了一层酱汁的烧排骨让人嘴巴泛酸忍不住吞咽口水，还有几条炸小黄鱼和蒜蓉空心菜。
在食盒的一侧，还有洗干净的紫红色桑葚和切块的苹果。
一切都是刚做好的新鲜模样，简直色香味俱全，勾得人食指大动。
“他一定有阴谋，说不定这些菜里有迷魂药，你不知不觉吃下去，就会被他所迷惑。”系统再一次强调。它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星罗这种大佬居然能放下身段给夏夜洗手做羹汤，所图一定不小。
夏夜夹起一块糖醋小排，啊呜一口，三秒后吐出一块吮吸干净的骨头。
“这块排骨一定来自于养了三年的黑猪，肉质细腻，且非常新鲜。他一定先用滚水焯去血沫，然后加香料腌制，最后猛火来炒，小火收汁。这样才能得到这样入口焦香，细嚼鲜香的口感。”
“宿主！”想要分析星罗狼子野心结果正主不买账，系统就像是看着昏君沉迷后宫妖妃一样痛心疾首，“你怎么能轻易被他的美食收买？这都是断肠草，是鹤顶红。”
“哦，好的呢。”
夏夜一边应付系统老臣，一边夹起一根空心菜。看着普普通通的空心菜一放入嘴里，夏夜又是眼前一亮，不老不涩，蒜蓉恰到好处地增添了风味，原本普通的空心菜做出了难有的美味。
连夏夜最不爱啃的草都做得如此美味，其他更不必说。反正最后他连食盒里最后一粒米都搜刮干净，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盖上盖子。
“你说，晚餐会是什么？”夏夜已经在遥想晚餐了。当然，其实他更在意的是：“只有三天的饭量了，你说他赶得及回来吗？”
系统冷笑一声，它已经对沉迷敌人糖衣炮弹的昏君无望，实在敌人太过强大，它一个统，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享用完午餐的夏夜回到教室，不住校的同学或者在交谈，或者趴在桌子上午睡，见到夏夜回来，空气有一秒的安静。
夏夜抬头看去，看到他那老师优待的黄金宝座上坐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神圣校园的人。
夏夜的眉毛高高挑起，一脸羞红的女同学小声问他：“夏夜同学，这是你哥哥吗？”
“你怎么在这里？”夏夜看着一身白大褂，扣子扣到最上面的星罗，这人还学他戴了一个平光眼镜，端的是斯文败类。
用着成熟男人的风度把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迷得晕头转向的星罗用手背抬了下眼镜：“小夜见到我不开心吗？”
耳朵上的系统掐着夏夜的外耳廓：我就说！
“怎么这身打扮？”夏夜不客气地走过去，挥手让他自觉站起离开。
星罗岔开腿并不准备站起，小小的座位简直容不下他的逆天长腿。夏夜才把食盒放下，被他扯着衣领一带，差点摔到他身上。
夏夜双手撑着两边桌子险险撑住，他们鼻尖对着鼻尖，夏夜不悦皱眉。
“我刚刚应聘成为保健室老师。”星罗笑得春光灿烂，“小夜高兴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臣统：陛下，此人无事献殷勤，必有阴谋。
昏君夏：（吃吃吃）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
*
医生罗：解开扣子，我为你仔细检查一~下~
第44章
“夏夜同学, 刚刚那个是你的哥哥？你们两个都好帅。”隔壁的小男生也招架不住星罗斯文败类的邪气。皮肤苍白的长发美男、眼镜、白大褂、禁欲系，这几个元素结合起来的后果就是，不到半天, 全校都知道新来了一个帅得出奇的校医。
其实他们更好奇，新来的那个颜值超高的长发校医到底是夏夜什么人。
“一个认识的人。”夏夜这样回应这些询问。
他不知道星罗在搞什么, 如果是为了确保夏夜的人生安全, 实在没必要进入到校园做什么校医。
这事儿在夏夜心头压了一个下午, 放学回家在门口遇到等他的星罗, 夏夜终于压不住了, 拉着人到了边上角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星罗脱了白大褂, 依旧穿着衬衫和西装裤, 戴着金边眼镜，不像医生了，像职场精英。他伸手抬了一下眼镜：“反正也没别的事情。”
“怎么会呢？”夏夜冷笑着说, “魔君大人日理万机, 这么宝贵的时间何必拿来和我玩游戏？”
才进了他家门, 现在又要进他校门，一套一套的，防不胜防。
星罗微微一笑，他随手设下一个结界隔绝了别人：“别恼啊，我当然是有理由的。”
夏夜看着他，等他说说什么理由。
“走之前我不是说过么？堕神可能出世, 所以我和另外两人一起去阻击她，可惜……”星罗顿了下, 摇摇头，“还是被她逃脱了。”
“这和你来我们学校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对方要来毁灭我们学校吧？”
“这倒不是，只不过, 她的目的一直是毁掉现有秩序，花神是她手里最好的筹码。”星罗看向夏夜，“她曾和两代花神有过交易，一次令得妖魔界高层死的死伤的伤，一次让人类的术士们方寸大乱又是一次灾祸，此次她又怎么会放过‘花神’这个上好工具？”
星罗说得认真，夏夜的表情也认真起来：“你和我说说，那个堕神是个什么来头？”
夏夜不怕这个堕神来找他麻烦，他就是担心对方伤及无辜，或者对他身边人下手，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等着人打上门？
如果星罗所言是真的，夏夜宁可先下手为强。别看他对身边的人只是一般，甚至偶尔还要欺负一下，但是这种欺负是：我可以下手，你们不行。
“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
“好。”夏夜直接伸手握住星罗的手腕，在他诧异的眼神里一步跨过空间到了夏家老宅。这下星罗真的惊讶了，空间转移他也会，但肯定要做一些准备工作，也绝不会如夏夜这般轻描淡写。
这是道场主人的福利，还是夏夜本身的能力？
