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四周的空气,本就已经陷入了死寂。在这一句话下,更是完完全全凝结成了寒冰。
风攸冷眼望向对面的轩辕承玄,‘宫玥戈’三个字,绝对是不能提的禁忌,“蜀帝的‘好意’,本皇,心领了。但是,对付宫玥戈,本皇不需要与任何人联盟,照样可以将宫玥戈挫骨扬灰!”说出那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骤然觉得坠入了冰窖,浑身一颤。
轩辕承玄皱眉,这样的结果,与他预期的有所出入。
这时,碧红碧绿等人,则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才不管风攸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没有答应。继而,越过风攸,就向着轩辕承玄身后的那一间破庙走去,欲要去看庙内的丰初云。
轩辕承玄出手阻拦,并不让四人进去。
碧绿与碧蓝顿时交汇了一个眼神,联手拖住轩辕承玄,让碧青与碧红进去。
碧青与碧红两个人,身上都有伤,留下来也不能帮到什么。点了点头,就向着漆黑一片的破庙内走去。
风攸负手而立,神色淡漠望着缠斗中的三人。忽然,迅疾的飞身上前,凌厉的一掌,便准确无误、毫不留情的直接击打在了轩辕承玄的胸口。
轩辕承玄顿时倒退了一步,唇角,溢出来一缕鲜血。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破庙的后方,骤然传来了碧青与碧红的惊呼声,“族长,不要!”
火光电石间,风攸不再理会轩辕承玄。身形一晃,便从破庙的庙顶飞掠了过去。而,也就是在那一刹那,只见一抹白色的衣摆,消失在了悬崖边缘。
一瞬间,未曾多想,风攸急速跃下悬崖,直追着跳崖的丰初云而去。
但见,下方,如断了线的风筝不断坠落的那一袭白衣,衣袍明显的凌乱,有被人撕扯过的痕迹。面上遮颜的白纱,早已经消失不见。昏暗光线中的容颜,美到极致,却也苍白到了极致。绝美的瞳眸中,染着一丝令人心疼的绝望!
风攸霎时加快速度,一把扣住了丰初云的手腕,将丰初云带入了怀中!
一刹那,丰初云眼中强忍着的眼泪,再也压制不住的源源不断滚落了下来。颗颗,渗透进风攸胸口的衣袍。而这,也是丰初云自懂事以来,第一次流泪。
风攸揽着丰初云的腰身,带着丰初云跃上悬崖。
呼啸的寒风,席卷在周身。卷起那凌乱的衣袍,交织上妖冶的红衣。
片刻,风攸带着丰初云,落在了悬崖边上。松开手的那一刻,柔声道了一句,“莫怕,一切都过去了。”
丰初云闻言,猛然抬头望去。被水浸湿的双瞳,水汽,再一次抑制不住的萦绕了上来。
一直站在崖边的碧红碧青碧绿等人,第一时间围绕上来。担忧的话语,交织成一片。
风攸随之退开了一步,再多的安慰,已然没有。但是,心中,微微的一丝自责,却有些挥之不去。当日,设计将她带出了沙漠,却让她发生了眼下这样的事,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回头,冷眼望去!
恰见,一袭锦衣,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风攸看着,并未急着去追。薄唇,嗤笑着勾了起来:很快,他就会让他知道,何为代价!
碧红碧青碧绿碧蓝等人,齐齐扶住摇摇欲坠的丰初云。可是,望着面前这个样子的丰初云,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可以说什么。每一个人的神色中,都染着说不出的沉重。
忽然,碧红一声恼怒,“我去杀了他!”
“我也去!”
碧青也立即一声附和,并且,转身就要去追已然趁着刚才的机会离去的轩辕承玄。
“我,我没事!”丰初云闻言,快速的伸手,一把拉住了碧青碧红的手。所有的柔弱,已然在刚才那一小片刻的时间,被强行压制了下去。神色中,带出一贯的平静。但是,昏暗光线中的瞳眸,却脆弱的简直令人心疼。急切的想要解释什么,可,再欲开口之际,却被一道声音给截断。
“此仇,自然要报!”
