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有时候……有时候见到了会招呼一下。”她咽了咽干燥得喉咙,想喝些什么润润嗓子,却发觉桌上连一杯水都没有。“我去端汤。”于是再度起身,不料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上过你么。”用力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她细小的身体在他高大的身躯下是毫无抗拒能力的。
“没有!”她惊叫。
“那今天换下的衣服为什么还在洗衣机里?!”他嗓门一下子高了起来,眼里泛出跟小牛排的汁水一样的颜色。
“因为它们被阵风吹湿了!”手腕被抓得生疼,她不由得大声道。
“风?”他冷笑。手朝前一推,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风吹湿了衣服,还是我亲爱的美丽的可爱的小妻子在忙着和她年轻的英俊的小情人约会,而根本忘了去洗?!”
“齐生!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她瞪大了两眼看着他惊叫:“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为什么,”他再次冷笑。低头冷冷看着她从地上挣扎着站起,随即起脚猛地一踹,直踹在她肚子上,令她一声闷哼再次倒在地上。
“你疯了!”她痛得脸色发青,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全身发抖,却并未就此令他停下脚的动作。似乎之前那脚让他身体里的慾望再次苏醒了过来,它笔直地挺立而起,令他兴奋得微微颤抖。于是暴风骤雨般地继续朝她身上踢了起来,一脚接着一脚:
“你以为我从没注意到你们两个在窗口处的眉来眼去吗!你以为我从没注意到你们每天下午的默契吗!!你以为我从没注意到你看着他时两只眼睛里闪闪发亮的眼神吗!”
“我没有!!”她尖叫。头被踢得发昏,她忍着昏厥般得晕眩一次次用手勉强遮挡着自己身上的要害:“我们根本没有任何事!!!我们没有!!”
“我们,”他大笑起来,兴奋道高亢:“你居然已经开始用我们!”
“真的没有!齐生!!真的没有啊!!你停手!!我刚小产你停手啊!!”血从身体里流了出来,她感觉得到,同小产那天一模一样的感觉,却更加汹涌。她痛到想哭却一点泪也流不出来,只死命挣扎着,大声尖叫着,试图引起外面路过的人的注意,但此时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得像座坟墓。
她绝望地想起隔壁那家今天出外吃饭了。
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叫声和挣扎正让那个男人越来越亢奋。
“齐生!求求你!!住手啊!!”肩膀上再次被踢了一脚,她趁势用力抱住了他的腿,苦苦哀求,却被他猛一使劲一脚踢在了胸口上。
一时几乎窒息,她躺在地上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此时那男人沉重的身体突然朝她身上压了过来,在她绝望的眼神中撕开裙子顶进了她流着血的身体。巨大的慾望几乎将她身体完全撕裂,她张大着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唯有眼泪终于从眼角处滑了出来,她耳朵里又听见了钟摆三年如一日的滴答声。
整整齐齐,分秒不差,同他进出在自己体内的节奏一样。
疼痛,单调循环的疼痛,剧烈无比的疼痛。
“啊!!!!”她终于叫了出来。
无比巨大的尖叫声,撕破了钟摆单调嘈杂的节奏,如同一把锉刀。
这声音令她身上那个男人突然间全身抖了一下。同时进出在她体内的动作也停止了,那蓬勃的慾望如同石头般静静停留在她体内,一秒,两秒,三秒……
