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遗悲歌(终10)
“是这只蛊王在控制着这具尸体,所以,这具尸体对于这只蛊王来说只是一个寄宿体,它没有了这个寄宿体,便会寻找下一个寄宿体,你、我、我们都可以成为它新的寄宿体,所以我才说我们杀不死它。”
翁平的声音落下了,我们每一个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那现在俺们该咋办?难道就这样等着这只蛊王将它身体里的吃食给消化完了?”
仇老头问出了我此刻最想问的问题。
“当然不,若是等它将这具尸体里的能量完全消化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必须要在它正在消化时来杀死它,这件事情只能我来做,也只有我能做,因为在这里没有人能比我还了解尸体的构造。”
“有危险吗?”
在翁平向我们说出这句话后,秦玥也是连忙向翁平问道。
“一半一半吧。秦小姐,以防万一,你们还是先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吧。”
秦玥与成叔他们退回到了我们的身旁。
此刻,我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翁平的身上。
我看到翁平从肩上卸下了他的登山包,并从登山包里取出了一个药箱。
当我看到翁平在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针管后,当我看到翁平将针管里的暗黄色液体输入到自己的手臂里的那一刻,我心中的那股子不安更加的强烈了。
在翁平为自己输送完针液后,便将身子背对向了我们。
他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他在做什么吗?
这种等待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因为此刻的我们,都无法看到翁平正在对这具滇王的尸体正在做着什么。
一把手术刀放下,紧接着又是拿起一把手术刀。
此刻翁平是在解刨这位滇王的尸体吗?
而当我看到翁平从登山包里取出了一个足有手臂般粗细的针管后,而当我看到翁平将这个针管里注满刚才的那种暗黄色液体后。
我便看到翁平突然扬起了手臂,而后有突然的一挥而下。
一声“噗嗤”的声音在这座满目狼藉的宫宇内响起。
翁平在做完这个动作后,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从地上站起而后转身看向我们。
“该做的都做了,希望我配制的血溶栓能够杀死这具尸体里体内的蛊王吧。”
翁平在向我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能够清楚的看到翁平那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翁先生,你刚才给你注射的是什么?”
在苟棠向翁平问出这句话后,我们所有人都看向了翁平。
“算是给我自己留的后手吧,如果血溶栓没有杀死这只寄居在尸体里的蛊王,那么我就会成为它首选的寄宿体。”
翁平轻描淡写、避重就轻的向我们说出了这句话。
而我们在听到翁平的这句话后却陷入了沉默。
沉默是因为我们已经明白了翁平的用意。
我感觉我的眼眶有点湿,看着站在我们前方的翁平,这个家伙平日里就不怎么爱和我们说话,这不爱说话的人,却有个特点,这个特点就是闷头做大事。
这翁平是闷头做了一件大事,可是这件大事并不是我们想要乐见的。
“放心吧,如果我配制的血溶栓真没杀死它的话,等它进到我的身体,我会让它不死也得脱层皮。”
“秦小姐,我在外面的车子里给你留下了一封信,我有个六岁的干女儿,虽然她从没认过我。”
翁平在向我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抹深深的自嘲。
“佳佳的身世很可怜,她所有的信息都在我留给秦小姐的那封信里,这一次,若是我回不去了,还望秦小姐能够带我照顾佳佳,如果这次我回去了,你们最好把我现在说的话全都给烂到肚子里,不然,我会拿着手术刀挨个的去找你们。”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翁平在笑,翁平保持着他的微笑,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他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可是为什么不到我们的身边来?
难道说翁平并没有把握杀死这只寄居在滇王体内的蛊王吗?
一定是了,一定是这样!
“翁平,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秦玥的声音里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而我心里那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也是开始越发的强烈了。
翁平保持着微笑看着秦玥,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有一句话秦小姐说的很对,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应该存在,虽然我已经从那个部门辞职了,但是我却从未忘记我的职责,职责所在,铭刻于心。”
翁平在向我们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了。
“来吧!”
在翁平转身的刹那,我听到翁平说了一句“来吧”。
“翁平——”
在翁平转身的刹那,秦玥已经越过我的身旁向翁平冲去了。
只是,一双手却紧紧捉住了秦玥的手臂。
是苟棠和成叔!
无论秦玥如何挣扎,无论秦玥如何向苟棠与成叔怒吼,他们两个也是绝不松手。
“吱——”
一声划破宁静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肆意响起。
背对着我们的翁平,他的身子突然在挺立中晃动了数下。
在挺立的晃动中,我看到翁平的身体在枯萎,在枯萎中翁平那挺立的身体也开始在我湿润的双眼里在融化。
就像一个正在融化的雪人,就像一个正在融化的冰淇淋。
在融化中,我看到一个有拳头般大小的东西正在翁平化为一滩血水的血水中正在凄厉的嘶叫着。
在嘶叫中挣扎,在嘶叫中愈要冲出这汪血水。
我的眼眶在这一刻彻底的湿润了,翁平在他的身体里到底注入了什么?
他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杀死这只蛊王吗?
可是这只蛊王并没有死,它还在挣扎!
一声声刺耳的嘶叫声正在震撼着我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翁平用生命所换来的这个结果付之东流。
如果这只蛊王从翁平所化的血水中挣脱而出的话,那么翁平所为我们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它已经受伤了,但是它并没有死透。
它想要从翁平所化的血水中挣脱而出,这也直接的反应出,这只蛊王惧怕翁平所用生命化成的这汪血水。
一道佝偻且挺拔的身影在我迈动脚步的刹那,便从我的身边掠过,不但从我的身边掠过,还将我重重的撞翻在了地上。
我本就有伤在身,若是在我正常的情况下,我决不可能被这样撞翻在地的。
趴在地上,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道佝偻且挺拔的身影冲向了翁平所牺牲的方向。
“仇老爷子!”
看着仇老爷子的背影,我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向仇老头大喊着。
仇老头跑到翁平所留下的药箱旁后便停下了脚步。
弯腰拿起翁平所弥留的药箱,在仇老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滚动着暗黄色液体的针管后,我眼中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开始流淌。
“仇老爷子!”
在我们所有人悲戚的目光下,仇老头将这个滚动着暗黄色液体的针管扎入了他的臂膀里。
“这是俺祖先们造下的孽,到俺这一代该结束了。”
仇老头丢下了针管,然后向着这一只正在血水中奋力挣扎、奋力嘶吼的蛊王走去。
走到这只蛊王的近前。
仇老头便突然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这只正在血水中挣扎、嘶吼的蛊王。
“噗——”
一只长满灰色绒毛的触手洞穿了仇老头的身体。
“噗——”
两只长满灰色绒毛的触手洞穿了仇老头的身体。
“还有一只!”
滇王的尸体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在滇王胸口的位置看到了一颗露出头颅的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