说话之人,是一步之遥的风攸。
风攸命碧红碧绿等人好好地照顾丰初云,一个转身离去。
丰初云看着风攸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急忙上前一步,开口相唤。可是,一眨眼的时间,那一个人,早已经消失不见。体内,那一股先前因绝望而压制下去的燥热,再一次翻涌了上来。并且,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来得猛烈。一时间,令丰初云忍不住一个俯身,吐出一大口鲜血。
碧绿碧蓝等人看着,急忙上前搀扶,担忧的声音,随之响起,“族长,你没事吧?”
丰初云摇了摇头,可摇头间,身体,却无力的向着地上倒去。眼中的泪水,强行忍住,再不让落下。声音,维持着平静,对着碧绿与碧蓝等人吩咐。
碧绿与碧蓝等人仔细的听着,眼中,竟闪过一丝欣喜。
最后,只听丰初云低垂着头,微颤音道,“我们马上下山,我想要沐浴……”
碧绿与碧蓝等人立即点头,一起搀扶起地上的丰初云。同时,也将这一笔仇,暗暗地牢记于心,绝不会善罢甘休。
丰初云会跳崖,这样的结果,是轩辕承玄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在离去之际,还止不住想要了解她是否安全。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的在意!
她是第一个!
风攸早先,便已经安排好了人马,步步精算,逼得轩辕承玄不得不顺着他安排给他的路线离去。而那一条路线,是恰好经过夜千陵与宫玥戈即将到往的小村庄的!
并且,就连时间,也都算计的分毫不差。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这边!
夜千陵与宫玥戈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赶路。
终于,在这一日的日落时分,两个人到达了那一对老人所居住的小村庄。
那一个小村庄,在经过那一场洪水后,都已经被摧毁了。留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几乎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一眼望去,满目疮痍。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而这,也与从未曾间断的过的战争有关。一般,只要是战争有可能祸及到的地方,百姓,总是会先一步迁移。
而,那一对老人,毕竟年迈,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的连续赶路。尽管,比夜千陵与宫玥戈早一天出发,可夜千陵与宫玥戈到达的时候,他们还并未到达。算算时间,应该在明日的这个时候,才会到!
安静的山脚下!
夜千陵与宫玥戈两个人,一道勒住缰绳。继而,轻巧的跃身下马!
从这里过去几座山峰,便是他们当初隐居的那一个地方了。或许,到时候,还可以回去看看。毕竟,那里有着最美好的记忆。
宫玥戈伸手,接过夜千陵手中的缰绳,将两匹骏马,一起拴在不远处的那一颗大树上。旋即,返回身来。在夜千陵的面前,站定脚步。而后,伸手,动作亲昵的将夜千陵被吹拂在脸庞的那一缕发丝,撩到夜千陵的耳后去,柔声道,“我们今夜,先暂且在此处休息。”
夜千陵抬头望向宫玥戈,扬起唇角,浅浅一笑。
只是,那笑,还未完全展露开来,便突兀的僵硬在了脸上。因为,就在夜千陵抬头望向宫玥戈的那一刻,夜千陵的瞳眸中,竟赫然映入了一袭妖冶的红色身影。
刹那间,夜千陵僵硬在了原地,再无法动荡。
是他,是风攸!
但见,风攸亲自率领一行人马,似乎是在追杀什么人。在突然察觉到这边的自己而猛然望过来的凤眸,在夕阳折射的光线下,黑深一片,不染半丝血色。
没有人知道,那一次的‘死’,反倒令走火入魔的风攸冲破了‘魔功’的第七重,也是最高一重。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无外乎,就是这个道理!
宫玥戈察觉到夜千陵的异样,缓缓地,回头望去……
三人对峙
夕阳西下的山脚下!
风攸勒住缰绳,坐在骏马上,冷眼向着这边望过来。一双凤眸,找不出半分温度。
夜千陵与宫玥戈两个人,一道抬头望去。一人,早已经整个人僵硬住,久久无法动荡。眸中,带着不可置信。一人,深谙无垠的幽深黑眸,越发的眯了起来。浓睫,在夕阳的光线下,与眼帘处投射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眸光,让人丝毫无从辨别其中的光芒。
四周的空气,不知不觉,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当中,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
风静,云止。
一时间,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谁也没有动!