然后突然喷射,痉挛。
男人的身体亦在痉挛,一张脸由最初兴奋地通红变成酱紫。
然后发青,他瞪大两眼看着她,嘴里咔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说什么……
哦,是了。
男人的心脏一直都不太好。
此时,他必然是在问,我的药,快给我去拿我的药。
女人沉默了下来,似乎身上的疼痛也随之平静。她亦睁大了自己那双眼睛静静看着他。看他挣扎,看他愤怒,看他由愤怒转向绝望。
咦,原来他也是会绝望的么……
女人伸手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了开来,这次竟很容易,他几乎如同一团棉絮般被她轻易推到了一边。慾望也因此从她体内滑了出来,如此细小,如此疲软。
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用自己沾满了血的脚在那慾望上用力踩了过去。
他没有挣扎,亦没有痛呼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写给喜欢它的人看,是最大的幸福。
全文免费阅读 98黑暗第二章
波特曼大酒店六楼宴会厅,六桌,三十六人,人均消费三千。
自毕业后就从未集齐过的一班人今天会这么齐全地集结到这里,我想,这一点显然是促成于此的原因之一。无疑,这是一笔相当高档的消费,没算上酒水钱已花销破十万,算上的话这价钱真跟无底洞似的了,因而能白白享受这样一次消费,基本上没谁会去拒绝,即使它是毕业十二周年同学会。
林绢说,同学会是不亚于过年走亲戚的另类酷刑之一。
我的感觉没她那么夸张,不过也确实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聚会有点抗拒,因为这一个班是我初中时候的同学。毕业后这十二年来,除了最初那几年大家还带着某种激情办了几次,后来类似的活动就越来越少,再后来就索性基本断了联系。正如某人所说,你一直联络的人,不用利用这种场面来聚会,你懒得联络的人,又何必为他们花时间参加这种场面上的活动。而最终,通常这种聚会的组织者都是在这一班人里混得不错的人,因而聚着聚着,往往就成了那些人的成功经历演讲会,台面上说者意气风发,台面下听者微笑附和,然后带着一肚子酸了吧唧的心思各回各家,真叫几家欢乐几家愁。
今次也是如此。
这次聚会的发起人是邵慧敏,名字和香港艺人周慧敏只差一个字,长相和她也几乎相差无几。初中三年有两年她曾是我的同桌,念书时并不风光,时常被人排挤,一半因为她的相貌,一半因为她奇差无比的成绩。听说刚毕业那几年混得也不怎么灵光,勉强考了间很差的高中后,又中途辍学了之类,因而那几年的同学会从没见她来参加过。直到最近突然接到她发来的邀请函,才知道她现在发达了,不仅如此,似乎还有种英雄凯旋般的感觉,在这么一座高级的酒店里花了这样大一笔钱把昔日的老同学聚集到一起,倒不免也令人同时有些好奇,十二年过去,大家变化都已经极大,而她现在究竟会是个怎生模样。
到酒店时有些晚,因为在家翻行头翻了整个下午。
俗话说女人柜子里总少件衣裳,别看买再多,衣到用时总恨少。直到整个房间的地板都被我的衣服堆满,狐狸急了,他站在门口用他刻薄的眼神看着我,嘬着大牙自言自语似的嘀咕:“唷,这是参加同学会呢还是相亲呢。”
我没理他。跟男人争论这种问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尤其是这种无论什么样衣服穿出门都能显摆的男人。
“其实那身裸色的最好咯。”然后听见他又嘀咕了一句,摇摇摆摆离开了。
于是我在又倒出一箱子衣服以后满头大汗地决定还是穿回第一套,那套裸色的。
你说这人是不是真的很贱,自己挑花了眼就是确定不了自己的审美取向,然后一个没事就爱拿你开涮的男人随口说一句,这决定就那么出来了。末了,在前后照了几十次镜子后还不忘跑到他面前问一句:“狐狸,真的是这件最好吗?”
