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孤灯风飘摇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赶我走?”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喜他人耽搁我时间,你玩心未泯,我没有功夫陪你胡闹,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还是早日分开,各走各的路为好”
  筮坞戍面色冷淡的说完,转身欲走,却被糖莲子不甘心的用力拉住衣袖。她微微睁大惊诧的眸子,不愿意相信他会亲口说出这种话,不服气的争辩道,
  “不,我不走!……这一次又不是我贪玩,我是被那个镜子莫名其妙的被吸进瓷都的,这,这不能怪我呀!”
  “那之前呢?”   筮坞戍一直注视前方的眸子突然凌厉的扫向她,清诡寒凉的眸子含着一抹怒气,“之前在昆仑山呢,我告诫过你不要乱跑,你却充耳不闻三番两次的闯祸闹事,害我们耽搁了不少行程,这……我说错了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   糖莲子被他这么突然一瞪,心中没由来的一阵胆怯,同行这两个多月来,虽然筮坞戍性子一直沉默寡言,但是却从未对糖莲子发过火,纵然她再怎么胡闹,他之前也只是当没看见没听见的不理会她,但是,这一次,糖莲子明显的感觉到筮坞戍生气了,而且还是很生气很生气的那一种。
  筮坞戍冷冷淡淡的闭上眸子,眉头一皱,将衣袖从她手中挣出来,面色泛起一丝不耐之意,一缕青丝随风垂落在他淡色的薄唇边,语气中冰凉无情,:
  “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的忍耐已经到头了,从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就该知道我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已经很多,不想再多带一个包袱上路”
  ”你……你觉得我是包袱?!……你嫌我麻烦?!  ”   也不知怎的,糖莲子只觉心中一阵委屈,几滴晶莹的泪珠不觉的从脸颊上滑落下来。那日他舍命救自己,本令她感动不已,她正想着怎么样报答他,学做些好吃的小菜做给他吃,却没想到竟这么不设防的听见他如此刻薄无情之言。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还吵起来了?”   突然,一个娇柔妩媚的声音飘了过来,打破了这一片万籁俱寂。糖莲子低头揉了揉泪水汪汪的眼睛,侧眸看去,便见舞花娘一摇三晃的笑吟吟走到他们面前。
  “………………”   糖莲子扭头看了一眼不发一语的筮坞戍,抽了抽发红的鼻子,小嘴一撇,一大串晶莹的泪珠又顺着她的脸颊委屈的掉落下来,
  “哎哎呀,我说巫师大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把我们这么可爱的小莲子弄哭了呢,来来,妹子,别哭了……男人呀,有时候就是口是心非的,快别哭了……走,跟我回去准备点小菜,一会儿呀,我保证你哄的他脸上的冰川化成一汪春水,呵呵呵~~~”
  说罢,也不等糖莲子说话,便朝着糖莲子悄悄使了一个眼色,硬拉着糖莲子回了客栈
  不过,可惜,那一顿饭不但没有让筮坞戍的脸上流出一丝春暖花开的迹象,反而让他脸上的冰川凝的更重。
  饭桌上,虽然有韶华年和舞花娘、梦白杏,青子矜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打趣,但是,那一顿饭,却仍是吃的异常沉闷,一张大圆桌子上,筮坞戍和糖莲子相对而坐,二人却都是闷头吃饭,一个字都不说,筮坞戍不说话按说是正常的,只是那表情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糖莲子也只是不吭声,一边埋头扒拉着白米饭,一边用衣袖偷偷抹眼泪,偶尔有几滴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流到唇边,她便伴着米饭将它们一同吞入肚子里,苦的很。
  韶华年不忍见她这般难过,夹起一个鸡翅膀,笑眯眯的放到她的碗里,
  “这玫瑰鸡真是香的很,小莲子,你最喜欢吃鸡翅膀,来,快尝尝……”
  糖莲子呆呆的看着碗里的鸡翅膀,却是没有一点胃口,只怔怔的出神,  韶华年皱了下眉头,偷偷碰了一下青子衿,青子衿不悦的斜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只低头淡淡啜了口酒。
  “咳咳……”韶华年低头咳嗽了一声,桃花眸子中笑意更浓,“这鸡凉了就不好吃了,小莲子你……”
  “我不回天山,我就是不回!”     糖莲子突然打断他,猛地抬起头来,泪水莹莹的眸子里一片倔强,执拗的望着对面之人。
  闻言,筮坞戍放下碗筷,抬头看着她,蔵黑色的眸子一丝流光闪过,薄唇微启,言简意赅,
  “无论你愿不愿意,明日都会有人来接你回去,我意已决,没人能改变”
  说着,他已放下碗筷,转身朝楼上走去。
  “筮坞戍,你……你混蛋!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就是不回去!!!”   糖莲子气急败坏的哭着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叫着,小手在桌子上用力的咚咚咚捶打。
  楼梯上那乌黑色的身影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是夜,客栈内的一个房间内,灯火如豆。
  隐隐的,有女子低低的哭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似幽笛。
  “唉……你听听,她还在哭呢,子矜,咱们得想个法子呀”   韶华年坐在桌前,摇着扇子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揉了揉微疼的额角。
  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青子矜睁开眸子,冷冷斜了他一眼,目色讥诮而刻薄,“这件事与你何干?”
