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

  昏暗的房间里，传出低沉有韵律的呼吸声，柳映红动动唇，没有再说话了。
  叶近晨又睡着了，靠着沙发，睡得很沉。
  柳映红五指在手心里掐了一把，告诉自己，罢了，师父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就像当年，天雷境他本不应该去，他却为了师娘，在天雷境里，与之相守了几千年。
  几千年来，他们经历过多少次分离与重逢，眼看都要成亲了，却又一次次的，被邪神残念给破坏。
  拍了拍大腿，柳映红无奈的起身，回过头，正好瞧见妙灵兮正站在高处，茫然的看着他。
  她的茫然，像是不谙世事，又像是王者俯瞰蝼蚁的冷漠，仿佛地上的少年，不过是个跟她并不怎么熟悉的普通人类。
  柳映红自嘲一笑，这模样，他见得多了，想起自己刚做神仙那段时间，也曾热血的想过要改变世界。
  只是当他明白了轮回因果，不是他一人之力能抗衡之后，也就看淡了。
  渐渐的，他也学会了冷漠。
  “…我去买个推发器。”
  对于妙灵兮，柳映红心里多少有些怨念，不过想了想，他并没有埋怨谁的资格，要不是师父一时呈口舌之快，师娘也不会去往魔界。
  不去魔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若是没有这一切，估计两人孩子都能参加武学大会了。
  柳映红摇摇头，转身离开。
  其间，妙灵兮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而是看着柳映红走了又回来，拿着一把推发器，把叶近晨的头发，剃了个精光。
  “…”
  “叶同学，我…走了。”
  柳映红收拾好地上的碎发，小心的询问叶近晨，态度恭敬得像是孙子见着了爷爷。
  少年微微颔首，在对方起身离开之前，忽然开口：“我还能活多久…”
  不远处静卧的金猫，身子挪了挪，然后抬起头，一瞬不瞬的望着柳映红。
  屋子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像是在等待那个已知的答案。
  会死，但是不知道死亡多久之后到来的答案。
  “大约7天。”
  7天…叶近晨垂着头，笑得有些苦涩，上天待他不薄，他还有7天时间陪她…
  “嗯…”
  他淡淡的应着。
  天色向晚，叶近晨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回头，面对着妙灵兮的时候，多了一丝神采。
  “饿了么？”
  这是叶近晨三天来，最常说的一句话。
  饿了么？
  别乱跑？
  无聊吗？
  看电视吧…
  妙灵兮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这个少年总是不怎么喜欢与她说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其实，她好想知道，关于少年的过去。
  他的父母，他的妹妹，他身上的伤，包括他所有的一切。
  妙灵兮喵了一声，又伏低身子。
  不管少年说出什么故事，她都会听的。
  她没有记忆，她想要寻找一些记忆，来填补亏空的过去。
  叶近晨听到妙灵兮没好气的应了一句，知道她不是很饿，也没继续要求给她做饭，而是打开电视机，点开那部宫斗剧鼻祖《金枝欲孽》。
  叶近晨不喜欢看电视，过去的日子里，看电视对他来说，代表着浪费生命。
  看一群疯子，演着傻子一样的剧情，还被一群喷子追捧着，实在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