“好啊,当然好,”他点头,咧着嘴笑得很开心:“远看,一坨肉。近看,也是一坨肉。瞧这一身肥肉跟衣服颜色融合得多么和谐,哦呀……”
我不知道当时我脸色是啥样的,但我知道自己迟早是会把他尾巴剁下来当围脖用的。
不过所幸选了这样的颜色,人堆里一站影子似的存在感薄弱,所以虽然到得晚也没几个人注意到。
关于这一点,你看,人又犯贱了。明明找了一下午衣服就是为了在这多年才聚一次的同学会上显摆一下,听听诸如‘呀宝珠,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呀……’之类的俗话。可是真的到了那儿,却又恨不得越少人瞧见自己越好,最好干脆就认不出来。这是什么道理呢,这一点其实说穿了,就是为了同学会上的另一个让人比较讨厌的因素——改变。
十二年,是人都会变,而且有些人改变还真不小。
有人胖了,有人瘦了,有人老了,有人漂亮了,有人穷了,有人富了,当然,更多的变化是很多人都有家庭了。拖家带口的,一口一个我老公,我太太,我孩子……‘呀多年不见孩子都那么大了呀!”“啊你老公哪儿高就?”“唷国企啊,铁饭碗好啊,哪像我家的,嘿嘿,都不好意思说,外企啊,小经理,每月也就一两来万吧,随便混混……”
看吧,这就跟逢年过节林绢跟我抱怨的东西一模一样。人这一类,无论走到哪里,攀比总避免不了。比事业,比收入,比家庭,比孩子。实在没什么可比了,那就比身上的肉,脸上的皱纹,血糖的高度。总之,攀谈攀谈,无非就是攀比着谈谈。
“喂!林宝珠!这不是林宝珠吗!”正一个人在靠窗的地方转悠着瞎琢磨,有几个人手牵着手朝着我方向蹬蹬走了过来。一胖两瘦三张笑脸,看着很熟但名字一下子说不上来,我只能跟她们一样咧嘴笑着答应:“嗯,是啊是啊。”
“啧!这么多年没变你还是老样子啊!头发长了头发长了……”
这真叫人郁闷,没得好夸,只能夸一下头发长了,同学会最悲剧的事情,想来是莫过于此了吧。于是继续讪笑道:“是啊是啊,你们也没怎么变……”
“你老公呢?”
果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越怕什么来什么:“我还没结婚……”
“哦……男朋友哪儿高就?”
“我也没男朋友……”
“哦……那你现在在干啥哩?”
“还守着我姥姥家那个小店。”
“不错不错!老板娘啊!”也许是觉察到了我脸上的尴尬,她们互相看了眼以此结束了以上的攀谈,然后彼此似乎已回到了过去的熟络,一圈在我身边坐下。
“看到邵慧敏了吗宝珠?”那样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胖的那个忽然问我。
经她这一提才发觉,作为主办人,邵慧敏到现在都还没来,迟了都有半个多小时了。我摇摇头:“没看见,还没到吧。”
“那是,人家现在是大忙人啊,迟到很正常。”中瘦的那个挑了挑眉道。
“她现在做什么的?”我随口问了句。
“她啊,什么都不用做,啥都是现成有的。”
听上去有点羡慕,但更多的似乎是不屑,这让我不禁朝她多看了两眼:“……什么叫什么都不用做?”
一问,似乎让她有些兴奋起来,因为她眼里很明显地亮了亮,然后坐直了身体,挨近我道:“你不知道么,她有个很有钱的老公。”
我摇摇头。
“是个老头,”她用她自觉看不出的鄙夷轻轻咂了下嘴:“听说年纪都能当她爸爸了。“
“这年头找个能当爷爷的也不稀罕呐。”胖的在旁插了句,然后又道:“不过去年他去世了。“
“是么……”我怔了怔,因为没想到她那么年轻就已经守寡了。
“心脏病吧。给她留了很大一笔遗产,据说光房子就有三四套,黄金地段的呐,现在自己住一套,其余的出租,啧啧,光租金就够她开销的呢……”
“哦……”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什么都不用做,啥都是现成有的。不过有得有失,自己另一半没了,那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吧。
琢磨间,听见身旁最瘦那个瘪了瘪嘴道:“不止吧,上次见到她都开宝马x6呢。其实读书时就看出来了,她以后找老公必然非富即贵,果然成真,虽然年纪大了点,反正现在人也死了,钱也到手,以后情人也行新老公也行,还不是随她心意随便找找的……”
“哈哈,你说啥呢,到现在还该不了这张嘴的死德行。“
“我不就是直肠子实话实说嘛,又不是认识我才一天两天,是不是啊,宝珠?”