  韶华年瞪大了桃花眸子,紧紧的盯着他道,:“怎会与我无关,若是她真的回天山,那你一定也要回去的,我可是舍不得你走……”   他这般说着,又笑嘻嘻的往青子矜身边凑去,趁他不备的握住那瓷滑的玉手,深情款款的看着他柔声道,
  “不过你若是真和她回天山,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就和你们一起回天山,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最好离我远远的,有多远走多远!”青子矜厌恶的狠狠甩开他的手,清影粼粼的眸子里含着浓浓的嫌弃之意,   “你别以为我会对你感恩图报!我没那个闲工夫!”
  “啧啧,真是狠心……你不提我都忘了,那日我为了救你,为你挡了三刀,我现在手臂还痛的狠呢……”   韶华年似是没听懂一样的,忽而俊容一跨,可怜兮兮的撩起袖子,露出带着伤疤的胳膊举到他眼前让他看,风流倜傥的面容泛起一丝无赖的笑容,
  “子矜……,你亲亲它,就不痛了”
  “你当真要我亲?”   青子矜丹凤眸子一挑,有些怪异的笑了一下。
  “恩”   韶华年重重点了点头,目光一亮,满是期待。
  青子矜也不再说什么,当真用手抓住他的胳膊,水红色的薄唇朝着他的胳膊凑了过去。
  就在韶华年心中喜滋滋等着他亲吻的时候,突觉手臂一阵凌厉的刺痛,他失声痛叫一声,目光望去,但见青子矜口中不知何时长出两颗尖锐的细细獠牙,而那两颗獠牙此刻狠狠咬在了他结疤的伤口上,原本复原的伤口,此刻又汩汩流淌出一串串鲜红色的血珠。
  “啊……你…………”   韶华年目光吃惊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想要抽出胳膊,可是没想到青子矜非但不松口,反而抓住他的胳膊,在那淌血的伤口上又是重重一咬,陷在鲜血中的尖锐獠牙在皮肉间又是一深。
  “呃……”韶华年痛苦的低吟一声,一层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渗了出来,脸色一片煞白。
  青子衿这才松开口,目色冰凉的朝着他笑,看着他吃痛的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绝世倾城的面容上竟是没有一丝愧疚之意。
  “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他勾唇笑笑,起身摔门而出。
  屋内,如豆的灯火又暗了几分,将屋子弄的更黑了,几丝雪白的月光,悄悄漫过窗棂,流泻了进来,静静望着呆坐在床头那一抹寂寥落寞的身影。
  暗影下,那华衣贵公子微垂下乌黑如扇的羽睫,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胳膊,渐渐收起唇边玩世不恭的笑容,眸中泛起一抹自嘲的苦涩,
  呵呵,对,是我自找的,的确……怨不得你,怨不得你,呵呵……
  夜郎古国,鎏金大殿内,烛火闪烁不休。
  镶满金银珠宝的宝座前,男子一身烟罗紫长裳,腰间的玉带上挂着一朵白玉兰,身后披着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雪白狐狸毛襟随着夜风微微浮动,眉宇之间,尽是王者高高在上的华贵霸气,还有浓浓的震怒之色。
  “你们这帮没用的废物!那物尚在瓷都,你们竟敢空手而回?!”
  “实在是……那瓷千岁法力太强,属下……还请吾王饶命,吾王饶命啊,吾王饶命!”   那几个受伤的侍卫倒头如蒜,面若土色,一个个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之色,本就失血的唇色更是一片灰白。
  “拿不到那东西,你们还回来有何用,我留着你们又有何用?”   竹罄涅鎏金衣袖狠狠一甩,目色中杀机乍现,脚下盘卧的那条十米长的墨黑色巨蟒慵懒的直起身子,猩红色的信子在昏暗的大殿上危险的嗖嗖作响,。
  那些侍卫看着他手中渐渐燃起的白光,明白活路已断,一个个的身子如筛子般抖个不停,脸上均没了人色,痛苦的眸中交错闪烁着绝望的光芒。
  “启禀大王,萝妃娘娘在殿外求见大王!”恰在此时,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竹罄涅神色一变,陡然间熄灭了指尖的白芒,目光萧寒的斥退那帮侍卫,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那条黑蟒,那黑蟒立刻会意,重新低顺了身子,攀卧在地上。
  “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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