星罗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想起他三岁时候像个球一样在后院滚来滚去的画面，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夏夜在短短三年时间内变成超人。
他们到了书房，夏夜坐下来：“这边清静，魔君请坐。”
星罗坐下来，挥一挥手，桌子上出现了一排茶点，就差一杯茶了。嚯，这还是个自带口粮的，夏夜就把放着不怎么用的茶壶茶杯拿出来，用荷叶上收集的灵露泡茶。
等着水烧开的过程中，星罗取了一个小玻璃瓶出来，其内一团粉红色的雾气，如活物一样翻滚游走。夏夜觉得这东西眼熟，想了片刻：噫，阎立脑子里是不是有这么一团？
夏夜不动声色，示意星罗说明一下情况。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无法考证，但是开始活跃年代是两千年前，人们同她交易，将自己的运道、才气、感情等等作为商品，换取某人的爱慕、事业的发达、寿命绵延。交易的次数越多，她的力量越强。人们叫她天圣母，是天生神灵。”
星罗仿佛透过空气看到了过去：“她引诱人类和妖魔割裂自身不断交易，欲望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明为神，实为魔。”
“哟，居然是这种堕神？”夏夜啧啧两声，“恰是这个时代的人最喜欢的类型，他们不会想到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会去想这种交易背后牵扯的因果，只会自我说服这就是一场公平的等价交换。生灵皆有欲，万物都有需求，她若是能出售大部分人类想要的，那她就立在了不败之地。”
星罗意外夏夜小小年纪就能看到里面的陷阱：“这才是我们联手狙击她的理由。”
夏夜舔舔嘴角，补充了一句：“只是失败了。”
“没错，失败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夏夜满是同情，这种堕神在传统文化里是邪恶的，但是在崇尚自由主义的现代可不是。
夏国的传统宗教里，神灵多是后天以功德成就，所以自带牺牲和救助的光芒。但是西方神多是天生的，西方宗教崇尚神灵的‘神性’，比如他们传统神话里，这一届人类不行，太坏，就天降大洪水冲走，而不是我下来教一教，努力救一救。
所以人们可以很容易的接受神灵要求等价交换这个设定。
这些年受西方文化入侵，人们会觉得这种和‘神灵’之间的等价交换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他们觉得这种交换是自由的，不必受到限制，就像很多人觉得器官买卖、子宫买卖、吸毒是自由的一样。很多人对生命对情感没有任何敬畏之心，他们可以轻易割舍自己身体器官和情感。
这种大环境下，这个可以公平交易的‘神灵’会有多受欢迎就可想而知了。
神秘昏迷事件的影响还没有彻底消除，又出了个麻烦的堕神，这世道真是……
夏夜打开手机看一看理财，妈蛋，这世道果然已经没有救了，红就红一天，一绿绿三天，这几个基金还有救没救？说好的神秘昏迷事件一解决，消费股就飞升呢？飞一半坠机了呗？
一口血卡在喉咙。
梦族都能造成一波熊市，这个堕神出来是个什么情况就不好说了。夏夜开始忧国忧民，他满面愁容，嘴里的茶点都不香了。
水烧开了，夏夜用它泡茶，茶是超市里最普通的那种，就算灵露泡的也没有格外好喝，不过喝着能补充一点灵气罢了。
“和她做交易，就没有什么限制吗？”夏夜问。
“她被限制在一个建筑里不能出去，这建筑虽然可以随时出现在世上某个角落，但只要不踏入，就无法和她交易。另外她也无法强迫他人交易，只能是自愿的。”若不是这个限制条件，这个世界早就被她玩坏掉了。
这时星罗又提到一点：“不过，千年前她便有几个信徒，也不知道活下来几个，如今又是什么身份。”
明白了，有场地限制，另外可能有帮手。夏夜又指着玻璃瓶：“这又是什么？”
星罗看了一眼瓶子，说道：“千年前有术士预言到这一场灵气枯竭的浩劫，就有术士家族以‘花神’血肉做交换，换得几个蛊物，用到如今，就只剩下这一个。我去了一趟，把这取来，用以定位‘希音’，希音是堕神的名。”
“若说术士家族里擅蛊的，白家？”
星罗点点头：“白家自以为得了便宜，却不知得了花神血肉的希音才是赢家，当然，若是活着的花神，价值自然更高。”
活着的花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不与她交易不就好了？那你来学校似乎就没什么必要了吧？”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我只是担心你年纪轻被人骗，想要就近看着罢了。”星罗想起曾经夏夜的求学生涯，一脸不放心。
夏夜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你不放心什么？”这里是他的主场，他还能跑了？
星罗也不知道自己不放心什么，他只知道学校里诱惑太多，夏夜这样的男孩子太招人喜欢。小时候他还没开窍，就每天一兜情书，如今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正是红鸾星动的时候，万一他把持不住弄个女朋友回来，事情会麻烦起来，是吧？
想到这里，星罗伸出袖子，指着上面一道黑色契约理直气壮地说：“你阿爷把你交给我照顾，契约在此。我就是你的临时监护人，看着你免得你误入歧途，不是应该么？”
夏夜双手抱拳一拱手：“我可谢谢您嘞。”
一个退休魔君就近监视，寸步不离，为他沦落为校医，活着的花神那么值钱吗？未必吧？夏夜不信以前星罗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偏偏这会儿出现，还强势入侵他的生活，嗯……有古怪，莫非是为了道场？
可是星罗连地盘和势力都是说放弃就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