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圈圈急道，“要不小呆龙快回去找洛大人。”
  “不用，找到季匀就好。”
  话毕，南弦诧异地盯住夜离，眼珠一错不错：“关于季匀，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夜祸害直视小呆龙，眼神不卑不亢：“我不是说过吗？他离开前找过我一次，再加上之前的猜测，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说罢，夜祸害摆摆手，道：“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找到他，就一定能知道小薇薇发生了什么事，对付起商羲来，我们也好有对策。”
  “我已经派丛容去找他，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话音刚落，病房房门就被打开，说曹操曹操到，门边身材火辣的短裙美女不是丛容是谁。圈圈见到来者激动地蹦到她身边：“嗷嗷，正在说你你就来了，是不是季匀有消息了？”
  母犀牛精闻言抬头扫视圈屋内，叹气摇头。霎时，屋内的气压骤低，丛容见状眨眼急道：“虽然找不到阿匀，但我找到了另一个人，或许也有些帮助。”
  “谁？”话毕，门外顺势传来声音，众妖魔齐齐探头便见襄影徐徐走进来。
  “襄影？”夜离抱胸咦道，“你不在我姐身边待着来这干什么？”
  襄影不搭理夜离，径直走到陆薇床边，食指中指并在鼻间闭眼就开始默念咒语，稍时念罢，襄影大喝声“破”，食指挨到陆薇额头的瞬间，众人只见其额头出现了条暗暗发亮的横带。
  襄影表情凝重：“果然是这样。”
  南弦紧抿唇瓣：“什么意思？”
  “陆薇和我二叔一样，被困在幻境里了。”闻言屋里人皆是一阵倒抽气，丛容叉腰哼哼：“小破孩都这种时候了，您能不能不要再帅酷摆张死爹脸？从头到尾地给他们讲清楚啊！”
  襄影冷瞥丛容眼，幽幽道：“我出生那年，二叔不知道为什么被逐出了襄家。直到十年后他成为活死人再被抬回襄家时我才知道，当年二叔鬼迷心窍，说要创造一座永恒之城。而这座永恒之城不同于我们平常编织的幻境，可以让人脱离肉体，魂魄逃脱六道轮回永世存在。
  祖父认为这样有违伦常将他禁锢起来，可最终二叔还是逃跑了。祖父无奈，只能对外宣称将他逐出家族，可十年后他却被人发现躺在臭水沟旁。没有魂魄，没有神识，成为了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襄影一面说一面下意识地瞅了瞅床上的陆薇，沉声道：“她的症状和我二叔一模一样。”
  圈圈惊呼：“你的意思是薇薇也会变成活死人？不要……”
  “丛容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二叔的那个永恒之城已经被移植进了游戏里。当年我们一直以为二叔是走火入魔才变成那样，可现在看来……他应该还有同党。只是不知道，他和商羲之间发生了什么才变成后来那样。”
  夜祸害嘴角忽然勾起可疑的弧度，“发生了什么？亲自去问问商羲不就知道了？”
  南弦眼眸陡亮：“夜离你的意思是？”
  夜祸害魅笑，问道：“襄影，你对你二叔那个幻境了解多少？”
  襄影踌躇：“二叔当年留下的线索不多……”
  “不用知道太多，晓得怎么和幻境里的人沟通就成。”
  小呆龙闻言大惊：“夜离你——”
  夜祸害凝视南弦默默点头：“既然找不到季匀，我们就只能兵行险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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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章襄城
  【囚城·小木屋】
  薇薇从昏睡中醒来，刚才的血池已恢复成清明的碧水。恐怖的断手、人腿鱼亦消失不见，一阵和煦的风吹过，竟还带着丝丝的甜。之前所有的恐怖、血腥气息都消失殆尽，小木屋周围一片祥和，没有千素，没有大黑喵，血池对岸连个鬼影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难道还在做梦？薇薇皱眉，扶额回忆着之前的事情，她记得……千素说讨厌她身上的味道，然后缓缓掀开了脸上的帘子，就在看见她面孔的一瞬间陆薇大脑空白。然后呢？
  他们竟然没被追走？襄城呢？