我笑着没吭声。
这些话说得确实刻薄,却也不能为此讲她们些什么,干脆就闭嘴不掺和,坐在一边看她们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津津乐道,如同交流着明星的八卦。我想邵慧敏恐怕也想不到自己花那样多的钱巴巴儿把人聚集到这里请人吃饭,仍是逃不脱被人这样说三道四的结果,不过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么,这世上谁人不说人,又有谁人能够不被人所说。
但不管怎样,迟到总是个不怎么好的习惯,一转眼又过去了十来分钟,始终不见她出现,周围人已经都开始有些不太耐烦。甚至已经有人在边看表边往门口处走,此时忽然一阵高跟鞋清脆的声音由远至今,随即听见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匆促而歉然地道:“刚才开会耽搁了一阵,路上又碰到堵车,让大家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啊各位……”
一出声便让原本嘈杂的宴会厅内瞬间静了静,可想而知这是种多么好听的声音,再被以这样婉转的语调说出来,就如同日本电视里那些无比温婉美丽的千金小姐一样。
不由得让我立刻抬头朝声音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吃了一惊。
这是张多么美丽的脸,可是这样一张明媚如初开的芙蓉般娇艳的脸上,怎么会有如此之重的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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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气,也有一说叫晦气。狐狸说,如果把生和死看作两个世界的话,那么它们间存有条界限,平时它是错开完全不相交的,但偶尔也会碰巧靠近在一起,如果遇到这种状况,就会浮生出来一种介质,他把这种贯穿阴阳的介质称作为丧气。
怎么说呢,丧气并不神秘,有时候它几乎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在一些垂死的人的脸上,尤其明显。那是种看上去好像灰蒙蒙一层脏东西似的东西,虚浮在人的皮肤表面,看上去好像是这人气色很不好似的,灰,暗淡,界限越是接近,它看起来越是明显。
此时它异常明显地浮在邵慧敏脸上,明显得同她那张年轻娇艳的脸对比极其强烈。打个比方,就好比一块闪闪发亮的钻石上蒙了层灰,因而让人看着有种手心发凉的感觉,因为她看上去无论身体还是精神的状况都很不错,这样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出现那么重的丧气,除非,她眼下的运势差到了极点。
但邵慧敏怎么可能运势差呢?
在和这些老同学短短不多时间的闲扯里,基本已经可以了解到,自从她那个年龄够做她父亲的丈夫去世后,她现在至少已经坐拥上千万遗产,并掌握着她丈夫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挂名董事,每年什么事也不用干,光房租和公司红利就够她衣食无忧一辈子了。此时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很自然地被前来打招呼的昔日同学围绕着,高档的礼服妥帖包裹着她曼妙的身体,所谓贵妇般的气质,便是这种一眼看不出佩戴了什么珠宝首饰,却自有一种珠光宝气环绕般的雍容华贵的气质。
而据闻她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吸毒、赌博之类不少有钱人的特殊爱好她一样都不沾,也不干投资和炒股,每天不是健身就是美容,或者一整天的购物,这样一个人,怎么看也和运势差沾不到一星半点的关系。
琢磨归琢磨,俗话说命由天定,所以无论两只眼睛能看到什么,我早已学会不把它们放在心里纠结太久,好多事看得了管不了,不如安分当作不知道。所以很快,我的注意力就被那一盘盘陆续上桌的菜给吸引了去。
要不怎么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呢,人均三千的消费,龙虾的个头至少得是平时酒席上那些的两三倍,螯都跟手臂似的,吃起来得用刀扎开,扯出里头的肉,感觉能有拳头那么大,咬在嘴里的爽快不是用语言能形容的。鱼翅跟都粉丝一样厚实,汤碗里随便一舀就能满上一汤勺。鲍鱼,这么些年来听过见过没吃过,被边上懂的吃客称之为六头还是几头,忘了,只知道个头很大,咬在嘴里很肥……这么一圈吃下来,很快就把刚才那点心思忘得干净,只暗叹狐狸枉费也是个修行那么多年的妖精,到现在还混得给人打工的地步,怪不到有话说,人混得好起来,只怕连神仙都自叹不如。同时也有句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当然这句话是给我自己的。
“这条裙子该有好几千了吧。”正抱着蟹爪啃得起劲,边上有人看着邵慧敏匆匆经过的身影轻声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