忽然,只听,一道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轻轻咳嗽声,自不远处的那一颗大树下传来。而,若非,空气实在是太静太静了,根本不容人察觉!
夜千陵顿时不由得顺着声音传来的那一个方向望过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受伤不轻的轩辕承玄。看来,风攸此刻在追杀的人,是轩辕承玄无疑。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竟可以劳动风攸亲自出马?另外,他不是呆在沙漠中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的眼睛,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异样,那是否就代表着,他已经……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
刹那间,一连串的疑惑,徘徊在夜千陵的脑海!
同时,夜千陵的脚步,抑制不住的微微后退了一步:她,怎么还有脸见他?
风攸一双魄丽的凤眸,冷眼望着对面的那两个人。同样的白衣,怎么看,怎么的刺眼。让他真恨不得狠狠地毁灭、碾碎。牵着缰绳的手,一瞬间,不自觉的收紧。节骨处,根根凸起、泛白。
宫玥戈亦望着风攸,当日,是他亲自动的手,难道……
风攸身后的那一行侍卫,各个深深地屏住了呼吸,没有风攸的命令,半分不敢乱动。亦不敢发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声音。空气中的冷冽,只令他们感到胆战心惊。
大树下!
扶着树干的轩辕承玄,忍不住轻轻地喘了一口气。
胸口,并未愈合的伤口,早已经裂了开来。鲜血,不断的溢出,浸染华丽的衣袍。
轩辕承玄身侧的小太监,一边万分担忧的望着轩辕承玄,一边戒备的望着风攸、宫玥戈夜千陵一行人。而,毕竟是见惯了场面的人,神色中,显得有些平静。不过,瞳眸中,凑近了仔细看,还是不难察觉出他一丝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的战粟。
场面,突然间,似乎形成了一个三角对立的关系。
半响,风攸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再不看夜千陵一眼。侧头,望向轩辕承玄,森然道,“轩辕承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音落,轩辕承玄身侧的小太监,抑制不住的顿时浑身一颤。
而轩辕承玄,则缓缓地收回了撑在树干上的那一只手,负手而立。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一国帝王,那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令人屏息,“风帝,那也要看你的本事了!”
“你大可以试试!”
话落,风攸一扬手,便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
同时,薄唇再微一掀,不紧不慢倾吐出四个冷漠至极的字:格杀勿论!
四周,萦绕的空气,刹那间,因着这四个字,丝丝缕缕凝结成了冰。即便是迎面吹拂来的晚风,在这一刻,也是绕道而行。
轩辕承玄身侧的小太监,顿时,上前了一步,护着轩辕承玄。
轩辕承玄无惧无畏,冷笑着看着呈包围之势一步步逼近的侍卫,没有半分的退缩。
下一刻,刀光剑影声,便在那一处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利剑,反射出的银白色光芒,更是交织成一片。
而,相对于那一处的危机四伏,火光四射,夜千陵与宫玥戈这一边,却还是那般的平静。平静到,慢慢的,显得有些不平静起来。
宫玥戈回头,望向身侧目不转睛望着风攸的夜千陵。
神色,平静如常。但是,无人看到的衣袖下,微微紧握的手,却隐隐泄露了一丝什么。
这世间,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把握在手中。
但是,唯独她,是例外!
这一刻,宫玥戈甚至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夜,她在他面前毫不犹豫的坦然承认自己‘爱’风攸时的那一股坚定。记得,她为了风攸,魂不守舍的样子。记得,她痛苦不堪,情愿葬身湖底,一死了之的样子。记得,她双手染血也毫不在意,也要雕刻风攸雕像的样子。记得,她亲口述说的那一段过往。记得……衣袖下的手,渐渐地,越握越紧、越握越紧!
这一刻,宫玥戈真恨不得狠狠地摇晃面前之人的肩膀,问问她:如今,心中可有他?
夜千陵望着对面的风攸,那些极力压制、不让自己去想的过往,在这一刻,如潮水海浪般蜂拥而来。几乎,再一次将她完完全全的淹没。
一瞬间,连每一次的呼吸,都觉抽丝剥茧般的疼痛。
风攸……风攸……风攸……一时间,整个脑海中,全都是这两个字。而,每一个字,都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毫不留情的刺着夜千陵的心。
夜千陵止不住深深地、深深地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