  想到襄城，陆薇心咯噔一声响，赶紧跑进屋子寻觅，一进去薇薇便见襄城坐在床边抓头发。他双眼煞红，头发也被自己抓得乱糟糟，见陆薇进来，他下意识地抬头，瞅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
  陆薇咂舌：“它们呢？就这么走了？”
  襄城直愣愣地盯着陆薇，良久才答非所问道：“你手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薇怔了怔才明白过来襄城说的是百叶图腾，不自禁地看了看右手掌心，暗道：莫非是它救了自己？正念想着，陆薇就听襄城幽幽道：“你知道为什么小黑第一次见你时，能喊出你的名字吗？”
  薇薇抬首看襄城，见对方冷冷闭眼，叹息道：“因为它能看到你的内心。”闻言陆薇眨了眨眼，怪不得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大黑喵时，她竟能喊出季匀的名字，是因为那时候自己心心念念都盘算着找他吧？
  襄城没看陆薇，继续道：“所以在囚城，你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瞒住千素，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小黑窥视你所有的想法。”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襄城蓦地笑出声，眼神清冷地盯住陆薇，缓缓道：“陆薇你知道吗，我不能死！为了活下去，我可以牺牲一切！”
  陆薇听他前言不搭后语，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襄城你在说什么？”
  “这里是我造的王国，我所有的梦。我不惜被家族逐出也要创造出这里是为什么？不是为了被丢进这里被当做食饵吃掉！我要看着这里成为妖怪的藏身地，让所有妖魔都敬仰我，崇拜我，因为只有我能给它们一个无限的空间，浮空的雪城、悬崖顶端的水底世界……想要什么有什么！我要让家族所有的人都看看，我不是草包，不是疯子，所以我不能死！！”
  襄城越说越激动，连带着胸口也狠狠地喘息起来：“是商羲……商羲这个混蛋，他出卖了我！永恒之城修建好后，他竟然一脚将我踹了进来，让我永生永世地被囚禁在这里，这里变成了他的宠物乐园，他的囚城……他看谁碍眼就扔谁进来……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能死，我一定要出去，出去后我要亲手杀死这个骗子，我要所有妖魔鬼怪都知道，我才是最厉害的幻境师！”
  说罢，薇薇已被襄城逼到墙角，惊慌之余，薇薇悄悄握住身后的水勺，逼迫自己镇静道：“襄城你不要这样，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我朋友都很厉害，他们一定在想办法救我——”
  “你的朋友？”襄城危险眯眼打量陆薇，突然狂笑道：“是你的老公吧？刚才大黑喵已经窥探过你的内心了，怪不得它们都不敢吃你，不敢接近你，原来你是大妖魔的夫人。”
  陆薇搭下眼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襄城让开。”
  襄城没有让开，粗暴地拾起陆薇的下巴，眼神却说不出的悲凉：“千素讨厌你身上的气味，小黑说，消除这种气味只有一种办法——”
  闻言，薇薇猛地瞪大眼睛，瞬间呆滞。脑子一片空白后，出现的场景是众人离开夜洛寝宫时，夜洛拉着自己在耳边说的悄悄话。彼时她顽皮道：“薇薇，阿离小弦都是我的弟弟，你选了谁我都祝福你。不过……如果真的和小弦在一起，你和阿离的夫妻关系也不是没办法解的。这个办法就是……和别的男人交合。”
  和别的男人交合——
  陆薇背抵着硬邦邦的木头，已是冷汗淋漓。夜洛说过，如果她不贞，百叶千桦会自动放弃对他们的祝福，也就是说，只要她……夜离的妖气将不再保护她，那时候千素将可以对自己任意妄为。所以千素故意告诉襄城这些，是不是——
  “襄城，你想干什么？”陆薇盯着襄城的眼瞳，牙齿已开始微微打颤。希望、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襄城默默闭眼，语气冰冷无比：“对不起，陆薇，为了活下去，我和千素做了笔交易。”
  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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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城·枯树林】
