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钱

  四月二十四日,陈院判带着太医院那些愿意去往前线的太医和学徒,以及十大车药材,分两波,一波西凉,一波漠北。
  楼画语对这位两朝老臣,十分敬重。
  他从太医院,去往前线,虽说只是去沙场看一眼,不枉这为医一回。
  可他这样的老太医去了,却又似乎在告诉天下人,这一场大战,并非只是将士们的大战,还有太医,还有普通民众,甚至更多的人,都可以出力。
  姬瑾出征,楼画语只是在城楼相送。
  可陈院判带着医队出城,楼画语亲自到城门口相送。
  医者不是将士,将士上场杀敌,是为天职;可这些太医有很多都是世代家传的医者,也有一些不过是而立之年,上有老下有小,原本可以在太医院安然过日的。
  毕竟就算匈奴和蛮族杀了进来,却依旧不会动医者,这天下最安稳的人就是为医之人了
  但他们,却决定跟着陈院判一块上了沙场。
  楼画语以酒践行,看着陈院判:“您老看过宫中变迁,天下大势,其他的我也不多说,只等您回来。”
  “陛下还是这么实在。”陈院判朝她拱了拱手。
  转眼看着她身后的车队,以及垂泪相送的家眷,还有听着医队要出京,过来看热闹的民众。
  笑道:“我上次见他们这么齐心,是柯镇义弃城自刎,所有人聚在城门口,对着他的尸体吐口水。”
  “都过去了。”楼画语扭头看了一眼。
  城墙高耸,年年修缮,所用纹银得上万两,那一层层的砖块下面,不知道糊了多少血。
  “我去了。”陈院判拍了拍楼画语的肩膀,看着她隆起的小腹:“陛下有孕,不要太过操劳。”
  说着,好像不放心,又伸手搭了一下楼画 语的脉,似乎在走之前想确定一下胎儿是否安稳:“老臣也知道,在宫中为陛下安胎,是老臣的职责,可我想去沙场看一眼。”
  “您去,对我帮助最大。”楼画语却将手腕收回,双手一拱。
  对着陈院判一揖及地:“我代临帝,代这大华的子民,多谢陈老。”
  “哈哈!”陈院判捏着胡须,哈哈大笑,摆了摆手,也不扶楼画语,转身就上马:“走!老夫沙场不杀敌,敌后也能称雄!”
  他年过古稀,却依旧中气十足,一声长喝,引得看热闹的民众,齐声喝好。
  楼画语看着医队远去,沉吸了口气,转眼看了看道:“就在原定的地方用饭,晚间何老该入京了。”
  “陛下,真的要这样吗?”关雎转眼看了看,脸色有点发红:“这样不好吧,这真的有损皇家威严啊?”
  “这有什么。”楼画语将披风裹好,看着聚满的民众:“告诉酒楼老板,今日人多,朝臣齐聚,得多加两万两,另添粮草十车。”
  关雎和颜铁明忙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听见,却还是紧抿着嘴,耳朵根发红。
  楼画语却由关雎搀扶着,上了车,朝着朱雀街走去。
  京畿聚集天下商人,大大小小的商号更是不少,酒楼林立,除去世家经营的,也有富商所经营的。
  世家的生意自然靠人脉,也都是一些府邸达官贵人去吃。
  可普通富商经营的,想往这上面做生意就难了,只能做一些普通民众的生意。
  楼画语受当民议政那天,那碗豆花的提醒,这才想到了一个挣钱的好主意。
  当然不是她出面,而是由桃夭出面当“奸商”,她和富商们谈好,楼画语去哪里吃饭,收多少钱,都是事先谈好且安排妥当的。
  毕竟不可能为了钱,当真将楼画语置于险镜。
  楼画语当然得当成不知情,悄悄的去吃过,用过后,就直接走了。
  桃夭事后会把钱收上来,直接充入国库,免得帐目上被卡得死死的。
  朝堂总要暗中做一些事情,比如养暗卫,比如屯兵存粮,总不能真的每一笔帐目都公之于众。
  国库也要有暗中的收入,要不然怎么去填那么多国债利息。
  楼画语今日来送行,带的朝臣也不少,自然得先选好酒楼。
  这能白吃白喝一顿,还能收钱,这种事情,楼画语感觉很划算。
  关雎颜铁明却感觉很丢脸,钱越钱通仁更恨不得指着楼画语的脸骂她,吃里扒外。
  可没办法,国库穷啊。
  那酒楼的老板和掌柜,早就在等着了,见楼画语的车驾一来,立马放爆竹,跟着锣鼓齐响,纷纷跪迎,将楼画语迎了上去。
  守在旁边民众中的凤隐卫,有的端着菜篮子,有的捧着托盘叫卖果子,有的拎着新鲜的活鱼……
  一边挤在人群中吆喝,将民众隔离开,一边还得看着楼画语,时时注意她的安危。
  托这个夷帝陛下的福,他们这些凤隐卫,从幼时被选中,先是在京郊庄子里操练,跟着就是在宫中执行任务,从来没有经过这么市井民生的时候。
  现在他们的日子可丰富了,一会要在人群中学着吆喝,一会要冒充富商买国债,还要十分夸张的说国债多放心。
  还有的要冒充说书的,将临帝当年深入漠北擒得大可汗的功绩,说得神乎其神。
  还要潜入各公侯府,摸清楚人家有多少家底,库里有多少存银,大概可以买多少国债。
  凤隐卫,现在不只是暗卫,上能杀人与无形,下能吆喝买民心。
  连凤隐卫都佩服自己,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能干的一天。
  不过楼画语对于凤隐卫,也排了时限,年过三十,就能脱离凤隐卫,拿着银两归乡,或是找个地方安养,这点与凤涅卫一样。
  楼画语到酒楼吃饭,自然都是好的东西,酒楼老板还将菜名都贴了出来。
  连酒楼名字都想好了,改成“帝临居”,就是不知道要不要额外加钱,如果能让夷帝亲手写个牌匾,那就更好了,这多少钱都可以加!
  日后就照夷帝的菜单给人上,定价多少钱一桌,还要提前预定,一天只能做一桌,这绝对是有市无价。
  楼画语见老板弄得一套套的,不由心里佩服,怪不得人家人脉不怎么样,却还是能在京都做下这么大的生意,证明还是有些本事的。
  悄悄朝桃夭招了招手:“把人家的法子记下来,多学学,改天有了本钱,和胡尚书合作,由国库出钱,暗中也开一家酒楼。”
  这钱总不能让别人挣了去,还是要自己挣来得实在。
  “陛下,您这有点不太厚道吧?”关雎听着,皱了皱眉。
  您这一边给人造势,一边又偷人家的师?
  感觉从夷帝掌政以来,真的是穷疯了,只要能挣钱,根本没底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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