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嘉遇醒来,太阳穴胀得发疼,睁眼后见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她懵了半分钟。
  耳边有水声。
  这里是酒店。
  海府宅,打赌,茶……
  沈珩?
  嘉遇撑着额头靠坐起来,她掀开被子一看,衣衫完整,除了头疼得厉害,身体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看了时间,她竟睡了快一个钟头。
  沈珩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醒了?”
  撤开挡住视线的手,嘉遇冷冰冰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你给我下药?”
  没有眼镜的掩饰,沈珩别开眼,向她走近:“胡说什么。”
  “撒谎。”一撒谎就不敢看她眼睛,“你做了什么?”
  沈珩在距离床还有半米时停下,他磊落地摊手:“你看你现在这样,我有可能做什么?”
  嘉遇无视之,重复得一字一顿:“你做了什么。”
  沈珩索性把话题往别的方向拐,“你难道不想,趁机试试穆珀的态度?”
  可笑。
  嘉遇无言望他,须臾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下床,头还有点疼,踩上高跟鞋那一刻险些站不稳。她径直朝门口走去,与沈珩擦肩时却被他抓住了手。
  “放开!”近乎嘶吼,嘉遇猛地甩开他后退几步,“别碰我!”
  对方抗拒的情绪太明显,沈珩一脸受伤:“嘉遇,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嘉遇顿时被恶心得头皮发麻,“沈珩,我很好奇,你这个人到底有几副嘴脸?我都在怀疑那么多年过去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认清过你!”
  “我能有几面?你明明知道我喜欢……”
  “不,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嘉遇打断他的话,一针见血,“你只是不高兴,不高兴我不再围着你一个人打转了而已。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你,你凭什么要我守着你?”
  说什么喜欢,还不是征服欲在作祟?
  如果真的喜欢,当年就不会轻视她的态度、无视她的求助,也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她会永远站在原地等候。
  她给过机会,是他不要。
  像是触发了什么敏感神经,沈珩一甩手,直接将旁边的矮桌掀翻。
  他压声警告:“……闭嘴。”
  闭嘴?
  偏不。
  嘉遇把头发随便扎起来,凭长气势,她字句清晰:“沈珩,如果只是单纯地想替我试探穆珀,你何必给我下药,又何必带我来这里?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想做什么龌龊事,需要我明说吗?”
  沈珩深深地看她,眸中汇聚着风暴。
  嘉遇继续道:“你以为我忘了?初一的时候你不喜欢那个成天追着你跑的女孩,一时冲动就把她骗去了器材室关起来,结果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害怕东窗事发,又哄着我跑回学校把人给放出来。后来,是我替你背的锅。”
  她予以回视,“你一直,都没有那个胆量为自己的意气用事买单。”
  不过现在的沈珩比以前聪明多了,不像当年那样不计后果,也知道在事情发生前权衡利弊,否则嘉遇现在也不会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跟他说这些。
  如果不是中间有足够的时间犹豫,如果不是害怕后续牵扯太多,也许面前这个人早已精虫上脑随便乱来了。
  嘉遇太了解沈珩,沈家,文家,以及他们目前如履薄冰的关系……都是沈珩的顾虑,他不可能敢拿这些来赌。
  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怎么可能敢碰她?肯定是带她来酒店的路上就开始反悔,还想了一个试探穆珀的蹩脚借口。
  他没变,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自大狂。
  “文嘉遇,我让你闭嘴!”
  “我说错了?”嘉遇悲悯地看着他,“沈珩,你真让我觉得可怕。”
  或者说,是可怜。
  “你懂什么?”
  沈珩抬起眼皮,一眼冰川,“你本来就是我的。如果不是穆珀,和你结婚的那个人会是我!”
  “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就算没有穆珀,也绝对不可能是你。”嘉遇拿包拿外套,手机已经被关机,她摁了开机键,连眼神都再吝啬给他,“你最好没在我睡觉的时候做什么破事。”
  门被双重反锁,人还没走近,背后便一阵凉凉。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睡觉的时候我做了什么?”
  嘉遇面不改色地准备拉下门链,“你觉得你骗得了我?”
  “那如果是穆珀呢?”
  “你……”
  嘉遇话还没说完,听到后面有脚步加快的声音,她反应很快地闪到一边,脊背重重撞上墙壁也硬生忍着。以外套护着胸前,她吼道:“你疯了!”
  “不是说我没胆?”相隔几步,沈珩停下,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第二粒纽扣,“我念着你会生气,所以怜惜你心疼你。结果呢?既然你不领情,那我何必要在意你的看法。”
  疯子。
  嘉遇这才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沈珩,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怕了?”
  沈珩越走越近,将嘉遇圈在墙角,他低头与她对视。
  深情款款:“嘉遇,以前你的眼睛里面,都是我。”
  嘉遇默了半秒,忽而粲然地咧开了嘴角,“是啊,都是你。”
  话音刚落,她干脆利落地一个抬脚!
  尖锐的鞋跟扎进沈珩的脚背,沈珩脸色突变,嘉遇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按着他的肩膀又是一记抬腿,膝盖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就这么撞上了他的命根子!
  “啊……”
  沈珩痛苦地捂着下体蜷缩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要钱地淌下来,他咬牙切齿地喊着嘉遇的名字:“文嘉遇!”
  力道之大,把鞋跟都踩歪了。
  嘉遇不高兴地扭了扭脚脖子,“这是你曾经教给我的防身之道,我现在还给你。”
  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把这一套用在沈珩身上。
  可是没有如果。
  嘉遇深呼吸,声音变得沉静。
  “沈珩,你病了。”
  患了心病,早已病入膏肓。
  把门链拉下去,手刚触及门把,嘉遇侧脸,出去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西岸那块地,如果你赢了,我在这里提前跟你说恭喜,但你千万不要再来找我证明什么……我不想再见到你。”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不希望,见到他就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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