  薇薇穿梭于林间，张牙舞爪的枯树枝们摆姿弄态，恶作剧地刮伤陆薇白皙的臂膀和飘荡在雨中的裙摆。薇薇手里还紧握着沾血的木水勺，情急之下，陆薇用它作为武器打伤了襄城逃出来，可她先前的猜测是对的——没有襄城的带领，她根本走不出这片遍布荒凉的林子。
  薇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原地打转，已罢工的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
  只有不停往前奔跑才可能逃脱那可怕的事情，但谁也没办法预料不断的奔跑是否会引发更惊悚的事情。即使被大黑喵吃掉，也比发生那样的事情好上千倍万倍，薇薇现在能做的，就是离襄城越远越好。
  乌云密布的空中，惊电时不时地扯破口子露个面，让这片死气沉沉的林子显得更加压抑诡谲。雨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却不是平常所见的雨滴。粘稠、恶心、黑乎乎一团……它们更像一团团泥浆从天上掉下来，慢慢汇聚在一块形成新的土壤滋润这片土地。
  “啊！！”陆薇脚下一个不留神，被树枝绊倒，手中的水勺跌落到不远处，来不及捡起，陆薇抬头的瞬间眼前已多了双草鞋。
  闪电惊现下，襄城的脸扭曲而冰冷：“跟我回去。”
  薇薇翻身坐起来，挪着身子缓缓往后移：“不，襄城求你……我宁愿死！”
  “你不能死，”雷声轰鸣，襄城的额头还在汩汩地流着血，他却不屑擦拭只步步逼近陆薇：“千素说过，要你活着。对不起——”
  “不！！”薇薇痛苦的惨叫划破苍穹，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布帛撕碎的刺耳声。无力挣扎，无力反抗，陆薇在襄城的禁锢下，早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的裙摆彻底被撕碎。
  “求你，求你……”陆薇躲避着襄城的袭击，声音已带哭腔，“求你放过我，啊呜呜。”
  “闭上眼睛，噩梦很快就会结束。”
  薇薇猛摇着头，泪水混着泥雨糊满小脸，大腿被迫分开，摆出羞辱的姿势，除了哭泣和求饶，她已经什么都不会了。
  褪尽自己的衣裤，襄城掰正陆薇的脸，眼底有一丝的不忍：“不要怨恨我，我不能就这么白白死掉。我这么做，说不定也能保你一命，至少千素要你活着。”
  陆薇眼眸大瞪，一股火从脚底心直烧到脑门，这么一瞬，她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恐惧，睁大眼睛死死恨住襄城。襄城怔住，刹那间也有些恍惚。
  薇薇咬牙：“不要拿你的自私和虚伪做借口！怪不得你会被逐出襄家，怪不得会被众叛亲离扔进这里，你彻彻底底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的失败根本就是自己造成的，是你的狭隘和虚荣害了你自己！”
  襄城闻言顿了顿，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他咬牙一巴掌打在陆薇脸上，面孔狰狞而凶狠。啪，又是一巴掌，他如魔障般一掌接一掌地扇着地上的人儿，愤怒咆哮道：“不是我的错，是他们！他们！！他们不重视我，忽略我，把所有好的都给大哥，我一定要造出个永恒之城让他们知道，我才是最好的！！”
  襄城左右开弓，薇薇的声息愈来愈弱，终于最后没了声息。见陆薇嘴角流出鲜血，襄城这才稍微恢复清醒，惊慌下，襄城俯身去看陆薇，可头刚低下去却觉背脊传来一阵剧痛。
  “啊——”襄城尖叫着歪下身去，来不及看清身后人的模样就觉一下又一下，水勺重重敲击在脑部传来的钝痛感……
  泥雨渐渐小起来，襄城的脑袋也如被打烂的西瓜般血肉模糊，扔掉水勺，高大的身影慢慢走到薇薇身旁，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闷然出声：“陆薇听着，吾乃汝之守护者邑，我没准你死，你绝不许死！！”
  第六十二章守护
  《血剑3》游戏办公室里，商羲望着屏幕上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不禁嘴角上扬。守护者？邑？事情真是越变越好玩了，看来这次扔进游戏里的小女孩来头还不小～
  商羲正沉浸在自我念想中，电话响起，按下免提键，只听那头道：“商总，有位夜先生想见你，他说是你的朋友。”
  “啊，请进来吧。”挂断电话，商羲的唇角已勾出鬼魅的弧度，终于，他等待良久的大鱼儿上钩了。
  夜离进入办公室后，只见一银色西装男子端坐那头，细框眼镜下一双亮眸正毫无忌讳地打量自己。夜离挑眉，伸手道：“商先生，幸会。”
  商羲正襟危坐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微埋了埋头，他声音淡漠：“对不起，我没有和妖魔握手的习惯。”
  夜离稍顿，收回手淡淡莞尔，不显半点尴尬：“开门见山？我喜欢。那么我也有必要告诉商先生，我没有和你玩的耐心——”说罢，夜离脸色已渐渐阴沉，双手撑在桌面，夜祸害直视商羲，幽幽道：“把我妻子交出来。”
  商羲回看夜离，没有半丝畏惧：“身为人类，居然自甘堕落和妖魔混在一块，甚至还签下婚姻契约，她就是死十次百次也不足为惜。交出来？估计现在她连尸首都被啃光了吧？”
  “死？商先生怎么舍得？这么好的鱼饵，你不是还盼着用我家薇薇多钓几只大鱼起来吗？”夜祸害眼神迷离，翩翩然起身，摸下巴道：“让我来猜猜，嗯～大概起初，你只是因为我家夫人一个不小心，发现你游戏里的秘密，想要把她扔进去毁尸灭迹。可后来你发现，她还有我这么个大妖怪的丈夫，所以……把我也钓来了。”
  话毕，夜离的声音忽的低沉下来：“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听了这话，商羲镜片下星眸闪烁不定。他用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语气欢快而残忍：“囚城囚城，囚的就是你们这些游走世间、恶心无比的妖魔，要想救夫人？好啊，囚城欢迎您光临～”
  “夜先生，你敢进去吗？”
  半小时后，紧闭门窗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笔记本透出幽幽的光。夜离机械地坐在沙发上，瞳孔涣散已失去了知觉。这头，商羲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优雅地敲打，稍时笔记本就如幻灯片般投影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光晕映照在落地窗前，明明耀耀如水波流转，却看不清里边的具体光景。看大功告成，商羲神情自若地呷了口咖啡，这才缓缓走到夜离身边，直视他道：“去吧。”
  话毕，夜祸害果然如木偶般乖乖起身，一步步向光圈挪去。商羲勾唇，端着咖啡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注视着夜离进入幻境，眼底的笑意忍不住一点点浮出，可就在对方左脚欲踏进幻境前一刻，商羲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与此同时，背脊亦变得慢慢僵硬……
  商羲嘴角微垂，惊慌闪过后冷冷笑出声：“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夜离居然还带了帮手。不过……没用的，他中了我的妖魇令，就是神也唤不醒他。”说罢，商羲下意识地用余光瞥了瞥夜离，果真夜离已没入淡淡的光圈中，彻底消失了踪影。
  商羲身后，隐身多时的小呆龙手紧紧捏住他的脖子，道：“谁说要唤醒他？”
  “那你要——”
  “麻烦你跟我们一起走一趟。”
  “一起……”商羲话还没说完，人已被小呆龙拽住一起没入了封印口。
  —————————————我是兵行险招的分割线———————————
  薇薇再醒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她躺在小木屋简陋的床上，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右手的图腾完好无损。因刚苏醒的迷茫，她一时忘记了恐惧，脑海里划过的一幅幅画面还停留在梦中。
  下床，推门，季匀果然背对着她站在外面。抿了抿唇，陆薇有很多话想跟眼前这个人说，可话真到了嘴边，只剩下短短三字：“为什么？”
  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一次次身犯险境救她，为什么……会成为她的守护者。陆薇轻移莲步，并肩站在季匀身边却没瞥头看他：“刚才我故意激怒襄城打我，又咬了舌，我本来已经死了，对不对？是你……”陆薇埋头看碧清的池水，默了默才幽幽道：“你用守护术唤回我时，我看到了很多画面。”
  季匀不语，漆黑的眸子里平静无澜。虽然早知道她会想起一切，可真到这时，还是无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